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巴别塔 1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眼眶里一片温暖的橙色。金小虎翻个身,慢慢醒来。他从窗户里望出去,看见不远处高高矗立的“巴别塔”。

巍峨的通天塔由七个层层缩进的巨大高台组成,塔顶建有供奉马尔杜克神的神庙。昨天,他从尼罗河的漩涡里跌落到新巴比伦王国的土地上,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巴别塔。他们就是朝着巴别塔所在的方向,一路走到巴比伦城的。

昨天,他们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生命的永恒之门,七个人跨越上千公里,完好无损地来到两千五百年后的两河流域。但是,涅迦达的勇士们没能一起来,他们应该被深渊吞噬了,小虎叹息。

“起来洗脸吃饭!”荆轲拍一把小虎。经过漩涡中的死里逃生后,荆轲对小孩子刮目相看。在那种险境里,小虎居然还能捡到一块跟他手掌心一般大的黄金!而他自己惊惧得差点像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

早餐很丰盛,小虎大快朵颐。他们现在的吃住都来源于他在尼罗河漩涡里抓住的金灿灿的东西——黄金。他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幸运的淘金客,别人在大河里淘一辈子金,也未必能有如此收获。

专诸用鱼肠剑从金块上割下小小的一块,就支付了旅店的房费,房间又新又宽敞。

“圣经故事里说曾经天下人都讲同样的语言,都有同样的口音。人们联合起来要修建一座通往天堂的高高的巴别塔。为了阻止人类的计划,上帝便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他们相互之间不能沟通,那座塔于是半途而废。人类自此各散东西。”小虎说给磨勒听,“在巴比伦语中,‘巴别’和‘巴比伦’都是‘神之门’的意思。”

又来了,又来了!这孩子不错,除了好为人师。荆轲把饼塞进嘴里。“圣经”是个什么东西,“上帝”又是什么,他也许该问问小虎。

“我们现在看到的塔是国王尼布甲尼撒和他爸爸修建的,应该在公元前610年建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其实巴别塔早在古巴比伦王国时就存在了,但是外来征服者将它摧毁,所以国王父子重建了巴别塔。”小虎继续给磨勒讲巴比伦王国有两个,古巴比伦王国和新巴比伦王国,现在这个是新的。

吃过饭,大家出门游玩。经过一夜好睡,逃亡的日子里积聚的紧张和疲惫一扫而空。

巴比伦城十分壮观,他们昨天进城时就被震撼到了:连绵的白墙、华丽的铜门、环绕的碉堡、以及城墙上林立的几百座敌楼。

整座城市被内外两道高耸且厚实的城墙环绕,四匹马拉的战车可以在宽阔的城墙上奔驰。城墙外是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幼发拉底河从城墙下涌进来,由北向南贯城而过。巴比伦城是一座堡垒般的城市,固若金汤。

“……巴比伦城外墙周长11英里……”

“‘英里’是什么意思?”荆轲禁不住问一句。他发现小虎已经成功地把他带偏了,带到他从前不感兴趣的方面。

巴比伦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城内街衢纵横,房舍毗连,错落有致地矗立着15座庙宇、三座皇宫。街道两旁都是三四层的建筑。每一条街道都在通向一座低矮的城门后直达护城河边。城门用青铜打造,用琉璃砖来装饰。

众人来到“游行大道”。20米宽、250米长的大道将马尔杜克神殿、巴别塔和宏伟的北城门——伊斯塔尔门连接到一起。当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文明霍然矗立在眼前时,金小虎刹那间失去了思维,只剩下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小虎绝不会相信遥远年代的人们会有如此精湛的工艺。

伊斯塔尔门是一座两重巨门,用数以百万计的湖水蓝色釉砖贴面,而在蓝色的背景上又用黄、白、褐、黑色琉璃片镶嵌成巨大的狮子、公牛和蛟龙,每一只巨大的野兽都处于缓慢的仪式行列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釉面光彩夺目,令人目眩神驰。

用灰色和粉色石板铺就的“游行大道”夹在七米高的两堵高墙之内,这高墙也用湖水蓝色釉砖贴面,镶嵌花草和各种神兽。

众人顺着“游行大道”来到巴别塔前,站在巨塔投下的阴影里。

“巴别塔高约96米,塔的基座每边长也是96米……”

“米”?荆轲望着直通塔顶的螺旋形阶梯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通天塔的上面和下面各有一座马尔杜克神庙,塔的四周是僧侣的宽敞住房和巨大的仓库。

小虎兴致勃勃地拉着磨勒就要登上塔顶,却被僧侣们拦住。他们冷冷地说只有国王和僧侣才能进入神殿,神圣的马尔杜克神是同平民无缘的。因为如果近在咫尺,普通人经受不住大神的目光。

“不看就不看,我知道上面有什么!”

“上面有什么?”僧侣轻蔑地笑。

“上面也是马尔杜克神庙。”

这不废话吗,所有人都知道塔顶上是马尔杜克神庙。但是小孩子后来说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神殿里的墙壁用深蓝色的琉璃砖砌成,墙面上装饰着黄金。神殿里没有马尔杜克神像,只有一张大床,铺设十分豪华。”美索不达米亚的贵族是躺着进食的,跟后来的希腊、罗马贵族一样。“床边还有一张黄金装饰的桌子。”因为巴比伦城的僧侣们相信马尔杜克神会时不时地来神庙里休息。

“你怎么知道的?”僧侣一把揪住小虎。这异乡人竟敢冒犯马尔杜克大神,闯进神的殿堂!

“希罗多德说的。”

“谁是希罗多德?”

呃……希罗多德是古希腊的历史学家,生在新巴比伦王国灭亡之后,他来过巴比伦城,在他的名著《历史》里详述了巴比伦城的盛况。巴别塔使无数英雄为之倾倒,公元前539年波斯王居鲁士攻下巴比伦城后,随即为巴别塔的雄姿折服了,所以居鲁士没有摧毁它。

“希罗多德是我的朋友,他登上了塔顶。”

“哦……”僧侣松开手。他一时琢磨不出这些中国人的身份,这小孩子居然有一个能登上塔顶的朋友!

看来,塔下的神殿也去不成了,小虎扼腕叹息。希罗多德说神殿里供有巨大的纯金铸成的马尔杜克神像!神像前面有一张黄金做的超大桌子,神像的宝座和宝座下的凳子也是黄金的!

现在,他只能看见神殿外面的祭坛,两座,其中一座是黄金铸成!黄金祭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绚烂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使他不敢直视。

“请问,我们的国王叫什么名字?”

“异乡人,你问这个做什么?与你有关吗?”僧侣十分倨傲。平民有什么资格知道高高在上的国王的名字。

当然有关!我想知道你们还剩多少年就要灭亡了!哼,一个才存在了86年的国家,一个即将亡国的人有什么好得瑟的!小虎在心里出口恶气。

“咱们晚上再来。”昆仑奴对怏怏不乐的小孩子小声说。

是的,到了晚上没有人可以阻止……不……看见磨勒。

他们走过幼发拉底河上的石桥,去城西自己的住所。

“现在的国王叫那波尼德斯,和他的儿子伯沙撒共同摄政。八年前他去了阿拉伯沙漠,专门去崇拜月神。”虬髯客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对金小虎说,“祭司们很不高兴,因为这个月神不是巴比伦自己的月神。”

“哦……国王明年就回来了,后年他们就亡国了。”

众人皆惊,他们总是能赶上王朝更替!

金小虎告诉大家新巴比伦王国最伟大的君主就是它的第二任国王尼布甲尼撒,他活了73岁。然后他的儿子继任,在位不到两年就被尼布甲尼撒的女婿杀害。这女婿在王位上呆了四年就死了,他的儿子继位。这儿子幼年继位,在位不足一年又被杀了。再以后,就是那波尼德斯继位。

这孩子够八卦的!荆轲听得眼睛发亮。“泥布......泥布那个什么撒,对,就是那个最伟大的君王,他怎么伟大了?”

“他修建了巴别塔、伊斯塔尔门,这城里的宏伟建筑都是他修建的。他在位时期是新巴比伦王国最繁荣鼎盛的时代。”

“他和他的父亲联合米底人灭掉亚述帝国。他们冲进亚述的首都尼尼微,把全城的人都屠杀了,连儿童也不放过!”小虎打了个寒颤。君王的伟大很多时候意味着残暴,他们开疆拓土便会杀戮无数。“亚述国王和他的宫殿被一起烧成灰烬。”小虎记得大英博物馆里亚述帝国描摹战争和狩猎的浮雕,充满了动感和张力;还有那长着翅膀的巨型人面兽身石像拉玛苏——“亚述之牛”。

“伟大吗?”磨勒皱眉,“太残暴!”

“他打败了埃及和亚述残余的联军,征服了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的一些小国,让他们称臣纳贡。”为了让尼布甲尼撒的“伟大”更有说服力,小虎进一步补充,“他还两次攻入耶路撒冷,洗劫了圣殿,把犹太王室成员、贵族、祭司、商人和能工巧匠掳来巴比伦城。这些犹太人沦为奴隶,为尼布甲尼撒修建巴比伦城,史称‘巴比伦之囚’。”啊,这又是残暴!小虎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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