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问:“父亲为何会这样想?”
谢文忠手里动作顿住:“你难道不知,她未出阁时,心中爱慕旁人?”
“……”
他全然不知。
自那日商议好与叶家联姻之事后,他便一直在查宋昭的罪证,直到昨日成婚才得以休息,可当完却又收到军机处张洲被杀的消息。
皇上本意因婚事而给他三日假期,可张洲被杀,许是他的假也要泡汤了。
而谢文忠口中叶清婉的心仪之人,他确实不知晓。
谢珩眼见着面色难堪,可谢文忠身上不知名的势力直教人恐慌窒息。他对谢文忠不是怕,更多的是父亲对儿子的血脉压制。
“据说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可她现在嫁给你,脸上却无丝毫不悦,答案无非两种,一是坊间传闻不可信,二是,她在故意隐瞒。”
谢珩只因觉得她似故人,便有意为她开脱:“许是,她畏惧锦衣卫,不敢说罢了。”
谢文忠神色显怒:“你何时做事如此掉以轻心了?”
他未答,静静听着他继续道:“今日是她第一次向我敬茶,便能随你往日一般一同唤我‘父亲’,无论怎样,你都不该小瞧了这女子。”
说话间,谢文忠手中的茶杯不自觉被握紧,而在无人察觉处,显见出条条裂痕。
谢珩没再多言叶清宜的事,转而又道:“父亲可知,张洲被杀一事?”
“知晓。”
“今日一早,皇上便下旨要我申时进宫,许是为了张洲之事。”
谢文忠长叹口气,“这件事来的蹊跷,你要当心。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罢?”
“父亲放心。”
—
叶清宜逃离他们父子二人视线后如负释重。
鬼晓得她方才如此端正的姿态下强撑着一副怎样的心态。
她昨日未曾睡好,虽说谢珩不屑杀她,为了两家的权谋也不敢杀她,可叶清宜不得不防,防止被这男人利用。
林擎之事还未有着落,她的身世始终是未解之谜。
叶清宜被府上丫鬟带着随意转了转,她十分不愿的跟在一旁,可碍于刚嫁进来对一切不熟,她便顺从了谢珩的意思。
初夏时节,本应是不寒不热,叶清宜没那心思,还是随意寻了个理由便回房了。
推门而进,还未落座,只听房内传来声音:“小姐,您回来了。”
她回神:“小桃?”
叶清宜拨了拨发丝随后坐在圆形凳子上:“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前去敬茶的路上,她特意交给小桃和府上丫鬟家丁拉拢人脉探听消息。
小桃站于身侧,旖旎道:“打听清楚了小姐,这谢府的少爷,也就是您的夫君,姓谢名珩,字琰之,是锦衣卫正四品佥事,他父亲则是锦衣卫镇抚司的指挥使,在朝中深得皇上器重。”
“正四品。”她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竟然与我爹品阶所差无几。”
这谢珩官还不小?
如此一来,可见锦衣卫有多受皇上器重。
“谢大人幼时,母亲病逝,是被父亲一手带大。”她又激动的说:“这府上的佣人个个都夸他年少有为,功成名就,也有外面的人说,他是凭借父亲才爬到今日的位置,孰是孰非,小桃就不知道了。”
她没想到谢珩还有这样的一面,外人不知内情,所以才会这般误会罢。
那我就知道内情了?
凭什么要为他说话。
叶清宜面容和善,握住小桃的手,拉她一起坐下:“辛苦你了小桃,这件事只能让你来做,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又自幼一同长大,如今深处虎穴,只能你我相依为命,你可怨我将你带进谢家?”
“小姐这是哪里话,我们名为主仆,实则姐妹,小桃自幼丧父丧母,是小姐收留才能有此至今,小桃为小姐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还有,我是叶清宜这件事,千万要守口如瓶,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是,小桃记住了。”
叶清宜淡淡一笑:没想到在这谢府,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坦诚相待。
她自是相信小桃,也只信得过她。
小桃面带笑容:“小姐,这院中不知何时多了这些花草,甚是漂亮,昨日还没有呢。”
经她提醒,叶清宜想起这院中的打扮,她昨日作为新娘一直被蒙着盖头搀扶进房,并未瞧见昨日喜色眉梢的亲朋好友,以及被红色装饰的各处角落。
窗外拂过一缕清风,带动她柔顺的发丝起舞,似是波动了水中浮动的涟漪,引起旁人不经意间的浅浅心动。
院中的花瓣被风带进屋子,落在靠窗的妆台上,增添灵动般的绮丽。
叶清宜透过窗望着院子,最后道:“我原以为,这些花是昨日就在院中的。”
“不是不是。”小桃否定,“昨日我们一直在忙,缕缕经过此处,未曾看见过这些花。”
她本意也没想在此事上辩出个对错是非,便顺着她的话开口:“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了,小姐,还有一事,是小桃上街时听到的。”
叶清宜眸色凝聚:“何事?”
“听说朝中有位大臣无故自尽,这其中许是有隐情,也有人言明,说这位大人……”
见她难言,叶清宜眉目紧皱,知晓这是大事:“你直说便是,怎么了?”
小桃拉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力度:“也有人说,这位大人实则是被人所害。”
她瞳孔微微放大,朝中之事,叶清宜了解甚少。
但她知道,此事或许会让锦衣卫来管,也或许会落至谢珩身上。
身为朝中官员,吃喝用度皆是齐全,上不愁饔飧不继,下不忧加官进爵,如何好端端的无故自尽,此事就如百姓传闻,定有隐情。
叶清宜不免会想,此人被杀,会不会与谢文忠与她爹爹结盟有关,亦或是,东厂宋昭在搞鬼。
她及时叮嘱:“小桃,此事你听过便过,切莫向旁人提起,你是谢家的人,不比寻常百姓,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容易被人参奏做文章,以免你无故受牵连。”
“知道了小姐。”
叶清宜无意间摸到自己腰间位置,突然意识到什么,两只手左右翻找无果后,起身走去梳妆桌前,她打了打落下来的花瓣,开着抽屉。
她神情颇为紧张,桌上的首饰被她翻乱。
这些被小桃看在眼里:“小姐,您在找什么?”
姑娘动作未停:“小桃,你有没有见我的玉佩?”
“玉佩?可是小姐平日常戴的那枚?”
“对,你可有看见?”
小桃摇摇头:“未曾见过。”
叶清宜悬着心再次提起,她在叶府时日日佩戴在身,如今竟因为筹备婚礼琐事让她顾不得自身打扮。
那枚玉佩对她很重要,是她极为重视的。
“小姐你别急,我去找府上的人打听一下,说不定被人捡了去。”
“嗯,快去。”
—
乾清宫
殿里些许闷热,泛着浓浓的睡意,皇上陷入安眠。皇上倚靠在手臂上小憩,身边站着的公公李全也不敢打扰。
直到门口进来通报的公公,说谢珩奉旨入宫,现已在殿外等候。
如此李全才冒着胆子将皇上叫醒:“皇上,谢珩谢大人在殿外候着了。”
听着声音,皇上眼皮沉重,他还未醒神,视线略微模糊,单手按着眉心处揉搓:“唤他进来。”
谢珩踱步进来,照例参拜,身上的艳色飞鱼服很是气派,留程七在殿外恭候。
皇上身旁的奏折堆积如山,谢珩还未开口,便等到对方说:“昨日你新婚燕尔,朕已许你三日假,可眼下情况要辨明轻重。”
“皇上言重了,臣乃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力不论轻重。”
“果真是其父有其子啊。”皇上因为谢珩的话现下舒坦些,“张爱卿自尽之事,谢爱卿可有听说?”
谢珩道:“臣在来的路上略有耳闻。”
皇上叹口气,年迈的双手在身侧的奏折中胡乱翻找,几本奏折不慎掉落地上,李全自觉地主动拾起来,最后小心的合住放在桌上。
翻腾好久,他不耐烦的打开确认后,递给身旁的李全:“这是三法司前两日送来的奏章,你瞧瞧。”
李全见状,赶忙将折子递到谢珩手中。
屋内的气氛让谢珩自觉的提高警惕性,皇上召他进宫,无非是为了查案,若张洲若真是自尽,那也不会有他什么事。
站在这儿,谢珩多少猜到一些。
想到程七昨夜给他消息,这案子明明已经交到刑部手里,届时刑部提供人证物证交由三法司审查此事也算了解,他倒是有一处想不通,皇上此刻召他进宫的目的。
“李哲。”他在奏折中看到个名字,觉得有印象,“可是礼部郎中李华坤李大人之子?”
“嗯,出事时,李哲便在府中做客。”
看到奏折中的内容,谢珩又道:“他们怀疑,张大人自尽与李哲有关?金银火器竟也无辜消失!”
皇上目光犀利,此刻全然没了困意:“朕为此很是头疼,私自盗取我大明军器乃是死罪,若是落入漠北鞑靼人之手,也会危及到我国安危。”
谢珩:“那皇上的意思是?”
李全不知从何处端来一杯凉茶,皇上抬了抬手,他识趣的退下。
“此案朕先前交由刑部携同三法司审办,现在刑部扣押了所有嫌疑之人,你手中这份折子,就是三法司对此案的了解。朕稍后拟旨,此案交由锦衣卫彻查,朕绝不允许有人在朕的眼皮底下搞这种把戏。”皇上脸色差到极致,“对了,此事莫要张扬,对外便说彻查张爱卿死因,暗里你要替朕查清,这批军火到底去了何处。”
谢珩递还奏折:“臣谨遵皇上旨意。”
皇上想起奏折中多数人举荐徐明抵挡外来敌犯,徐明虽掌管兵权,手上的将士不多,他对此人并未知根知底。
“还有一事,你觉得徐明将军如何?”
见此一问,谢珩思虑过后坦言道:“徐将军为人磊落,臣有幸去过一次边关,曾亲眼目睹徐将军操练兵场,实属可用之才。”
见谢珩这般说,皇上的心倒也沉下来。
近几日宋昭没被召见,皇上对于东厂逐渐扩张的势力不容小觑,心中忌惮,未敢全信。
皇上拿起本奏折继续翻阅:“你先退下吧。”
谢珩:“是,臣告退。”
叶清宜:身份是秘密,得保护好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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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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