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言踏进酒吧的第一步就想退回去，一个人去酒吧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
以前为了应酬和客户一起来过，他也只是维持场面上的礼貌喝几杯，大多数时候还是坐在角落看别人狂欢。
他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盘尼西林，侧身看向舞台的方向。
聚光灯下，一头过肩长发的主唱用力扫着身前的吉他，嘴里的歌词似乎并不想让人听清楚，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像是在唱歌，更像是一种情绪发泄。
是他吗？这么粗糙的演唱风格，不太像啊？
季思言有些疑惑，决定用【洞察之眼】看一下这个主唱的属性面板。
【系统已离线，请稍后再试】
灰色的字在面板上闪动着，界面右上角也闪着灰色的叉。
得，又掉链子了。还得靠自己。
季思言思考了三秒，准备跟调酒师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打听什么消息。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思言，你怎么在这儿！”林江城端着酒杯，在季思言身旁坐下。
“嗯，好巧。”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但这个情境下遇到林江城，让季思言莫名有一丝心安，至少自己看上去不像一个借酒消愁的可怜人了。
“你看你宁愿一个人喝酒也不叫上我，”林江城捂住胸口做痛心状，“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我来当星探的，你也有挖掘艺人的KPI？”季思言额头突突直跳，“再说了，你喝酒不也没想到叫上我吗？”
季思言觉得跟林江城相处的这些日子，自己被迫成了杠精，反驳欲空前绝后的强。
“阿城，你在这里呀，让我一阵好找。”一个慵懒的女声传来。
季思言先是看到了一头乌黑发亮的大波浪，然后是精致的五官，曼妙的身材。
“哦，我遇到一个朋友，介绍下，我的好邻居，银河传媒季思言。”林江城站起身来介绍道，“思言，这是我上部电影的合作伙伴，盛天一姐，兰曦月。”
真是个大美人啊，她的属性面板一定也是金光闪闪的。季思言心想。
“你小子就会耍贫嘴，”兰曦月眉眼弯弯，笑得令人心醉。“既然这么有缘，让你的朋友过去和我们一块儿喝呗！”
季思言有些尴尬，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何况今天自己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喝酒的。
但这是林江城的朋友，拒绝了又好像不太礼貌。
“不用了，我这个朋友不喜欢人多。”季思言正在做心理建设呢，就听见林江城一口回绝了兰曦月的邀请。
“你快回去吧我的好姐姐，他们都等着你呢，我在这陪陪思言。”林江城说罢掰过兰曦月的肩膀，轻轻往前推了下，示意她赶紧走。
“你小子，”兰曦月一副了然的样子，用口型说了四个字，“重色轻友。”
季思言被林江城挡在身后，并没有看见兰曦月的表情。
“谢了。”季思言和林江城并肩而坐，轻轻碰了碰酒杯，一杯酒下去，加上酒吧昏暗的灯光，季思言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
怎么被水晶灯砸一下酒量也会变差吗？季思言在心里记了一笔。
“你∽经常来这里∽？”季思言开始说话带尾音。
“算是常客吧，怎么了？”林江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季思言，对方用右手托着下巴，眼神有些迷离。
“那你∽知道舞台上唱歌的那个吗？”季思言转头看向舞台，行动带着一丝延迟。
“你说祁钺啊？”林江城皱眉，“那小子在这唱歌挺久了，大家都认识。”
“你管那叫唱歌？”季思言转过头来，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直勾勾地盯着林江城：“他那只是在嚎叫吧？”
林江城被他盯着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反应过来——季思言喝醉了。
清醒的季思言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他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
太有趣了，林江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阵兴奋。
“就是嘛，”林江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不如我唱得好听呢。”
“那是∽”季思言一脸认真，“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全能的艺人。”
林江城愣住了，这样的夸奖和奉承他听过无数遍，早就免疫了。但从季思言口中说出来，竟莫名让他觉得有些脸红。
还好这里灯光暗，没人看见。
“对对对，季总说的都对。”林江城笑得嘴角都压不住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不，不行，”季思言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要等祁钺下台，跟他聊聊！”
聊什么？聊人生聊理想聊星星月亮吗？
林江城莫名有些烦躁。
两人正僵持着，就听见舞台方向传来一阵玻璃打碎的声音。
“唱的什么鬼东西！”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叫魂呢！”
音乐停下，酒吧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舞台下方。
“没人求你听。”祁钺站在台上，冷眼看着闹事的壮汉。
“什么态度！老子花钱来买乐子的！你一个戏子拽什么拽！”
壮汉明显喝多了，说着就拿起酒瓶要往台上扔，他一桌的几个同伴也喝的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一块儿起哄。
“这位客人，”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壮汉的手腕，酒瓶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您喝多了，我带您到外面透透风醒一醒。”
“你谁啊你！”壮汉不服气地转过头正要发作，就看见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的杀气…
“我是这儿的老板，我叫秦渊。”老板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着壮汉，转头对着台上说道，“祁钺，换首歌吧。”
“抱歉了，您看这样行吗？我送您一打啤酒，给您赔个不是。”秦渊嘴上说着抱歉，脸色依旧冷得吓人。
壮汉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到便宜，对方给了台阶他就赶紧下来了。
“哼，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算了，让那小子唱点大爷爱听的。”壮汉揉着重获自由的手腕，骂骂咧咧地坐下了。
酒吧老板秦渊走到台前，抬头招呼祁钺，祁钺不情愿地凑过来，低头听秦渊嘱咐了几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各位继续，一点儿小插曲大家别介意。”秦渊转头换上笑脸，招呼着所有客人。
音乐再次响起，酒吧恢复了喧闹。
只有季思言，还在盯着台上的祁钺，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潜力在哪里。
舞台上，祁钺放下吉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串铃铛。
那串铜铃紧紧地抱在几根攥在一起的粗麻绳上，底下坠着红蓝白的粗布条，看上去不太像乐器，倒像是某种法器。
祁钺把铃铛双手举到面前，轻轻晃动，铃铛的沙沙声从酒吧四周墙面上的音响中传出，像是咒语一般，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祭司吗？”季思言觉得酒有些醒了，但还是有些头晕。
“你就当他是吧。”林江城这时已经站起来，站在季思言高脚凳的后方，轻扶住他的肩膀，怕他从凳子上掉下来。
季思言没有发现有人超过了他的社交距离，只觉得背后有什么在托着他，很有安全感，他往后又靠了靠，两人离得更近了。
林江城能闻到季思言头上洗发水的香味，微微恍神。
台上的祁钺站到话筒前，闭起双眼，抬起下巴，开口第一个音就让季思言一个激灵。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而且一听就是有功底的，但他却不刻意卖弄技巧，歌声中的真诚很是打动人，听上去有种未经雕琢的璞玉质感。确实是个好苗子，季思言跟着音乐轻轻晃着脑袋，脸上满是欣赏。
嗯？林江城突然觉得后院起火了。季思言只能欣赏自己的演技和唱功，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那小子就是这么个狗脾气，任性自我，这么多年也没长进。”秦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吧台后面，给林江城和季思言一人递上了一杯酒。“刚才在忙，都没看到阿城来了。”
“能喝上秦老板亲自调的酒，真是三生有幸。”林江城笑道。
“这位是？”秦渊看着林江城小心翼翼扶着面前看上去有些微醺的男人，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哦，这是我邻居，季思言。”林江城回到吧台前坐好，把自己的椅子朝季思言的方向靠紧了一些。
“哦！季先生你好，初次见面。”秦渊认识林江城这么久了，见过他招花惹草，见过他花言巧语，但还没见过他患得患失，真是新鲜。
“秦老板好身手。”季思言脱口夸道。
“那可不，老秦可是练家子，战斗力爆表武力值成谜。”林江城接话。
“防身而已，开酒吧嘛，常常有这样的酒鬼，让闹事的酒鬼闭嘴是酒吧老板的必备技能。”秦渊摆摆手笑道。
“秦老板是直爽人，我就直说了，我是银河传媒的经纪人，祁钺的资质很好，我想签他做我们公司的艺人。”季思言微醺状态下，觉得自己思维特别清晰，语速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什么？”
秦渊和林江城齐声惊呼。
“不行！”
两人一起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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