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眼睛,期待了良久,段昀宴就给她这种回答?喻熙子愣住了:“……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想让我什么反应?”
调侃完毕,段昀宴微微侧头,一道犀利的眼神打在喻熙子的脸上,让本就有些被问住了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招架不住。慌张避开与他的对视后,才心虚地摸着后颈,低声嘟囔:“不知道,随便你……反正你什么反应,我又不在乎。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另一件事情。”
话说出口,却没有阻拦?看来,段昀宴是愿意继续听她的提议了。她便放开了胆子,声音大了些:“我想在你这里借钱,八千万。”
小小的八千万虽然不能完全解决喻家的问题,但只要再卖掉车库里最后那几辆豪车,还是可以勉强保住喻岚山他们现在住的那栋别墅。虽然以后,大家不能再过从前那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喻熙子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可行——即使要背上八千万的债务,她也不想让一场无爱的婚姻禁锢了自己。
闻言,段昀宴却是往后一仰,右腿往左腿上一抬一搭,慵懒地靠在了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喻熙子,犹如猎人盯上了他的猎物:“喻小姐,你胆子不小。第二次见面,就敢开口向我借八千万?”
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喻熙子也不在怕的。卯足了勇气,要和段昀宴讨价还价到底。于是,微微一笑:“反正段先生你也不缺这点钱,对吧?既然都是做好事,与其倒贴三个亿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倒不如借八千万给一个听话的债务人。我想,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应该会更划算吧?”
登时,段昀宴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纠结。看着对面的人,沉默了。
喻熙子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状。两眼放光看着段昀宴,期待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终于,段昀宴在思索了片刻后,淡淡开口:“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段昀宴就要说同意了!
为什么他突然就要改变主意了?
一个被段昀宴加重了语气的“不”字,彻底打破了喻熙子的幻想,她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到谷底,神色已是再明显不过的难看:“你没有理由不同意啊。这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的确。”看着失落的喻熙子,段昀宴嘴角不经察觉地划过一丝笑意,佯装附和她:“所以,八千万,你准备多久还清?”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又该怎么明确回复他。
喻熙子垂下了暗淡的眸子,有气无力:“我也不知道。可能几年,几十年?又或者一辈子吧。”
段昀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要掩藏不住,可还是不得不板着脸,继续装冷淡:“这么久,又要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跑掉?”
喻熙子仿佛抓住了若隐若现的一道希望,抬眸看向段昀宴时有些激动:“我可以写欠条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谅我逃去哪里,你都可以追回。怎么样?”
见对方默默不语,喻熙子加大了游说力度。眨巴着眼睛,向他追问:“怎么样……可以吗?”
她似有撒娇的模样,段昀宴还是第一次见,着实是感到十分意外,而且有些承受不住。于是,立刻残忍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怎么样。”
喻熙子嘴一撅,瞬间垮起了脸来——早应该想到,段昀宴不会这么好说话的,亏自己还刻意扮无辜,想博一点同情分,真是浪费时间。
看了她一眼后,段昀宴起身,默默走去了阳台旁的一个立柜前。他深情望着透明玻璃瓶中唯一的一枝绿色洋桔梗,指尖忍不住碰了上去。好一会儿,才对喻熙子开口:“你应该知道,我们家老爷子病了。”
老爷子?他说的,应该是段爷爷吧,爷爷的老友。
“他对我唯一的要求,是看见你成为他孙媳妇。”这时,段昀宴看向不远处的喻熙子,态度十分坚决,“所以,你的办法,不是最优解。”
爷爷说的,果然是真的。
段昀宴还真是因为他爷爷生病,才愿意松口和她进行联姻。
可明明早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心里却还是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
喻熙子收起自己内心古怪的情绪,忍不住质问:“所以你只是要找一个吉祥物回去,是吗?不管这个吉祥物是谁,你都会答应。”
久久的沉默后,他给出了回答:“是的。”
喻熙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对段昀宴很是失望:“可你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她陪了你这么多年,你要让她失望吗?哼……还是说,你要让她做你的情人?”
她的话,听得段昀宴糊涂了。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喻熙子:“我喜欢的人?”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他的事情迟早要露馅,还不如趁此机会早早坦白。喻熙子咬了咬下唇,心虚地说:“我的意思是——林雅。你们俩不是情侣吗?”
似乎,段昀宴并没有太过介意,只是很平静地问了一声:“你调查我?”
喻熙子却有些惶惶然,点点头,乖乖承认:“我……我只是有备无患嘛。要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没点准备怎么可以。”
她的话,好像没有让段昀宴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喻熙子彻底看不懂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见他这时心情不错,想要更进一步,随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的想法是,既然你有自己喜欢的人,而正好我又不喜欢你,那我们就更不应该结婚了。你觉得呢?”
“无所谓。”
段昀宴的回答,隐隐带着一丝怒气,却反常得惊掉了喻熙子的下巴,她简直不能理解:“难道你要娶一个不喜欢的女生,让她受冷落;却又要让喜欢的女生,背负着见不得光的身份吗?”
他没有正面作答,却坚持着要和她结婚的想法:“不过是形式的一纸婚约而已,你就这么不愿意?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可以承诺你任何东西。”
对于段昀宴的无法沟通,喻熙子真是无力吐槽,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么说,你是非得履行两家的约定了?”
“老爷子的意思,我不想忤逆。”段昀宴再次向她强调自己的立场,甚至显得有些着急,“如果这场婚姻可以解你们家燃眉之急,条件只是你搬进我的公寓。我想,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真是慷慨的条件啊……
可如果只是简单地挪个睡觉的地方,又何必让她如此大费周章呢。
她真正担心的,是这场婚姻一旦结成,两人的未来。
可惜,段昀宴只在乎他的一片孝心,却一点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也罢……一个人住也是住,两个人住也是住,就当是找了个合租室友好了。
至少,他们家的困难可以被解决。
一阵思虑后,喻熙子还是松了口:“答应联姻也可以。除非,你和我约法三章。”
对于她的要求,段昀宴这次倒是答应得十分爽快:“什么条件?”
喻熙子也不和他藏着掖着了,直接地提出了要求——
“第一,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段昀宴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第二,不能让除了我们两家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婚姻关系,也就是不进行公开。”
这个要求,段昀宴不乐意了,但迫于喻熙子的压力,也还是不得不勉强应下:“好。”
“第三,不可以干涉任何我生活上的事情。”
这一条,段昀宴倒是毫无异议。
喻熙子正要结束,突然又想起来一条重要的约定:“对了!还有一个附加条款:如果到了实在不能容忍对方的地步,一方可以提出解除婚约关系,另一方则必须无条件答应。”
见段昀宴神色异样,似有不满,她赶紧解释清楚:“放心,我的忍耐程度很高,不会故意撇下你的。毕竟三个亿……我还没那么不讲信用。”
这时,段昀宴才算彻底放心,悉数答应下来:“写吧,我答应。”
“不用这么正式了。”眼见段昀宴当真,准备开口叫外面的人进来,喻熙子立马阻止了他,“我想,你也只是拿我当挡箭牌而已,不会在乎我的一举一动。既然你答应帮我们家一把,那我自然也要帮你去应付你家里的人。就当礼尚往来了。”
喻熙子理了理衣服,准备要离开:“三天之后,我会搬行李进你的公寓,记得为我腾地方。”说完,便转身拿起桌上的包,毫不犹豫地走了。
殊不知,身后段昀宴深情凝望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直到背影消失,才回头看向了那枝绿色洋桔梗,内心失意: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利用你?
“太子爷?”一见喻熙子离开,方岩立马进来,赶到了段昀宴身边,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段昀宴看了他一眼,低声吩咐:“送她回去吧。”
方岩还是肃着脸,点点头:“明白。”
看着方岩脚步迅疾地跟着喻熙子离开,段昀宴才沉声自白:“如果为了留你在身边,只能用这种方式……我想,我也只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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