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分内之事,不辛苦。”顾云笙垂下眼眸,轻声答道。
“不只是生意上的事。”顾老夫人意有所指,目光扫过顾云笙袖口处绣着的细小兰花纹——那是苏婉清亲手为他缝补时,特意加上的纹样,“还有婉清那孩子。”
顾云笙的心猛地一紧,抬起头看向祖母,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她一直担心祖母会察觉她们之间的异常,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却并无责怪,反而带着一丝了然和欣慰:“我老了,但还没糊涂。以前总觉得你性子冷,对谁都不上心,可自从婉清嫁过来,我见你笑的次数都多了。这次家里出事,婉清没少帮你吧?那些应对走私危机的思路,我听李经理提过,隐约是婉清的主意。”
顾云笙没想到祖母竟观察得如此细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声道:“是…婉清她聪慧,帮了我很多。”
“嗯,是个好孩子。”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温和,“聪明、识大体,对你也是真心实意。这世道艰难,我们顾家又处境特殊,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真心相待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云笙一眼,“以后的事,你们自己把握好分寸便是。祖母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顾家能安稳下去。”
这番话虽未挑明,却几乎等同于默许和祝福。顾云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发热,轻声道:“谢谢祖母。”压在她心头的又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内部隐患清除,外部危机平息,顾家终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稳期。
但顾云笙并未松懈,此前的风波虽已过去,却也暴露出顾家在南方市场的布局不足。
恰好此时,南方最大的药材商主动发来邀约,希望与顾家合作开辟新的航运线路,将南洋药材直接运往广州、香港等地,这对顾家拓展业务至关重要,需要顾云笙亲自前往洽谈签约。
这意味着,她需要离开海城至少一个月。这是自两人互通心意以来,第一次面临分离。
出发前夜,顾云笙的卧房里,烛火摇曳。她从身后紧紧抱着苏婉清,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久久不愿松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婉清的颈侧,带着一丝不舍:“真想把你变小,揣在口袋里一起带走。”
苏婉清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转过身,双手环住她的腰,看着她眼底的不舍,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路上要小心,南方气候湿热,记得带些解暑的药。按时吃饭,别总忙着谈生意,累了就多休息。到了那边,每天都要给我发电报。”
“嗯,每天都会发。”顾云笙用力点头,像是在承诺什么重要的约定,“你在家也要好好的,别太累。府里的事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祖母,或者让陈默帮你。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等我回来,我饶不了他。”
“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看好家。”苏婉清转过身,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尽管万般不舍,分别还是如期而至。
次日清晨,顾云笙穿着笔挺的西装,提着行李箱,站在顾家大门前。
苏婉清送她到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手帕和驱蚊的香包,南方蚊子多,记得用。”
顾云笙接过包裹,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她的温度。她最后看了苏婉清一眼,眼神里满是眷恋,才转身踏上汽车。
汽车缓缓驶离,苏婉清站在门口,看着汽车消失在街角,心里空落落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顾云笙离开后,顾府似乎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苏婉清每日照常陪顾老夫人说话、打理书房账目、看书写字,却总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有时路过书房,看到顾云笙平日里坐的椅子空着,心里也会泛起一阵失落。
但顾云笙兑现了她的承诺。抵达南方的第一日,苏婉清就收到了她的电报,只有短短四个字:“安抵广州,勿念。”字迹虽潦草,却让苏婉清悬着的心落了地。
此后,几乎每天,苏婉清都能收到顾云笙的电报。有时会描述当地的风物:“今日尝了广州的荔枝,甘甜多汁,可惜你不能同我一起吃。”有时会分享洽谈的进展:“与药材商谈得顺利,预计三日内可签约。”有时则直接倾诉思念:“夜深人静,甚是想你,盼早日归。”
每一封电报,苏婉清都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空闲时,她会拿出来反复阅读,指尖轻轻拂过电报上的字迹,仿佛能从那些冰冷的铅字里,感受到远方爱人的温度。
她也开始给顾云笙回信。电报费用昂贵,她便写下长长的书信,记录府里的琐事——“今日雪球(老夫人养的白猫)打翻了墨水瓶,把书房的宣纸弄脏了,我已经收拾好了”“祖母说想你了,让你在外注意身体”,也会分享自己看书的感想,倾诉心中的思念:“昨夜梦到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在庭院里散步,醒来后却发现只是梦,心里有些难过。盼你早日平安归来。”
每隔三天,苏婉清就会让陈默将书信寄往广州。
鸿雁传书,成了连接两地相思的纽带。
分离让思念不断发酵,变得愈发浓烈而绵长,也让两人更加珍惜彼此,更加期待重逢的那一天。
南方的风,带着湿热的气息;海城的月,映着孤寂的身影。
但她们知道,只要心中彼此牵挂,再远的距离,也挡不住思念的脚步,也挡不住即将重逢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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