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回龙城向南是一片荒野,树林从立,有几条穿梭于村落之间的小路可以行走。
无双驾着马,华锦坐在他的身前,从包里掏出地图册,看看路线。
“之前没有料到还要去南诀都城,温叔叔给我们的图册,详细绘制了从边境码头到回龙城一带的情形,但是去往万里云阙的记录却寥寥。”华锦合上图册,叹了一口气,松懈下来,向后靠在无双怀里。
“无妨,先往南边去,沿路打听一下去往都城应该不难。”虽然刚刚脱险,但无双的心情似乎不错。
少年坚定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华锦的担忧稍稍得到安抚。
看着无双牵着马缰绳的手修长有力,想起他前几天说的话,华锦低头笑了笑:“这下好了,把妙妙他们甩掉了,你是不是挺高兴的。”
“嗯哼。”少年未置可否,但轻快跃动的发尾暴露了他的心思。
日暮黄昏时刻来临,两人眺望着远处有无炊烟升起,希望在天黑之前找到前方的村落。
“若没有人家可借住,今天就要露宿了。”华锦有些担忧,又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还好天气比较热,也许可以睡在树上。”
“你不会又掉下来吧!”无双笑着打趣道,在剑心冢相逢的时候华锦正是从树上摔了下来。
“要不是你吓我,我怎么会掉下来?你还说呢。”华锦抬起手给了无双一肘击,正好打在无双的胸膛上。
力度不大,少年都没有哼哼一下,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又走了一会,前面有些昏黄的烛火,终于看见了一个村落。两人牵着马进入村里,随手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
来开门的是个老妪,佝偻着背,一开口,嗓子如被砂砾摩擦过:“年轻人,什么事啊?老身刚要睡下。”
华锦向老妇人行礼,客气地答道:“阿嬷,我们错过了投宿的地方,想借住一晚上可不可以。”
老妪面容慈祥,打开门招招手让他们进院子,等他们进来又合上了院门。稍微介绍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随手指指西边的一间房子,“就那个柴房了,老身也没有多的被褥了,伢儿自去吧。”
华锦把老妇人扶回自己的房间,和无双去西边屋子看看。
一推门,木头响起吱呀一声,虽然说是柴房,但倒不怎么杂乱,一边是堆得整齐的木柴,另一边是一人高的稻草堆。
华锦先没有关门,借着月光从稻草堆中捧了一些稻草铺到地上做个软垫,回头看看无双笑道:“无双城主肯定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吧!等我布置一下哦。”
无双上前帮忙,“我来吧,你指挥就行。”稻草杆子有些扎人,零落地散落到少年的发间,扰得少年的马尾松松散散的。
床终于铺好了,屋内没有烛火,只有从门外漏进来的些许月光,华锦动作麻利地在稻草床上撒了些药粉驱虫。
无双坐到稻草上歇歇,华锦将他头上的发绳解了下来,用手指帮他梳了梳有些散乱的头发,拢成一束,然后又用发绳系好,对他道:“现在看不清楚,明天再给你拿梳子梳吧。”
“好,你先躺下,我去关门。”
华锦依言侧躺了下去,用包袱当作枕头枕着。无双关好门,也回来侧躺下。两人面对面,只有些星光从木板的缝隙中漏进来了,洒到两人身上。
无双伸出手抚了抚华锦的头发,安慰道:“睡吧,会顺利的,不要担心。”
华锦微微闭上了眼睛,夏夜寂静,远处有些蝉鸣蛙唱,心绪逐渐变得平稳,想起了自己幼年跟着师傅到处游历的日子,轻轻地呢喃道:“小时候,师傅常常带我去山里采药,经常在野外露宿,我还会抓小甲虫玩,萤火虫飞来飞去可以做灯笼。”
“恩,以后我陪你抓小甲虫,抓萤火虫做灯笼。”少年的声音温柔低沉,在夜晚如溪流之水浸润过大地。
天际线泛白的时候,村落中开始有起伏的鸡鸣之声。
稻草床上本来就睡得不安稳,两人早早地醒了。
华锦揉揉眼睛,无双轻声问道:“还要睡一会儿吗?”
“不了,早点出发吧。”华锦慢慢地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两人一起将稻草放回草堆上面,归好原位,接着整理好衣裳,就出了柴房去院子里牵马。
老妇人蹒跚着过来,将两个煮鸡蛋塞到华锦的手里,“拿着吃。”
华锦此行也没有带什么延年益寿的药,没办法报答老妇人,跟无双两个人坐在小院子里把鸡蛋剥了吃。
天已经完全亮了,华锦回想了一下路上见到些草药,叫上无双出门挖了些能滋润嗓子的草药,拿给老妇人,嘱咐她可以煮水喝。
无双把华锦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两人一马向着刚刚问到的城镇方向行去。
“我们去镇上看看怎么去都城最便利。但是这样可能又会暴露。”华锦犹豫了一番,“还是得去,有些补给一定得去采买,没有办法。”
“我们加快行进速度,绕开人流稠密之处,应该能甩掉追杀。”无双催动马匹,马儿逐渐奔跑起来。
龙潭镇的牌匾被挂在木制牌楼之上,白色风番插在高低错落的屋寨的周围,这是一个小镇,一眼可以望到镇的另一头。
进镇之前无双扎好抹额,将面上涂些黄粉,华锦用麻布罩纱将头肩围了起来,装作生病的样子。乔装好后,两人假扮成来镇子上看病的山民,找了个旅店,把马放到马厩里吃草料。
“两人一起去采买太过扎眼。”无双道:“你列个单子给我,在房间里等我吧。”
华锦快速地从自己的随手手札上撕了一张纸,写好了需要的东西交给无双,无双收起单子放入怀里就上街去了。
华锦刚准备回房间,有个头发杂乱微卷的少年踉跄着走了进来,不断地咳嗽着。华锦听他咳嗽的声音,似是十分严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少年坐在旅店大堂放置的八仙桌一边,店小二上了一碗粗茶,少年捂着胸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边眼睛仍然被头发挡住,另一边眼下的红痣暴露在华锦的眼前。
华锦立刻记起了这个好看的少年,心中奇怪:是他?怎么会在小镇上遇到。
这个少年正是录七淼,趁着两人分开的时机闯进来,自然也知晓华锦在看他。
录七淼装作不经意地从华锦身边路过,趔趄了一下将她的罩纱扯了下来,抬头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疑惑道:“是你?”,又换上一副感叹的表情:“又见面了,真有缘分!”
华锦将罩纱重新披回到自己肩膀上,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这里不方便说话,上楼再说。”
到了房间,华锦将房门关上,把罩纱拿了下来,放到一旁。
“你应该是个江湖人吧?到这小镇上做什么,而且咳得这么厉害,受伤了吗?”华锦疑惑地问道,旅店简陋,屋里也没有坐的地方,她只能站着。
录七淼咳嗽着佝偻了身子,似乎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走到床边自顾自坐下了。
没有着急回答,撩起了自己的额发,有一道伤口从额角划到眉上,“姐姐,这里好痛,帮我看看还在流血吗。”
华锦走上前看看,伤口不是很深,但看着可怖,还有些血珠往外渗出,应该是受伤不久。
说话之时,血珠滴了下来,从眼皮上滚落,随着录七淼睁眼,落到他的唇角,疼痛难耐地自言自语:“会不会留疤啊,好痛。”
华锦无奈的劝慰:“不会的,伤口不深,只要涂些药膏就会好的。”
“那就好。”录七淼舒了一口气,好像一下放心许多,将手放下来,任由额发又覆盖上伤口,随手将唇角的血珠擦去,脸上多了一抹浅红痕迹,显得越发苍白。
然后开口回答华锦的疑问:“我那日在回龙城外,看见有很多黑衣人在劈砍一对男女,那男子一手刀法极其凌厉,我也是练刀的,英雄相惜,就上去帮他。”
华锦没能掩饰住惊讶的神色,是他们被围在城外那天!
录七淼继续道:“没想到我功夫不到家,被划了一刀,还被打了一掌受了内伤。还是那两个哥哥姐姐厉害,我才勉强脱身。本来想往南边去找我师傅,但是伤口痛得厉害,就来镇上买点药。”
华锦有些纠结,这个少年不会是被他们连累了吧,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个伤口要处理下,你等我一下,我去打点水。”
华锦转身走了出去,录七淼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将头发随意往后一捋,恢复了往日恣意的样子。
没过一会,华锦端着一盆水进来了,用手帕蘸了水,对录七淼道:“你别动,会有点痛。”
录七淼乖觉地点点头。
华锦用手帕轻轻将录七淼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手帕用水净了净,把他额头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
血珠仍然有慢慢渗出的趋势,华锦从随身药囊里掏出一个蓝色小瓶子打开,往伤口上均匀地撒了些止血粉。
“止住血,等结疤就好了。”华锦说着,把瓶子放回了自己的药囊里面。
“这是谁?”无双站在门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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