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吉庆街上,一个二层茶楼被茶客挤了个满满当当,茶倒也不见得多好,只是茶楼里新请的说书先生十分招客。听说这说书先生上知洪荒传说,下道野史旧闻,只有你不知道的,绝没有他不会讲的。
可惜他出门没看黄历,今日偏遇到些挑剔的看官。既不肯听群雄争霸的‘谋天下’,也不肯听才子佳人的‘西窗误’,被挑拣了半天,说书先生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讳莫如深地讲起一件宫中的秘事:
话说那前朝宫中,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年轻的皇帝正在皇后的产房外焦急的等待,这是皇后入宫五年来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说来蹊跷,皇帝年纪轻轻,并不乏宠幸嫔妃,可整整五年无子,宫中的相士掐指一算,说是有妖星蛰伏,吞噬了本应出生的皇子。
皇帝听着寝宫中的动静,心中不免七上八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皇后临盆,难道这个孩子也留不住么。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鸣,他一颗心总算放下,不顾下人的阻拦,迫切想进入皇后寝宫查看,刚要伸手推开房门,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他不由微微一怔:难不成是胎儿有恙?
于是连忙问道:“何人惊呼?皇后怎样?皇子怎样?”
无人回答。
原本因皇后生产而喧闹的中宫忽然陷入一片寂静,粉色的茜纱窗透出宫中诡异的烛光,那烛光一摇一晃,似乎宫中正有人缓慢地走动。突然,伴随着一个劈开天空的闪电,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雕花楠木门随之一晃,纸窗上泼溅上几点刺目的血点。
宫外的人霎时间浑身僵硬,任谁也想不明白这产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直到木门无声的被风吹开个小缝,皇帝才如梦初醒,大声呼喝道:“护驾,皇后还在里面!”
几个武艺高超的金吾卫得到圣谕,大着胆子猫腰推开门,缓缓步入宫中。
突然天边一声炸雷,寝宫中竟又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未落,一个最后进去的金吾卫怪叫着扑了出来,脸上身上还带着泼溅上的鲜血,连滚带爬地撞出门去,像野狗一样逃走了。
他疯了。
是什么恐怖的景象,竟让一个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瞬间疯魔了。
宫外的人尽皆变色,上至九五至尊,下至无根太监,无不两股战战,心惊胆寒。皇帝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他斩首的相士的话:妖星吞噬皇子,以谋窃取天下!
这一霎那,那个金碧辉煌的皇后寝宫在众人眼里,已如张大了嘴的凶兽一般,随时等待吞噬每个不知好歹进去的人。这时,已无人再顾及宫中皇后娘娘的死活,饶是皇帝再三催促,也再没人敢踏进那寝宫一步。
就在这两难之时,雕花木门竟无声地打开了,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电光如同被放缓了一般,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扶着木门缓缓走出,他从下巴到肚腹尽是鲜血淋淋,随着他的脚步前行,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脚印。只见他直勾勾盯着众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血森森的牙齿道:“父皇,儿臣向您请安!”
说书先生说到这,底下一片哗然,纷纷言道此事甚奇,一个茶贩忽然高声道:“啊呦!那孩子怎么生下来就那么大了?难不成是因为吃了人的缘故?”
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另一个人一拍大腿,忽然道:“哎呀!那妖怪岂不是还真成了皇帝长子了!”
一个长须老者掐指一算:“哎呦,可不!”
众人正议论纷纷,皆道妖怪当了皇帝。一个青衣书生却冷笑一声道:“胡说八道!”
说书先生微微发窘,几个看官便有些不满起来,纷纷指责书生不该拆台,扫人的兴。
那少年书生气盛,昂首道:“前朝算上女帝,共二十任皇帝,登基之前未有子嗣的屈指可数,你倒说说你这故事里讲的是哪一个。”
少年书生十分得意,说书先生正要答话,几个锦衣卫突然闯进瓦舍,将说书先生扣住,厉声喝道:
“妖言惑众,你好大的狗胆!”
不顾那说书先生哭爹喊娘地喊冤,锦衣卫们随手捡起一块抹布堵住他的嘴,用刀鞘推搡着将他带走了。
在场众人吓得一哄而散,眼见着那瓦舍上被贴了个“封”字。
“这.....这是怎么了?”众人不由议论纷纷。
“咱们大盛朝可没有禁止说书的法案。”方才那纠错的书生蹙眉道。
旁边的老仆连忙拉他袖子,道:“少爷,此地不宜久留,咱还是快走吧。”
“为何?听书并未触犯大盛律法。”少年冷笑道。
“哎呦,您怎么还不明白,这说书先生有时候为了避讳,才会特意把当朝的事说成是前朝的,”老仆凑近了书生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您忘了?当年圣上多年无子,而当今太子也正是皇长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