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玳瑁细细看了他一会,才收回眼,见马车快驶近河岸,抬起胳膊指了指,“就停在这儿,小姐向来是过桥去对岸买,有夏菱与春棠陪着,我们两个在这头等小姐就行。”

“小姐说过,人家做生意的铺面不大,咱们虽是侍卫,要寸步不离她,但也别叫人家觉得她架子摆得太高。”

秦离铮沉默勒停马车,反手叩响车壁,嗓音沉沉的,“小姐,到了。”

没几时,钱其羽先行下车,横臂将钱映仪接下来。

秦淮河面浮着金色波光,像细碎的金珠子,刺得钱其羽眯了眯眼,他拢紧肩头的披风,瞧着是在马车里听过劝,但仍有些不服气,“叫爷爷晓得,再打我一顿也无妨,但叫我去登门道歉,那是不能够的。”

钱映仪瞟他一眼,心底高兴他为自己出头,又怕瑞王动真格找他算账。

提裙在原地左思右想,一时只得将他暗瞪两眼,“幸得你是先与我说,今晚你就老老实实在家中挨训,爷爷那头我去说,咱们也是占理的!”

钱其羽这才咧嘴乐呵呵笑了,“就知道阿姐还是疼我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下想这些忧心忡忡的事也无用,姐弟俩仰脸晒了晒太阳,将骨头也给晒得暖和酥麻了,这才高高兴兴往对岸去。

小玳瑁摸了块饴糖往嘴里放,直到瞧不见春棠的身影才收回眼,百无聊赖时歪头看向潺潺河面,笑说:“我是扬州人,少时随父母搬来这,自打做了小姐的侍卫,这秦淮河我是闭着眼都能绕两圈了。”

圆脸侍卫惯摆着笑脸,胳膊肘推了推一旁的身影,“嗳,你是京师人,同我讲讲,京师是不是更富贵荣华?那些高门大户是不是脚不沾地的?”

他的话又多又密,时常是从这一头牵到另一头,不防又问:“你那好赌的弟弟想来是找不到了,听你说来金陵也有小半年,你想家吗?”

秦离铮的眼神追着河面上一艘摇晃的乌篷船,并未答话,像是没听进去。

瑞王。

太祖皇帝最疼爱的幼子,上任皇帝继位时,瑞王曾涉身谋逆,最后经查验发觉是瑞王手下的人参与,瑞王并不知情,且他还手持太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因此躲过一劫。

如今仍在金陵过得滋润。

秦离铮闭了闭眼,他不愿在这时候听到关于瑞王的一星半点。

倘或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他尚且能冷静将瑞王一并牵进贪腐名单里彻查。

可难以否认的是,即便过去很久,他一惯冷静的底色仍会在听见“瑞王”这二字时轰然崩塌,他恐自己会控制不住先要其性命。

乌篷船穿过桥洞消失不见,秦离铮垂着眼,半晌牵着唇角笑了笑。

到底是将属于自己的秘密掩盖住。

因天气太好,秦淮河喧阗热闹,静等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钱映仪与钱其羽折返回来,除去钱映仪要的彩墨与许珺要的花样,还另买了些小玩意儿。

连带着两个丫鬟怀里都抱满了。

小玳瑁见状忙殷切切上前接过春棠手里的东西。

钱映仪气吁吁踩下最后一截石阶,手里托着彩墨条,一眼就瞥清高大的侍卫懒散靠在一旁,半分眼力见也没有。

她稍缓急喘的气息,一股脑朝他跑去,临近了就把彩墨条往他臂弯里一搁,没好气训道:“人家小玳瑁好歹知道过来接一接,你怔怔像个木头站在这是做什么?!”

“我捡你回来不是叫你当少爷的!”

她站在眼前,一席话叽叽喳喳,竟意外能平复情绪,秦离铮瞳眸亮着几点由河面映照过来的光,眼神落在她两片薄涂口脂的嘴唇上,“凶什么?”

他托着彩墨,转背接过余下三人手里的东西,仗着自己力气大,一并扛去马车里搁置了。

钱映仪被他方才那直白的一眼瞧得有些说不清,窃窃抿了抿唇。

晴光正盛,秦离铮复又转身,淡问:“小姐还有什么要买?还是上哪转转?”

这话正合钱其羽心意,少年最爱游河玩乐,忙不迭绕去钱映仪身旁,指着岸边租船的人家道:“阿姐!去那儿,今日天气实在是好,不游河就浪费了!”

钱映仪扭头去望,不防这一眼错开,远远窥清一辆马车,她抬手揉了揉眼,掣着夏菱的衣袖,“你瞧,那是不是燕家的马车?上头是不是燕字?”

夏菱横手挡在额心,朝那头细细张望,半晌笑道:“小姐,是燕家的马车没错,只是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就不知了。”

小玳瑁是个嘴不严实的,早在一旁悄悄与钱其羽咬耳。

钱其羽便也觉得钱映仪对燕三郎有意,因而改了要玩乐的主意,一连声道:“哎呀,女子出府向来坐宽敞些的马车,这马车一瞧就不是燕太太的,燕大人这时候又在府衙,马车里想必是那位从凤阳调任回来的燕三郎喽?”

“阿姐与燕三郎可熟悉?”

熟么?不熟。

但打过照面,她知燕三郎端方守礼,倘或见着她,定是要在此交谈几番。

钱映仪霎时期待瞧见那张十分漂亮的脸,正往前两步走,蓦然又冒出点心思,恐自己这回又在燕三郎失了形象,便挨个凑去众人身边。

首个便是秦离铮。

秦离铮眼下冷不防凑来一张脸,稍显朦胧的光映在她的眼角眉梢,连细碎的绒毛都瞧得一清二楚,端的是灵俏可爱,如花似玉。

面容白皙,脸上的肌肤与昨夜那不防露在被衾外的手臂一样细腻。

下一刻,就听她问:“我现在美不美?”

秦离铮没与女人面对面靠得如此近过,那双似湖沉寂的眼罕见有几分躲闪,他转脸躲开,只留一边下颌对着她。

“......哎唷,说你不懂,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钱映仪吃了瘪,心头把这不解风情的侍卫一顿骂,嘴上也跟着冒了两句。

她又捉来小玳瑁问,小玳瑁跟着她的时日久,自然知道她只是纯粹地问,并无他意,于是笑嘻嘻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夏菱也赞同点点下颌,拉着春棠一顿比划。

春棠歪脸去窥那辆益发离得近的马车,忙摆摆手,示意众人给钱映仪留出一处空旷地。

钱映仪佯装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咳两声,摸了条帕子悬在身前,暗自思量稍后与燕如衡打照面时,该说些什么才好。

微风正暖,行人细声嬉闹,钱映仪在这柔和的景色里暗窥那辆马车,瞧着它愈来愈近。

凤头履已从裙摆下探出,正往前走一步...

那辆马车却径自从她身前驶了过去,风掀起车帘一角,几丝柑橘气息飘过来,里头的确是坐着燕如衡。

“......”钱映仪眨巴两下眼,不觉尴尬,回首盯着众人一一望着,“这是何意?”

秦离铮抱臂轻笑,“看来小姐想见的这位燕三郎,也什么都不懂。”

钱映仪倏然握拳回瞪他,“你笑什么?不许笑!”

夏菱窥她有些生气,脑子里的一根筋倒搭得正,察觉出燕如衡的马车往江宁一带驶,想必也是去江宁县衙,因此忙上前道:“小姐有几支画笔不是不好使了?奴婢听人说江宁那边有间铺子的笔卖得极好,也不知是个什么成色,时辰尚早,咱们不如去看看?”

一阵清浅的薄荷气息强势闯进钱映仪的鼻腔,侍卫与她擦身过,翻身将马车驶离原地,转瞬来到她身前。

钱映仪努嘴,“你做什么?”

侍卫剔眉轻笑,此刻又不避讳了,借着耀眼的天光将眼神在她的鞋面上停了片刻,“不是要去江宁?小姐打算走着去?”

钱映仪有自己的小小矜持,轻哼两声,才捉裙踩着矮凳上了马车,放下缃色的帘子时,才憋出一句:

“算你懂事。”

是的,秦离铮与这个瑞王有仇,待我后面细细说来。

钱映仪直接贴脸开大——

秦离铮:[害怕][问号][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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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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