韩青少以为许曳会说什么，但没想到许曳第一反应是摇头，有些生怯的眼睛看着他:“我、我没杀他……不是我杀的……”
许曳之前以违法进行渗透活动的名义将陆瑾关在了北区监狱，韩青少不止一次让他放了陆瑾，自己任他处置。当时韩青少和陆瑾还算是南区军部的战友，出于军人的思维，韩青少不能看着战友被无限期监禁。
军人要对并肩作战的战友负责，这一点却让许曳一直认为韩青少对陆瑾用情甚深。所以韩青少的心他永远捂不热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样的潜意识依旧围困着现在的许曳，他第一反应是韩青少会怀疑自己是凶手，会斥责自己，更加讨厌自己。
“我没有……没有杀他……”许曳渐渐站不住，靠着墙滑了下去。
韩青少眉头死死地皱着，起身一把捞过疲于解释的许曳，将他抱上了床。
“我杀的。”
这是震惊许曳的第二句话，他呆愣愣地看着韩青少，可这次他又是迟缓地摇头:“你……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许曳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他对迦阿山上的事情几乎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是韩青少杀了违背军令要对许曳斩草除根的陆瑾。
许曳只知道韩青少很爱陆瑾，是不会杀了陆瑾的。他现在彻底乱了，不懂所有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不懂韩青少为什么要这样说，不懂韩青少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关着自己……
他痛苦地揪住了头发，毫不怜惜地往外扯，想把脑袋里的疼都扯出去。许曳觉得头好晕，他看了看眼前的人，觉得看不清楚，光怪陆离的像是梦。
许曳的解离反应又来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想让自己疼一疼，想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韩青少看出了许曳的不对劲，立刻把他抱在了怀里，再也不说其他了，只是抱着他轻轻地哄让他睡会，让他不要害怕。
许曳的精神力很混乱，韩青少只好用自己的精神力给他疏导。向导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通过精神力疏导缓解哨兵的五感过载。可现在许曳自身难保，连控制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
韩青少抵着他的额头，把他按在怀里慢慢地疏导。因为是哨兵，所以韩青少的疏导方式和向导不一样，他是用过于强大的精神力直接镇压许曳精神力的紊乱。虽然原理上很离谱，但确实有效果，许曳慢慢地就安静了下来，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韩青少看到了许曳的精神图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什么都没有。他因此心被扎了一下，许曳的精神图景说明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仰头的时刻，韩青少猩红的眼睛衬得那双墨眉更加凌厉冷峭。他抱着怀里呼吸渐渐平稳了的人，低下脑袋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肩头，又往上吻了吻他的颈窝，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许曳恢复记忆没能带韩青少回到过去，反而给了他当头一棒，这让韩青少手足无措，除了把许曳紧紧攥在手里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韩青少无助地想许曳惯会欺负他，从一开始联盟军校的故意挑逗，再到后面的囚禁，韩青少的心被他牵着一点点崩塌。到现在许曳又不要他了，许曳像是致力于与他南辕北辙一样。
不知道抱着许曳枯坐了多久，韩青少起身给他简单擦了一下，然后冲了个澡再次上床，抱住了缩在被子里的人。
许曳睡得有些不安生，看着总是苦着脸一样。韩青少把他揽到身前，亲了亲他的唇才闭上眼睛。
许曳第二天醒的时候韩青少正好出去开视频会议了，病房里没有人。他懵懵地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果不其然有很多暧昧印迹，特别是胸前的重灾区。他动了动想下床，发现身下也有点疼，对昨晚韩青少的所作所为更加记忆犹新。
对韩青少许曳不知道厌恶，不知道痛恨，只知道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想逃离的念头。也许是他的潜意识将韩青少与痛苦划了等号，于是许曳想到韩青少就会心里不安。
他套上了松垮的病号服去洗漱，站在镜子前看着瘦削了不少的脸，许曳一边刷牙一边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离韩青少远一点。
许曳刚刚洗完脸韩青少就回来了，顺手将毛巾递了过去。许曳去接的手一顿，转头看着他。
韩青少走上来把他圈在身前细细地给他擦脸，许曳知道闹的话韩青少就会更过分，于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韩青少把自己脸上的水和湿漉漉的额发都擦干。
可他没有想到擦完脸韩青少竟然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洗手台上，手一抬就撩起了他的衣服。
许曳浑身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不高兴地蹙起眉:“不做……”
他伸手去推韩青少的胳膊，结果毫无还手之力地又被韩青少抱着趴在了他肩头。一双大手扯住了他的裤子。
许曳害怕了，昨晚刚刚做完，身体还很疼。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感觉到屁股一凉，顿时眼睛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委屈，只知道眼睛自己就想流眼泪，不再负隅顽抗一样垂下手，趴在韩青少肩头哽咽:“讨厌你……”
其实许曳根本不知道讨厌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疼了不想做，韩青少硬要做，自己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不是讨厌他不确定，但是许曳知道这样说就是表达生气。
韩青少确实生气了，不过更多的是受伤，听到这话的时候韩青少整个人顿了一下，掐着许曳大腿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了一点。
韩青少扛着他去了床上，虽然蹲在许曳面前，但是气势不减:“没想做，看看下面有没有受伤。”
许曳坐在床边，眼睛还湿湿的，听韩青少这样说也不说话了。
“疼不疼?”韩青少把住他的腰问道，看样子许曳必须回答问题。
“不疼，没有受伤。”许曳选择了撒谎，他怕韩青少又要检查。
韩青少盯着他的眼睛，许曳自然地败下阵来。他在韩青少面前一向不大会撒谎，按照许曳之前的性格也不会对韩青少撒谎，他向来对韩青少毫无隐瞒。
“撒谎。”两个字给许曳拙劣的演技定了性。
许曳觉得眼睛又热热的——跟韩青少在一起他好像总是有好多事情身不由己。许曳不要管韩青少了，他拖着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还顺带又添了一句“讨厌你”。
韩青少无声地在原地等了很久，久到腿开始发麻才站起身，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走到许曳的床头扯了扯他的被子:“不想抹药就泡药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许曳在被子里装睡，韩青少弯腰就要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走，许曳只好露出脑袋:“不要泡。”
韩青少搂着他半天没说话，许曳撇过眼睛不看他，他只是想自己呆着。
又过了一会儿韩青少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一样，凑过去不轻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像是责怪又像是无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许曳在被子里扣着手，不知道韩青少这是不是在生气。
韩青少叹了口气抵住了他的额头，手抚着他的后颈:“以后不强迫你做好不好?”
许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韩青少说的话，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韩青少过分了可以说讨厌他，韩青少服软了该怎么说呢？
韩青少抬起头，眼下的疲惫有些重，伸手刮了刮许曳的鼻头:“以后你同意了再做，可不可以布布?”
“布布”一出来许曳又是一愣。
自从他那天开了枪，韩青少再没喊过他布布。
韩青少把被子拉开了，站起身作势要牵许曳的手:“抱你去还是牵着你去?”
好像只有这两个选择，许曳看着他宽大的手掌默想，终于选了后者。
这算是说好了，许曳同意了两人才可以做。至于韩青少会不会兑现诺言，许曳不知道。毕竟韩青少曾经也对他说过爱，但是在封锁区许曳一次又一次清醒、失望。
许曳抬手轻轻握住了韩青少的手掌，随即被韩青少的手紧紧包住，牵着他往外面的浴室走。
许曳亦步亦趋地跟在韩青少身后，出神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把许曳送到浴室，韩青少嘱咐了他注意事项。就在许曳以为韩青少要出去了的时候，韩青少忽然看着他问道:“你说讨厌我也是撒谎的吗？”
许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得到回应，韩青少的眼神落寞了一瞬，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问的不是“讨厌我是不是真的”，而是“讨厌我是不是撒谎”。韩青少的问题本身的引导性昭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许曳看了一眼浴缸里的药包，又回想起刚刚韩青少的话，隐隐约约明白了“讨厌你”这句话的威力比他想象得大得多，不被别人接纳会让人很在乎，至少韩青少应该是这样。
许曳闷闷地脱了衣服，泡了进去，他按照韩青少说的乖乖坐浴，脑子里却一直乱乱的。
如果被讨厌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那么被韩青少讨厌的自己，以前也一定不好受吧……许曳混沌地想。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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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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