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门口的煌庙小吃街张灯结彩，各种吆喝声和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好不热闹，陈凭拉着柯谅行在人群里穿梭，最终停在一家很小的，门上挂着‘老字号重庆小面’红牌的小店前。
“你吃内脏不？肥肠吃不吃？”
柯谅行摇了摇头。
陈凭朝里面喊，“老板，一碗肥肠面一碗素面。”
柯谅行：“不要葱香菜鸡精，味精和辣椒。”
“矫情”，陈凭跟老板重复了一遍。
店里唯一的几张小桌坐满了人，门外摆着一大排板凳，没桌子，食客或蹲或坐大快朵颐，不难看出味道很好。油烟把半面墙都熏成棕黑色，味道呛人，桌椅上有一层油腻的东西，食客们扯着嗓门，小孩子哇哇乱哭。
陈凭看了看小桌，没有快吃完的，“我们去外面吃？”
“随便”。
柯谅行没什么表情，但陈凭却觉得他嫌弃的要命。
“我打工的店离这里不远，要不要去那里吃？”
柯谅行点了点头。
“他家还会放酸菜你要不要？”
“不要。”
陈凭说：“我去跟老板说。”
柯谅行就站在门口等着，四周穿着校服同学频频回头打量他，他长得太好看了，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独立于芸芸众生之间，普通人很难不被这样容貌所吸引。
连粗神经的陈凭也发觉周围人‘饥渴’的目光，起初他以为是在看自己，顺着人群的视线才发现是在看柯谅行。
不怪路人爱看，他也爱看，大男人鼻子脸上连个毛孔都没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长胡子，嘴巴也看上去很软，这小脸小嘴怎么就走长得刚刚好......他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自己最近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多，不，是快溢出来了！一般人会觉得朋友很好看很娇俏，嘴看上去很软吗？！
——啪！
柯谅行抬眸看了过来，上挑的眼尾看的陈凭又想拍自己一巴掌。
“我打蚊子。”
“哦”，柯谅行收回视线，他不知道陈凭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又会气的眼睛冒火。
麻将店里有个隔间，隔间放着一张坏了的麻将桌，陈凭招呼柯谅行坐下，把门关上又把唯一的一扇小窗打开散味
把盒子打开，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柯谅行似乎不喜欢吃烫的东西，陈凭都吃了小半碗了，他才慢悠悠的吃起来。
“好次吗？”陈凭嘴巴鼓鼓，肥肠面麻辣适度，肥肠软糯不肥腻，面条也很筋道，味道真心不错，不过柯谅行的看上去清汤寡水，“他家是用鸡汤煮的，特别香。”
“还行”，柯谅行把自己的碗挪了挪，怕陈凭喷口水，他对吃的没什么研究，还行是他对所有能入口食物的评价。
陈凭吃完了，擦了擦嘴看着他吃，“我就觉得你会喜欢。”
“为什么？”
“我妈做保姆的那一家女儿也喜欢，我带她吃过一次，那段时间她天天要吃，她也很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我觉得你们蛮像的。”
柯谅行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论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我和她不一样”，那个女孩是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公主，他是半路出家的私生子，在这之前他的生活也没有多好过。
“怎么不一样，你比她好点，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爱说话多能说，逮到你，嘴都不带停的，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说”，陈凭把手机打开，点开聊天记录给他看，“你看看，就上周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没去上晚自习，短信轰炸我一晚，她就觉得我是成绩差不学好的那种。”
柯谅行就着他滑动的手扫了几眼，叫沈稚的女的隔几天要发几条短信，他不小心按到她的头像，跳出很多照片来，第一张是去旅游。墨镜遮了她的大半张脸，第二张是怼到镜头前的笑脸，连他都觉得是个很漂亮的人。
“你喜欢她？”
柯谅行吃到一个花椒，嘴里麻麻的很不舒服，说话也有点大舌头。
陈凭愣了愣，然后收回手机状似夸张地说：“怎么可能！她......可烦人了，我可不喜欢。”
看他夸张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柯谅行不禁勾了勾嘴角，他俩站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陈凭是长者，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他是大学生，也只有这种时候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被戳中心事的嘴硬。
“我真的不喜欢她！她个子顶天也就一米六，比你还矮。”
身高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柯谅行冷淡地说：“我一米七六。”
陈凭装作没有听见，“而且总是有人跟她告白，太招蜂引蝶了。也不能说是招蜂引蝶，我的意思是......是，太受欢迎，对，受欢迎。当然我也不差，给我写情书的女孩子也有，之前一个女孩我这张脸用她的话......性感？”
他自己都说的有些疑惑。
性感？
陈凭？
柯谅行的视线从他愚蠢清澈的大小眼往下挪，鼻梁高挺，脸型也是很好看的瓜子脸，颧骨有些高中和了柔软的下颌线，多了一丝英气，五官线条流畅硬朗，上唇很薄下唇却有肉，因为吃了辣椒，唇瓣红红的还有点肿......
陈凭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耳尖红了，“不过也就只有那一个，她可能眼神不好。受欢迎的应该是像你这样的才对。”
柯谅行收回视线，不可否认陈凭长得确实很帅，第不是一眼觉得帅的类型，而是越看越有味道，即使穿着衬衫运动裤也不难看出身材很好，他有些妄自菲薄了，过来的路上不少女孩子看着他两眼放光，而男生的眼里都是羡慕。
柯谅行悄悄松了口气，这个人喜欢女生，是正常的性取向，对他没什么想法，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烦躁，特别是看着他极力否认的样子，回想起之前替他解围的事。
陈凭对他为什么会被绊倒在地，会被那群人针对没有一丝好奇的发问，哪怕是说一句，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是不是坏人都没有，什么都不问。
他就像个英雄一样，替他出了头，以牙还牙将对方弄到比他摔倒还尴尬的境地，然后带着他离开的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些让人糟心的事。
他想起以前在老家上学时，每次和男同学闹矛盾，外婆去到学校第一句话时你做了什么他们要欺负你，你为什么打他们，为什么不能忍忍......听的太多，以至于他都有些麻木了，所以在面对挑衅选择了无视。
争论或者动手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人......
“没有。”
陈凭乱成一锅粥的思绪被打断，“什么？”
“我没有很受欢迎。”
陈凭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摇摇头，开什么玩笑，这颜值妥妥的校草级别！这比他不爱钱还不可信！
“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女生追求过我，我都拒绝了。”
陈凭满脸问号，敢情他是想炫耀一遍？！可恶，被他装到了。
“后来，一个高中学长把我堵在教室门口和我表白了。”
陈凭：“你对女生....我是不是听错了，学长？”
“嗯，我拒绝了他，他当时就恼了，把我按在墙上想亲我”，柯谅行状似无意的瞥了他一眼，“下面被我一脚踢废了，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
玩这么刺激？？男的？？给他表白？？
疯了吧！！
“还有我家隔壁一个大我三岁的大学生。”
“还有？！”
陈凭激动的声音都劈叉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想强迫男人的，这个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新闻都报道不过来，两个普通人谈谈恋爱拉拉小手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审美性取向不同而已。
只是他身边从来没有过，所以难免会有一点惊讶。
柯谅行对他惊讶的表情意犹未尽，大小眼竟然能瞪的跟个鹌鹑蛋似的，眼睛也不小嘛，“他让我跟他试试，他是1，要让我做0，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乐趣。”
“......啥零？”
“在床上充当女性角色的男性。”
陈凭已经震惊的头皮发麻，表情管理都顾不上了，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缓缓吐出两个字。
“草了。”
“我拒绝后，他找到学校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同学们躲我跟躲瘟疫似的，胆子大的就开始针对我，因为打架还被学校记了过，自然没有受欢迎可言。”
陈凭跟没听到柯谅行这句话一样，从‘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站了起来，“不是，他以为他们是谁啊！这些臭流氓，我要是在现场绝对狠狠揍他们一顿，揍到他妈都认不得他！”
他一边骂着臭流氓一边觉得□□凉飕飕，自己似乎好像也许可能，也对柯谅行做过一些不好的举动。
“真是够离谱的，凭什么你当女的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不那么阳刚哈，但那两男的也忒不是东西了，得不到就造谣，人渣！
你那些同学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年头以貌取人的风气真是差劲，还大学生呢，他配吗！你要不去算算命，看看是不是命里犯小人，你，你笑什么啊。”
柯谅行表情空白了一瞬，在那件事后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因为他的长相才是更像个同性恋的那一样，都觉得是他先勾引别人，连外婆都跟人登门道歉。
他怎么笑了呢？又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对方说他像女的，明明该生气才对，可他只觉得心口有种酸涩的感觉，竟然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笑，笑弯了的狐狸眼里满是不解。
可陈凭是第一个为他说话的人啊。
陈凭恨不得揪他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被人当女的对待了还笑的出来，你心真大。”
柯谅行收起笑，接着说：“被发现后，他们都说是我勾引，说我看上去就不是正常人。”
陈凭一口恶气堵在胸口，表情都扭曲了，跟被点燃的火药桶似的，把那两个恶心男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过，骂得太投入都开始逮着柯谅行骂了，骂他下脚轻了，不应该只躺着，应该让对方彻底断子绝孙。
柯谅行听到这儿又笑了。
尽管耳边充斥着不干不净的叫骂声，却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生气，愿意维护他。
骂的正起劲，隔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满脸胡渣的胖男人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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