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玉不在最后一个台阶时,因心绪不宁一脚踩空了,吓得惊呼出声,“啊……”
宁溪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住她,轻责道:“怎的这么不小心。”
她本以为要在宁溪面前出丑了,没想到被扶住又得了一次靠近她的机会,不觉脸红了。
李凌玉的侍卫长冯明骑马其实早就追上了马车,但他耳力惊人追上时确实听到如春薇所说的宁世子的声音,也就放下心来,在后面慢慢跟着。
不过看到李凌玉下马车时差点摔跤,宁溪刚好上前扶她的那一幕,不禁皱了皱眉。
他家公主殿下尚未及笄,而宁溪虽不知为何穿着女装却到底是个男子,两人这般靠近实为不妥。
最后古板的冯明上前道:“小姐,您没事吧。”
宁溪一看到他就立即放开了李凌玉,并对她说了句,“进来吧。”说完就扔下她率先进了林宅。
李凌玉生气地瞪了眼坏事的冯明,拎起裙子就追了上去,“宁溪,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冯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心里想着他并没做错事啊,公主为何会生气。
宁溪是昨日到的藤州,虽说林家在每个州郡都设有私宅,但她昨日宿在天宝客栈。
幸而林宅的管家昨日去过客栈认得宁溪和屏山,一见他们就恭恭敬敬地把人迎入大门。
邺城至越州,一路往南而行。
三月末的春阳,越发明媚绚烂,入眼处皆是草木茵茵,花开似锦。
藤州的林宅虽是一年也未必有林家人住上几回,但林家有钱,这宅子也造得庭院深深,雅致考究。
朝南而开的大门,刚踏入前院就可见院墙一角,寓意玉堂春而栽种玉兰海棠正开得明媚鲜妍。
玉兰花高洁纯美,海棠花粉粉簇簇缀于绿叶丛中,可爱得紧。
两道美好的身影路过这般春色,却都未驻足片刻,一前一后进了前堂正厅。
宁溪即便穿着女装,自小习惯使然,她走路带风,步子也迈得比寻常女子大了许多。
因她没有刻意缓下脚步,跟在后头的李凌玉几乎小跑着才追上她。
林宅的正堂后墙上挂着一幅松鹤延年图,两旁则挂着一幅对联。
下来是一套由条案,八仙桌,两张太师椅组成的黄梨木中堂家具,下手也置着两排客位桌椅。
宁溪径直行至主位的太师椅坐下后,李凌玉才在她跟前停下脚步。
李凌玉看着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发火又不太敢,最后跺了下脚嗔怪道:“宁溪,不是让你等我吗?”
宁溪见这位高傲任性的公主殿下在她面前露出这副姿态,到底让她有些不忍。
她算是发现了,若是李凌玉在她面前撒泼任性她倒可以跟以前一样甩袖离去,可这小丫头好像突然转性了似的,让她没由来的有些心慌起来。
宁溪心思急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半晌,她端起林宅丫鬟送上的茶盏小呷一口,才故作淡然开口,“坐吧。”
李凌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宁溪的回复,正要发火之际就看到某人在好整以暇地喝茶了。
她硬生生地噎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坐到了宁溪一旁的另一个主位上。
李凌玉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即使到了民间刻在骨血里的高贵也不会允许她坐于下手位置。
宁溪见她坐在一旁,也只当她身份尊贵,并未说什么。
不过她也不禁心思一动,想起往日在靖国公府正堂,她的父母就是这般而坐。
如此一想,她觉得有些口干便又低头喝了口茶,想用茶水浇灭心中那一缕绮思。
李凌玉一坐下后就接过林宅侍女递来的茶喝了一大口,才堪堪把心里刚刚憋出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宁溪见了道:“公主,藤州的新茶还是不错的,莫要牛饮。”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般说李凌玉,她肯定要生气了,但现在的她隔着中间的桌案看着宁溪那张神仙似的脸,一下子就气消了。
她又看了眼宁溪放在茶盏旁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乖巧地应了声,“哦。”
既然应下了,李凌玉又端起侍从给她上的一杯新茶。
她端起茶盏,拈起兰花指捏着杯盖轻轻拨了拨茶碗上方的茶沫,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宫廷出身的她在这些礼仪方面,都能做到优雅又大气,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也让人完全挑不出错处。
宁溪见她这样不禁抿唇低低一笑,心里竟有点想夸她乖了。
李凌玉喝了一小口茶后,把茶盏轻轻放下。
虽说藤州的茶确实不错,刚刚她喝时瞧了眼茶汤也的确色泽橙黄莹润,口感也尚可,但比起宫中的贡茶,终究还是差了一些的。
这时春薇秋妍和紫萧素笺她们几个,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进来了。
她们几个是乘坐原先宁溪的马车回来的,所以时间上相隔不大。
秋妍一向比较活泼,她笑嘻嘻地走到宁溪面前说:“你们看,宁世子这身打扮,我还真认不出来了呢,也得亏我们家小姐慧眼识人。”
李凌玉听了心中一喜并暗自得意着,不过面上还是瞪了秋妍一眼,轻斥道:“胡说什么呢。”
宁溪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吩咐她们几个道:“你们先出去。”
紫萧素笺应声道:“是,世子。”
春薇秋妍是李凌玉的贴身宫女,她们下意识地看了眼李凌玉,见她点头后才跟着紫萧素笺出去。
她们出去后,李凌玉偷偷看了宁溪一眼,只见她依旧是一副清淡如菊的样子,只是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宁溪今日尽管穿的是女装,也未如其他女子一般涂着蔻丹。
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甲透着淡淡的粉,白色的宽袖堪堪遮到腕线处,更是把她露在外面的这只手称得白皙修长。
宁溪虽是轻叩着桌面却也只是指腹轻点,并未发出声响。
李凌玉不知道的是,宁溪在陷入深思时才会无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她先是偷看了宁溪一眼,接着看她垂眸思索的样子,并未发现自己在看她就托着腮大胆地看了。
宁溪确实在思考问题,临行前父亲叮嘱她借此游历的机会增长见识,同时若是发现哪个州郡不寻常也要写信相告。
母亲则希望她尽快赶去越州,莫要在途中耗时过多。
最终她父母的意见很统一,就是要让她去越州林家老宅。
宁溪玲珑心思,联想到她今年二月份已经在家中,父母在她的院子里给她秘密行了女儿家才有的十五岁及笄礼。
所以她觉得此此越州之行,应该是与她的终身大事有关。
毕竟父母让她被迫女扮男装已是心中有愧,不可能不考虑她今后的人生。
她长大了,即使不能嫁人,也要用其他方式让她有个自己的家,还要让家族传承下去。
宁溪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莫名地有点抗拒去越州,尽管她知道父母为她安排的亲事必定不会太差。
她并非是个困于闺阁的女子,而是同皇族高门子弟们在太学读书,学识远超同窗的人。
而且她刚考取功名,确实不甘心拘泥于后院之中。
现在的情况时,舞阳公主竟然追来了,所以她到底该回京,还是继续去越州,还是把公主带去越州。
显然把李凌玉带去越州是不可取的,毕竟她觉得林家老宅可能藏着一个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婿。
这事要是被李凌玉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逃不了了。
宁溪回神时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的李凌玉,发现她正托着香腮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
“公主,你看我作甚?”
李凌玉俏脸一红,立马端正坐姿道:“没有啊,只许你出神,我就不可以发呆吗?”
“好吧。”宁溪不想跟她争执,端起茶盏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又放了回去。
李凌玉也感到了宁溪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李凌玉喝了口冷茶,打破了沉默道:“宁溪,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公主,你答应了叫我小玉的。”
宁溪轻叹一声,说道:“小玉,我这次离京是有要事要办,你明日便回宫吧。”
李凌玉一听宁溪要赶自己回去,顿时就红了眼眶,激动地拍桌而起,气道:“宁然初,你竟敢赶我走?”
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坐了回去,然后她一脸委屈地抿着唇,美眸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缩着身子哭了出来。
李凌玉这样多少有些狡黠做戏的成分,但她也是真的伤心了。
她满腔热情追出宫,刚追到人就被要赶回去,骄傲如她心里怎能不委屈。
所以她哭不是假的,眼泪也不是假的。
李凌玉吸着鼻子,泣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赶我走,我不要走……”
她的声音本就偏温软,卸下公主的傲气后更是又柔软得勾人心疼。
再加上她这张国色天香的脸,眼尾泛红,珠泪溢出眼眶,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见了也无法不动容。
安安,公主一哭宁溪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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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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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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