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一段时间前发生的事
周末无聊,徐念舟中午起床,在水果店称了两斤车厘子去看老太太。
那天她恰好没去另一个家。
老太太在床上坐着,怀里是一团细毛线,手握两根很细的金属针。
她的手飞来飞去,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视力却好得很。
徐念舟说这个城市里很少冷到要穿毛衣。
老太太说未雨绸缪。
可徐念舟就喜欢淋雨。
徐念舟把红彤彤的一袋车厘子往柔软的沙发上丢,顺便打开冰箱门。
里面只剩一盘生排骨。
晚饭前他和老太太学做糖醋排骨。
然后发现,原来不止要放糖、醋和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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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末,徐念舟十点醒,尤颂依然早早起床。
所以徐念舟今天看见尤颂的第一眼,是他在对面做饭。
徐念舟拿出烟盒,发现昨天抽完了,忘记扔。
于是从柜子里又拿了盒新的,把旧的捏扁,丢到卧室的玫瑰花束里。
在窗户边上点了两支烟,一点一点慢慢地吸。
窗外有风,由于徐念舟吸得太慢,他怀疑风抽的烟比他多。
尤颂在不需要照顾锅里的菜的间隙偶尔转过来头看他,对着他笑,徐念舟就隔空抛过去飞吻。
尤颂立马伸手接住。
徐念舟笑了两声,打包了家里的所有垃圾,连带着昨天刚买的花一起,踏着拖鞋下楼,丢到垃圾巷子去。
中午的太阳很烈,像是要把徐念舟烧死,他后悔没穿件防晒衣,一路小跑去了尤颂身边。
隔壁大姐在家里揍孩子,小男孩的哭声响彻云霄,盖过了徐念舟跑上楼的啪嗒啪嗒声。
好可怜,徐念舟小时候都没被人打过呢。
然后他从地毯翻出钥匙,打开屋门。
尤颂穿着围裙,举着锅铲和徐念舟打招呼,张牙舞爪的。
“晚上我给你烧糖醋排骨!”徐念舟在锅里水蒸发的呲呲声中提高了音量,从老太太骨灰盒边上顺车厘子吃。
尤颂看见了不忍失笑:“冰箱里有新鲜的,你吃那个干什么?”
把多汁的暗红色果实放进嘴里,徐念舟站在尤颂边上,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肌肉,不满地说:“你上次换我贡品干什么,车厘子不禁放,我吃太早显得没诚意。”
尤颂转身继续顾着锅里,无奈地对他说:“你那苹果皮都快皱了,还能吃吗?”
“怎么可能,这儿这么潮,苹果就算发霉了都不会变干。”徐念舟已经拿筷子在吃烧好了的炒黄瓜。
吃了两口徐念舟又嫌厨房热,跑到客厅吹尤颂新买的风扇。
只觉得自己头发有点长了,发丝常被风吹进眼睛。
客厅被整理过,变得比之前清爽,味道也好闻很多。
果然老人死了,连老人味都没了,幸好屋子年纪够大,自己就能散发出老人味。
过了一会儿,徐念舟又出了趟门。
他买了束花,主花是向日葵,想送尤颂。
虽然到现在他不觉得自己很喜欢尤颂,但是又有点想送。
然后他捧着花回到尤颂卧室,把花放到床头柜,余光不小心看见了边上的行李箱。
做完一切,时间过去了近四十分钟,尤颂正好结束了在厨房的战斗,正脱掉他奶奶传给他的围裙。
他拧下卧室的门把手,看清里面多出的东西,问徐念舟:“为什么是向日葵?”
“像你呗。”
尤颂洗干净手,从背后抱住在窗口抽烟的徐念舟,能把徐念舟整个圈进怀里。
徐念舟一米八,在南方不算矮,每每和尤颂走在街上都像小鸡崽。
徐念舟往侧上方看尤颂,尤颂眼睛弯弯:“点我啊?是向日还是想日?”
说完,他的吻就要压下来。
徐念舟把脑袋往后仰,尤颂的嘴唇就落到了徐念舟脖子上。
吃饭前,徐念舟被尤颂拖着一起做了向日葵,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花真是买对了。
等把菜摆上桌,已经冷透了,不过在这种天气里,根本没有人喜欢吃热菜。
“尤颂,你是不是要走了?”徐念舟舀了一勺青豆到碗里,刻意避开了盘子里的甜玉米粒。
原本低着头的尤颂抬起脑袋有些吃惊地看他,然后笑笑说:“是啊,陪你睡觉这么多次你都不喜欢我,所以我就走咯。”
徐念舟动作没停,只是不小心盛进一颗玉米。
“是该走的,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尤颂想伸筷子帮他把玉米吃掉,他看起来很无所谓地先把玉米放入嘴里。
徐念舟是真的无所谓,男人嘛,有可以,没有,也不过是恢复到之前的日子。
他还不用为了减少被数落的次数,刻意推掉晚上的应酬。
何况尤颂这种平易近人的大少爷,好歹也是大少爷,住在贫民窟算什么事情。
尤颂一直盯着徐念舟的眼睛,试图在里面看出一点儿的不舍。
“你想我走吗?”
徐念舟只是突然站起来,用比平时快挺多的速度回家,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回来。
“你要走的话顺便把这个也带走吧,老太太送我的,纪念一下你在老太太的房子里还和我有过一段。”
徐念舟说这番话的时候行云流水,尤颂甚至怀疑他早就计划好,在分别的时候把毛衣送给他。
其实毛衣是老太太唯一送给徐念舟的东西。
但他手里有照片就够了,没有留下别的东西的必要。
常年二三十度的天,也根本不需要穿毛衣。
“你留着吧。”尤颂没接,听着情绪不高。
徐念舟把衣服塞进尤颂卧室的行李箱,走出来坐下吃饭。
一盘青豆炒玉米已经只剩青豆,于是徐念舟用筷子把盘子拨到自己面前。
他喝了一口海带汤,马上尝出来里面放了姜。
不大喜欢,勉强能喝。
尤颂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在窗边看风景。
隔壁小孩已经不哭了,可能是被打累了睡着了。
说起来,大姐生孩子那天还是徐念舟开车给送去的医院,大出血,再晚一点就要问保大保小了。
可能那个小孩知道了会恨他吧,因为不管保大还是保小,他都不会遭遇一顿顿的毒打。
徐念舟一个人吃完三菜一汤,觉得好撑,洗完碗就去窗边,靠在尤颂手臂。
尤颂眼睛有点红。
徐念舟碰碰尤颂的眼角,踮脚吻去了他马上要落下来的眼泪。
“什么时候走?明天白天?”徐念舟脸朝外,迎接扑面的热风。
“下午五点出发,去市区而已,其实不远。”
听了这句话,徐念舟却觉得,或许尤颂确实不会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徐念舟去冲凉,然后缩到沙发上吹风扇睡觉,尤颂让他明天把风扇拿回家,夏天很热。
“什么时候不是夏天呢。”徐念舟困,闭着眼说。
尤颂就坐到他边上,把他从头亲到脚,像是要把他的全身上下都记住,不过刻意避开了嘴唇。
徐念舟没动,像具尸体一样任凭他做任何事。
等尤颂做完想做的事了,就抱徐念舟一起去洗澡,再抱他回卧室,两个人一起睡觉。
醒来之后,夜幕低沉,就好像王子和王子一起在向日葵边一直睡到了世界末日。
徐念舟爬起来做糖醋排骨,刻意多烧了点饭,想明早做蛋炒饭给尤颂吃。
做事就是要有头有尾的嘛。
尤颂就在一边,看着徐念舟剁骨头,把砧板剁得咔咔响,看他炸排骨,往锅里倒两大碗油,然后又把多余的油留出来做别的菜用。
再看徐念舟的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天鹅一样的脖子、一只手能握住的腰、又长又直的腿,看这些他已经看了一万遍的东西。
明明他们才刚认识一个月,尤颂却遐想了很多次一辈子。
做完排骨,徐念舟还烧了番茄炒蛋、预制的酸菜鱼、咸蛋黄豆腐羹、红烧梅鱼。
有尤颂在的老太太的冰箱,就好像机器猫的百宝袋,随时都有满满的新鲜食材给徐念舟挑选。
“吃饭!”他解开围裙挂上墙,转头喊尤颂。
尤颂的眼神还在他身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徐念舟笑笑,把菜端上桌。
吃完饭,徐念舟把剩饭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走到水槽边。
“我洗吧,今天是你做饭。”尤颂接过他手里的脏碗。
徐念舟点点头,让出位置的同时在他腹肌揩了两把油。
“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再见面,就是那个时候你可能不一定想见我。”
当晚他们去散步,沉默了一路,在一个他们从没到过的岔路口,尤颂突然开口。
“看情况吧,反正有微信,没关系的啦。”徐念舟宽慰他,拍拍他的背。
面前的路灯昏暗,让徐念舟想起小时候家里停电点起的蜡烛。
蜡烛不亮,热热的,路灯冰冷又黑,还不如蜡烛。
徐念舟很少见地牵了牵尤颂的手,但天太热,两个人都有手汗,很快就松开了。
“这里不适合搞浪漫,如果有一天,去一个不这么潮湿、这么热的地方,可能和你谈恋爱就会变得好很多。”
徐念舟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好在尤颂有足够的耐心听他说话。
“好啊,什么时候你想去,就给我发消息。”
但尤颂明天就走了,徐念舟对他的感情会慢慢变淡。
他现在就觉得出远门好麻烦,更别提以后。
徐念舟随意地踢走路边被乱丢的易拉罐,空的罐子磕磕绊绊,四处乱转,最后还是停下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回去吧,我想去吹电风扇。”
第二天,徐念舟在周日的七点起床,想去给尤颂做蛋炒饭。
但他发现自家客厅多了一台电风扇,沙发上多了一件白毛衣,茶几上多出一袋橙子、一袋苹果、一袋车厘子。
他踩着拖鞋狂奔去尤颂的屋子,里面已经没人了,连老太太的骨灰盒和遗照都被带走了。
尤颂没和他说实话,其实出发时间是早上五点。
徐念舟从冰箱里取出剩饭,又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卧室门。
向日葵也不见踪影。
他慢慢走回家,给自己做早饭。
门口的老太太还是看着他。
“你孙子和你一样,不打招呼就走。”
今日菜单:中午:青豆玉米、炒黄瓜、海带豆腐汤(本来想写排骨但是感觉排骨出镜率有点高,其实姜是为了给排骨去腥但是改成了豆腐,那就当是小尤喜欢吃姜吧)、茭白炒胡萝卜(凑数的,其实我不爱吃茭白也不爱吃胡萝卜)
晚上:番茄炒蛋、预制的酸菜鱼、咸蛋黄豆腐羹、红烧梅鱼、糖醋排骨(简直是断头饭)
好啦,老太太的part就结束了,下一段是关于一个小偷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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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太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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