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气浪将众人掀飞。夏枝后背撞在树干上,喉间泛起腥甜。那怪物腿部突然裂开,无数黑色虫潮如泼墨般涌来,在林地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众人只得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防御上,好在怪物的力量几乎全部分给了这些黑虫,此时正靠在一棵树的树干旁休憩,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怪声。
沈迹因为右臂被伤,在防御这大片虫潮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小心!”夏枝抹去嘴角血迹甩出黄符,跳到沈迹面前帮他。南寺的长枪舞成银轮,宋眠的琴音筑起气墙,阻挡虫潮的接近,但是真女用的绸带太过柔软从而失了些速度,秦慕见状也抽出身赶去帮她,他的黑剑横空劈来,剑气扫过之处,虫尸如雨坠落。
“咻——”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钉入怪物左肩。
“祁年!”众人就见祁年站在洞口,拿着弓箭手还在微微颤抖,虽然脸色不算好,但表情坚毅,强撑着朝众人露出一抹笑:“看来...我醒得正是时候。”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鸣,虫潮如退潮般缩回它裂开的双腿。它突然调转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夏枝而去。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怪物直接锁定了夏枝,但夏枝却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秦慕见状立马冲到夏枝身前,大剑与怪物利刃相撞,火花四溅。祁年在怪物身后连射数箭,却被它反手轻易格挡。
见怪物挡下了自己全部的攻击,祁年倒也不急,冷笑了一下,嘴唇一张一合:“三、二、一。”
只听“砰”的一声,怪物左臂从刚才被祁年射中的地方炸飞了出去。
众人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拥而上。
失去一臂的怪物动作明显迟缓,在密集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如烟尘般消散在夜风中,只余一颗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晶体坠落在地。
“对不住,我撑不住了……”夏枝留下这句话,直直往前栽去,被秦慕立即接住,少年就这样趴在了他怀里。
“他被虫咬了,都是因为我……”沈迹语气里满是愧疚。
秦慕皱着眉,扛起人就要往山下跑。
“等等!”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洞穴里传来,方才躺在洞穴地上的春荷现在扶着墙挪了出来,“这怪物的虫子只能麻痹别人,没有毒。即使放任不管,缓几天也就好了,你把他带来,我来看看。”
秦慕将人放在洞穴里的地上,春荷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拢慢捻。淡绿色的光晕如春风般拂过夏枝全身。
待治疗完其他人,春荷疲惫地靠在岩壁上时,夏枝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枝,没事了吧。感觉怎么样?”祁年立马凑上去。秦慕默默退后半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没事,倒是你,伤得这么重。”夏枝的声音还是有些小。
“我这么大个男人,这点伤算什么。”祁年见他没事,转身去外面捡起了那个绿色不明物体,用弓箭在上面磕了一下,封住它。然后进来拿给夏枝看:“是不是和你们上次的很像。”
“确实。”
“你们还能动吗,能走的话我们就快些下山把这东西送去玄真殿。”祁年环视众人。
众人纷纷表示无碍,唯有春荷和夏枝还使不上力气。真女主动背起春荷。
“没事小枝,哥背你。”祁年说着就要俯身,秦慕突然横插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我来。”
“对对对,秦大哥你来。”祁年立刻识趣地退开,还夸张地比划着,“瞧这身板,绝对比我稳当!”
还没等夏枝发表意见,就被秦慕一把扛上肩头:“走吧。”
下山路上,祁年围着秦慕喋喋不休:“秦大哥你这身板怎么练的?我刚才看你的大剑应该很重吧?你力气也太大了吧直接一只手就能把小枝扛起来了……”
秦慕大多沉默以对,偶尔面无表情的“嗯”一声,祁年也不生气,他知道秦慕不是烦他,因为他没瞪自己。
“……”夏枝终于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秦慕的背:“那个……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身上太硬了,硌的我肚子疼。”
秦慕脚步一顿,把夏枝放了下来。
少年还没站稳,秦慕单手托住夏枝的膝弯,将他抱起来。
夏枝猝不及防搂住秦慕的脖子,整个人僵成一块木板。这姿势比方才更羞耻,自己只会用这个姿势抱阿芸,他这么大个一个男人,居然被这样抱着。
他刚要挣扎,对上秦慕斜睨的眼神,顿时蔫了,只好把发烫的脸埋进对方颈窝。松木混着血腥的铁锈味气息萦绕鼻尖,让他耳根烧得更厉害。
宋眠一言不发地走在后面,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山脚下,两队人匆匆道别。祁年攥着封印的晶体翻身上了马车,他得赶在玄真殿问责前,亲自向圣上解释夏枝越界之事。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了两日,终于回到熟悉的街巷,这一走就走了四日多了。
夏枝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就见面前男人起身往夏枝走来,给坐在一旁的少年吓得立马站起身:“不用劳烦!我早就恢复好了,现在能走了,能走了。”话音未落就蹿下马车。
他没能看见,身后玄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刚安顿下没多久,夏枝就被传召进宫。
夏枝觉得没什么,面不改色,宋眠在一旁倒是急得不行,生怕夏枝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见她这样,少年弯了弯眉眼对她笑笑,安慰她没事的。秦慕想同他一起进宫,但夏枝说什么也不愿意,男人只得作罢。
——
金銮殿上,龙涎香阵阵袭来。
“夏爱卿可知擅离职守该当何罪?”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眯着眼俯视着面前跪着的夏枝。
“玩忽职守,擅自离职,臣知罪,臣甘愿受罚。”夏枝俯下身,恭恭敬敬地回答。
朝廷将国土划分成四个部分分给他们四个除忧部管辖,不同除忧部的规模大小不同,管理范围也不同,建温县就归斩忧堂管理。夏枝作为消忧铺的人,擅自离开自己管理的地区,跑去别人的管辖范围,就是玩忽职守。
夏枝继续说:“只是臣与祁年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听到他身陷危难之中实在难以安坐家中,去救他,臣不认为有错。”
皇帝和夏枝离得很远,跪着的少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皇帝似乎笑了一下:“你胆子倒不小,还敢顶嘴!”
“臣不敢。”夏枝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殿中静得能听见烛火轻微的爆响。侍立的太监们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突然,皇帝的笑声打破了沉寂:“哈哈哈——”
夏枝诧异地抬眼,正对上皇帝揶揄的目光。
“这次若不是你,朕怕是要折损一位爱卿。”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方才祁年把你们发现的东西呈上来了,功过相抵吧。”
见少年仍跪得笔直,皇帝忽然眯起眼睛:“说起来...当年你祖父授课时,可没少用戒尺打朕的手板。”他抚摸着龙椅扶手,露出几分顽劣神色,“方才这一吓,总算报了当年之仇。”
夏枝睫毛轻颤。
“不过...”皇帝突然正色,“规矩不可废。念在你辖区未生乱象,就罚俸三月。”
除忧师的月俸并不多,主要还是靠功绩赚钱,所以三个月的俸禄对于夏枝来说,无关痛痒。
夏枝心下了然,郑重叩首:“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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