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年笑道:“你还挺有见地,不错,雷帮主是想把他收为己用。”
玉宵思忖片刻,道:“大书库的事,你别告诉他。”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他迟早会知道,他和荧惑是有来往的。应该说,他垂涎荧惑已久。这下子尊主总算归西了,他该取而代之了。这武林江湖第一把交椅,谁不想坐呢?”
“可是荧惑已经无人了。”
“荧惑虽无人,可威名尚在。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荧惑的人死绝了?”
“也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对于武林众人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要能接手荧惑,便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玉宵若有所思,“我有个想法,何不扶持一个傀儡?”
她的双目闪着精光:“这件事本该由风袖楼来做,但顾君琪已死……”
提起顾君琪,她的眼神一黯。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你身负皇命,这其中有没有让你收服江湖势力的命令?”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僭越。”隐年耸了耸肩,“我的目标另有其人。”
玉宵脱口而出:“是吴家。你要借雷鸣的手收拾吴家。那雷鸣的条件是什么,仅仅是一个青棠吗?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确定你能降得住他?你扶他上位,他会比吴家更难对付。”
“恶人自有恶人磨。吴家树大根深,非雷鸣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不可。”
玉宵觉得他说得有理,雷鸣需要的只是朝廷名义上的支持,只要隐年这个天子之臣肯睁只眼闭只眼,他就得逞了。
至于条件,隐年不坏他的事就够了。
青棠,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交给雷鸣正好。
虽然他对自己多次下杀手,可自己到底没死。而且,要杀自己那么容易,一路上那么多机会,他怎么停手了?如果真如他所说,他是爱上自己了,如何忍心刺出毒针?
难道说,他刺出金针后忽然后悔了,决心救自己?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可是,要她怎么再相信他?她蓦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说过的话:“玉宵,真到了那一天,你会受不了的,你不会原谅我。”
他是有隐衷的,可他的隐衷到底是什么?
她摇摇头,即使有隐衷,也不能害我。
他有一万个不得已,也不该杀我。
也许,她该听隐年的话,把青棠交给雷鸣,再怎么样,至少保住一条命了。青棠曾是个血债累累的杀手,一定树敌众多,既然雷鸣要用他,至少能保他一命。
纵观江湖武林,也只有雷鸣能保他了。
也不知雷鸣当上瀚州刺史是个什么光景,不知是否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想起了吴小姐给自己的符纸,她说定能派上用场,可如今她也不知符纸的深意。
她望向青棠,青棠正好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又是一番爱恨交织的煎熬。
她闭了闭眼,手指伸向袖中,摩挲树下挖出的瓶子。青棠说那是解药,她该相信他吗?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绞痛,她只得取出盛满青棠鲜血的玉瓶,喝下一大口,权充解药。
青棠说解药只有一颗,看来所言非虚。她翻遍整个丹房,也寻不到一颗药丸。
尊主毁掉了所有解药。
这个老妖怪,他要拖所有人下地狱。
好在,他没有毁掉《蛊毒药典》,瘟疫还有救。
日光西斜时,雷鸣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他首先对隐年作揖行礼,隐年为玉宵引见,雷鸣倒是客气,规规矩矩抱拳一礼,道一声“沈小姐”。
雷鸣此人,人高马大,身强体健,体格身板与隐年这个将军不相上下,很是威猛。他气场很强,但有股绿林豪强的匪气,不似隐年那般风雅俊逸。
玉宵直觉地不喜此人,但面上仍笑吟吟地还礼。
他真的不好对付。玉宵心想,有一种邪恶之气。不止如此,他的压迫感让玉宵想起一个人——她的父亲,沈国公。
气场能压过隐年的人少之又少,雷鸣算一个。
寒暄过后,雷鸣大手一挥:“搜!”他的大队人马便四散而去。玉宵暗道:幸亏我已经把《蛊毒药典》带走了。
果不其然,《蛊毒药典》亦是雷鸣势在必得的宝物,遍寻不获,他甚是失望。他忍了又忍,还是问道:“二位贵客,是否见到《蛊毒药典》这本书?”
玉宵云淡风轻地摇头:“没听说过。”
只不过,雷鸣最在意的还是青棠。望向青棠时,他眼中金光大盛,喜不自胜道:“这就是?”
他绕着青棠转了好几圈,像在观赏什么奇珍异兽,那眼神让玉宵很不舒服。隐年扯了扯她的袖子,怕她失态。
玉宵冷着脸,眼睛眷恋不舍地在青棠身上逡巡,他墨玉般的长发,他莹白如玉的皮肤,他纤长秀丽的骨骼,还有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的齿痕,还在淌血,犹带着血腥气。
他腥红的嘴唇,她吻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你是我的,无论是生是死。你是我一个人的。即使要碎,也要碎在我怀里。”
可是,她真的做得到吗?原来她的承诺也轻如鸿毛,她自己做不到的事,青棠当然也做不到。
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戕害她,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出卖他。
可他们依然相爱。可笑吗?但那是真的。
雷鸣把青棠牵走了,好像他是从他从屠宰场买来的牲畜牛马。直到最后一刻,他们的眼神都难舍难分。
道貌岸然。她不禁谴责自己。如果她是道貌岸然,那他就是虚情假意。谁又饶过谁?
她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落入掌心。
她痴迷地看着掌心,生命线垂死挣扎,姻缘线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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