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衣、欲睡

晨光透过雕木窗子,在床榻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锦忆缓缓睁开眼睛,顿时一阵刺痛袭来——似乎有什么重物正压在他的右手臂上,酸麻感顺着神经直窜太阳穴。

“嘶——”

他下意识想抽手,却在转头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李锦屿正趴在床边枕着他的手臂熟睡,半边脸都埋在被褥里,晨光为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许锦忆突然想起自己文档里那段不断修改的外貌描写:“李锦屿的五官轮廓如冰雕一般锋利,却又像春水般触动人的心弦。”此刻,晨光中沉睡的少年,比他任何一次描述都要生动百倍。

“少......”守在门口的丫鬟刚发出声,就被许锦忆用眼神制止。他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看着丫鬟轻手轻脚退出去,才重新将目光落回李锦屿脸上。

“这鼻梁的弧度......”许锦忆的指尖悬在空中,沿着李锦屿侧脸的轮廓虚划,“线条如刀刻般精致分明的唇线,连着的下颌线利落地收进阴影里,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滑动……”许锦忆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指尖不自觉地碰上了那薄如花瓣般的嘴唇。

“扑通——”

触感比他想象的更温暖——指尖下的皮肤带着晨露般的凉意,却能感受到血液流动的温热。

突然指尖下的薄唇微微一颤。鎏金色的眼眸倏地睁开,瞳孔倒映着许锦忆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那双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浓郁的暗金色,却在看清许锦忆的瞬间闪过一缕光芒。

“你醒了?”李锦屿的声音还略微带着一丝睡意,低沉又嘶哑。他直起身时,许锦忆才注意到对方左肩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渍,月白色的劲装领口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一小片。

没等许锦忆回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探上他的额头。李锦屿的掌心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灵力怎么还这么紊乱?”那两道剑眉又拧了起来,“心口疼不疼?昨晚你......”

“老爷来了!”

丫鬟的声音刚起,房门被猛地撞开,许父如阵飓风般横冲直撞了进来。这位平日里端着架子的家主此刻毫无形象可言,锦缎靴子上沾满泥点,显然是刚从外面匆匆赶回。

他一把捧住许锦忆的脸,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提起来。

“臭小子!你知道昨天我有多担心你吗?”许父的吼声震得床幔都在颤动,但那双与许锦忆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却盛满了后怕。见许锦忆身体没什么事,突然压低声音略微带着几分神秘地问道:“那招‘枯木逢春’......你还记得是怎么使出来的吗?”

“嗯?你说你招了什么风(逢)……?”

许锦忆一脸茫然,皱着眉头,朝老爹投来异样的眼光。

……

“……不记得也好,只要你小子没事,怎么都成!”许父突然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震得许锦忆抽了抽肩。转身时却对李锦屿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你和小忆收拾一下来正殿。”

待许父风风火火离开后,李锦屿不知从哪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令人闻风丧胆的药苦味。

“先喝药,你灵气透支太严重。”

“唔……我不喝!唔……等一下…………yue——”李锦屿掐着许锦忆两边的腮帮,把药直接倒了进去。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被牛皮纸包裹的方糖放在许锦忆手中,满脸担心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正殿内,青铜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许父背对着他们站在祖师的画像前,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小屿,追杀你李氏的黑衣人正是带着蛇纹刺青的‘剧情修正司’。”

“剧情……修正司?”许锦忆在心底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突然浑身一震,脑海里响起系统冰冷的声音。

【剧情修正司:负责清除异常存在】

【当前目标:李锦屿(原定死亡角色)】

“这是江湖上最隐秘的帮派,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从何而起。史册上对他们的记载也微乎其乎……”许父紧接着解释道。

许锦忆双目涣散的望着父亲的背影,“难道这一切……都因我而起?”

“小屿,如今许府已经无法保全你了,或许只有修仙问道方能保你此生无忧啊。”许父转身时,袖中滑落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仙岛”二字,却被一道裂痕贯穿。

“修仙?这不是系统的任务吗?”许锦忆刚从“剧情修正司”上缓过神。

许父深思熟虑地看了看李锦屿,“仙岛的接引使午后就到,你去准备一下吧。”

“我也要去!”许锦忆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案几上疼得龇牙咧嘴。

“胡闹!”许父重重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

“就因为他有危险,我才更要一起去!”随着许锦忆脱口而出,李锦屿拉了一下许锦忆的手臂。

许父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摆摆手:“锦屿,随我来书房。”走到许锦忆时故意哼了一声。

李锦屿本想安慰一下许锦忆,却一把被许父拉走,留下许锦忆一人在殿内生闷气。

书房里,浓厚的熏香也掩盖不住血腥的气味。许父从暗格取出一页残破的手稿,正是《末日之眼》最终章——李锦屿被丧尸群撕碎的描写。泛黄的纸页上,死亡场景的段落被朱砂重重圈出,旁边批注着“已执行”三个血字。

“你父亲上月发现,有人试图用话本改写现实。”许父指向手稿末端的蛇形印记,“而那些黑衣人正是来自‘剧情修正司’,专门清除‘本该死去的角色’。”

李锦屿的瞳孔骤然收缩,鎏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他颈侧的旧伤突然渗出血迹,正是原著中丧尸咬伤的位置……

“但最令人难以捉摸的是......”许父翻开最新一页,上面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许锦忆带着李锦屿逃往仙岛”,他神色担忧地看向那团笔迹,“你一定要保护好他!我与你父亲李大哥乃是挚交,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但……锦屿,我不会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不仅会影响到你,更会影响到小忆。”

李锦屿在听到“小忆”的瞬间,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神色复杂地望着窗外枝头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只正微微低着头朝另一只的胸脯蹭了蹭。

回到房间,李锦屿就看到许锦忆闭着眼睛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前。

“回来了?”

许锦忆头也不抬,指尖轻轻敲着桌上的青瓷药瓶。午后暖阳透过窗纱,将金疮药和纱布都镀上一层柔和的橘色光晕。

“嗯。”

李锦屿的脚步声比平时重了些。他停在门口,阴影笼罩了半张桌面。许锦忆这才抬头,看见对方月白劲装的右肩处晕开的那一片暗红。

“过来。”

李锦屿走到他面前,金色的眸子在夕阳下像微微闪烁。当他看清桌上的物什时,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坐下啊,傻站着干嘛?”许锦忆用下巴指了指两腿间夹着的圆凳,“衣服脱了。”

衣带解开的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许锦忆盯着那层层褪去的布料,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先是外衫,然后是素白的中衣,最后露出染满血迹的里衣——被汗水浸透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李锦屿脱衣时,八块腹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锁骨间几滴汗水反射着微光,晃着许锦忆的眼睛。

许锦忆突然觉得药瓶有些烫手。他瞥见李锦屿微微侧头,鎏金色的眸子从眼角瞥过来,耳尖在阳光下红得透明。

“看什么看!”许锦忆下意识地别过头躲开李锦屿的视线,一把将人按在凳子上,“转过去。”

沾血的纱布揭开时,许锦忆倒吸一口凉气。那道从肩胛骨延伸到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边缘泛着干裂的暗红色。他蘸着药膏的指尖刚碰到伤口,就感到李锦屿的肌肉瞬间绷紧。

“疼吗?”

“不疼......”

许锦忆眯起眼睛,突然用药瓶口狠狠戳向伤口,伴随着李锦屿一声闷哼。

“......疼。”

听到这声压抑的回应,许锦忆露出小狐狸般天真的笑容。尽管手上的力道放得极轻,药膏在伤口上晕开时,他还是感觉到李锦屿厚重的呼吸,还带着一缕……熟悉的梨花香。

缠好最后一圈纱布后,许锦忆感觉眼睛微涩。他迷迷糊糊往前一栽,额头抵上李锦屿未受伤的左肩。

“借我靠一会儿......”

朦胧中,有人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将他安置在一个温暖的所在。许锦忆蹭了蹭,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梨花香。他最后的意识——仿佛头顶传来的一声温柔的轻笑,还有落在发间比羽毛还轻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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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忆如屿
连载中许锦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