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王玉英一次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只是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要把许闻君喊来家里吃饭了。
苏又溪不知道王玉英在想些什么,只是王玉英不提,她也没有办法开口。
但是她总觉得在这短暂的安稳之下,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风浪。
她一直没敢再出去跟许闻君见面。
算下来,两个人已经差不多两个星期没有见过面了。
这天早上,苏又溪睁开眼睛,觉得室内有些异样的亮,拉开窗帘一看,果然下雪了。
满院子都是厚厚的积雪,院子里有人在扫雪,她定睛一看,顿时僵住了,在院子里卖力扫雪的,竟然是骆鸣。
她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过来?
这些日子他也没跟自己联系过,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万一被王玉英误会了怎么办?
她穿好衣服跑出去,骆鸣已经快要扫完了,脸蛋冻得红红的,额头上也渗出不少汗水。
看到她出来了,骆鸣把大扫帚竖起来,双手抱着,笑着跟她打招呼,“醒了?”
她看到骆鸣头顶渗出的汗水,一时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说了一句:“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骆鸣耸耸肩,继续弯腰扫:“我就是路过,看到叔叔在门口扫雪,我想着帮帮他,扫着扫着就到院子里了。”
说完,他手一顿,抬头看向苏又溪:“是不是我不请自来,让你不开心了?”
苏又溪笑了下,“没有,今天谢谢你,你不用扫了,给我就可以了。”
骆鸣当然不会给她,“马上就扫完了,你赶快进屋吧,天儿怪冷的,我扫完就走,你不用管我的。”
苏又溪把手放进上衣口袋里,跺了下脚,确实有些冷,但是她怎么能把骆鸣自己放在院子里呢?
她把手拿出来搓了搓,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执意要将扫帚接过来,“我来就行,你要是有事忙就赶紧走吧。”
这句话赶客的意味太明显,连骆鸣都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那好吧。”
苏又溪挠挠头,“你不要介意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骆鸣把扫帚递给她,顺势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又溪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骆鸣轻笑一声,“好的,有机会再见面吧。”
苏又溪点头:“好。”
骆鸣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王玉英突然推开屋门,一手抓着门,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站在门口说:“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个早餐吗?我都已经做好了,进来吧,这么冷的天,饿着肚子干吗。”
骆鸣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苏又溪,见苏又溪依然低着头扫地,不吭声,便笑着说;“不用啦阿姨,我跟人约好了时间。”
王玉英关上门,走出来,站在苏又溪身边,继续对骆鸣说:“约好时间也得先吃饭呐,你看你出的这一身汗,进来洗洗脸也行。”
骆鸣笑着摇头,“不用啦,改天有时间我再过来吧。”
王玉英说:“那行吧,有时间一定过来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骆鸣应着,走了。
王玉英不满地看一眼苏又溪,“怎么也不劝人留下来吃顿饭?好歹也是帮咱们扫地了。”
苏又溪低头扫地,“我对他又没有意思,留下来吃饭让他误会不太好。”
王玉英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你就这么单着吧!明明有合适的人,你不去跟人家试着接触,非得去惹那招惹不了的人!”
苏又溪不吭声,扫完地,把扫帚立在门口,拉开门进屋了。
一整个早上,娘儿俩都剑拔弩张的,吓得苏齐武吃过饭后就赶紧出门去了。
苏又溪也回了屋,过了一会儿,她穿戴整齐,拿着手机支架出门,临走时还是跟王玉英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雪景。”
王玉英背对着她看手机,从牙缝里挤出“嗯”的一声。
苏又溪走到大街上,走着走着,才惊觉自己马上就要到卫生室门口了,她赶紧转回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她没回头,一直持续往前走,出了村子继续朝前,一直走到山脚下。
脚步声在她身后戛然而止,她定定地站着,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许闻君,与她隔了差不多十米的距离。
“站在那儿干嘛?”她说。
许闻君走过来,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又溪抬头看着许闻君,他低头,两个人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彼此的嘴唇都是冰凉的。
他们对视片刻,苏又溪又踮脚去吻他,他很凶地回吻着。苏又溪被他吻得险些站不住,身子后仰。
她伸手去推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这么用力干嘛?”
许闻君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我好想你啊,昨天晚上还做了噩梦,梦到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心像是在被钝刀子割一样,生疼。
抱紧他的腰,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我也好想你。”
许闻君说:“你爸妈那边什么情况??”
“我妈这些天一直都没提这件事,估计是想一直拖着。”
“我爸妈也是。”
苏又溪抬头看他,“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拖着吗?”
许闻君说:“主要是看你,这周我准备再回一次家。”
苏又溪满脸愁容:“我觉得我妈这一关真的不好过,我爸跟我哥倒还好。”
许闻君低头吻她额头,“慢慢来,你妈也是为你好。”
她突然咬牙切齿地,“都怪那个陈默然!要不是经历了他这一遭,我们可能都不用经历那么大的阻力。”
许闻君先是一愣,突然将头埋在她肩膀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苏又溪锤他后背,“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嘛,我觉得年龄其实还好说,主要是你妈嫌我又比你大又离过婚吧,在农村,年轻的未婚男青年娶大龄离异女,确实很容易让人说闲话的。”
“你少来什么年轻男青年大龄离异女的,才6岁而已,又不是16岁,”许闻君没忍住又笑了,“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的。”
“我没贬低自己,这说明我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苏又溪噘起嘴巴,“可是怎么办呀?我就偏偏喜欢了你。”
许闻君后背一僵,苏又溪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低头又吻了上去,比刚才还凶猛。
苏又溪连连后退,他左手抱紧了她,右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禁锢住她,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她被吻得无法呼吸,因为缺氧眼前一阵发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两个人的鼻尖碰着鼻尖,都在微微喘着气。
“你要死啊,那么用力干什么?我差点被你给憋死!”苏又溪说出话来,声音都软绵绵的。
“你再说一遍。”他完全不顾及她的嗔怒,在她耳边轻轻说。
“说什么呀?”
“刚才你说的那一句话。”
“我不记得了。”
许闻君板着脸看她。
她忍不住笑了,掐一下他的腰,“我喜欢你,是这句吗?我说着玩的,你不要当真哦。”
许闻君咬住下唇,“苏又溪!”
苏又溪搂着他,笑眯眯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许闻君喉结滚动一下,刚要低头,苏又溪用食指挡住他的嘴唇,“别再亲了,嘴都给你亲肿了,再亲……我就受不了了。”
许闻君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看,“受不了什么?”
她脸颊微微有些红,“你说呢?”
许闻君捏她的鼻子,“小色鬼。”
苏又溪“哼”一声,“那又怎么啦,难道你不想啊?”
他低头,趴在她肩膀上,咬牙切齿:“我当然也想!”
她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抖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苏又溪拍了一会儿雪景,手脚冻得冰凉,赶紧回家去了。
进屋后,她对着镜子看自己,脸颊泛红,嘴唇微肿。
她叹口气,把镜子收起来,拿出一支唇釉,在嘴唇上轻轻涂了涂。
过了两天。
终于出太阳了,虽然院子里都是厚厚的冰,不过太阳一照,稍微显得暖和了一些。
苏齐武准备趁着天好,把厨房上边的防水层重新弄一弄。
上次苏大河弄了半天,结果还是有些渗水。
苏又溪站在屋檐下帮他扶着梯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爸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让我哥回来再弄吧,你这颤颤巍巍的我看着都有些害怕。”
苏齐武边爬梯子边说:“怎么不行啊,之前家里这些东西不都是我收拾的吗?为这么点儿小事儿把你哥喊回来,不值当的。”
苏又溪想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这两年苏齐武腿不太舒服,这种活儿一般都不让他做的。
不过她还是没再说什么,说多了苏齐武又要不高兴,人总是不服老的。
防水层倒是很快就弄好了,苏齐武拍拍手,还很得意地说了一句:“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你哥上次弄的那个不行!”
苏又溪点点头,“是是是,还是老爸厉害,赶紧下来吧,你在上面我看着都害怕。”
苏齐武背对着苏又溪,开始下梯子。
下到一半,腿一软,他后背朝下,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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