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打定主意,转身回家了,反正牛在她爹爹和于叔眼皮子底下也不会丢。于是萧棠就这么拉了一天的犁,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沈鲤才来牵。
夜里还是和她家的老牛一起栓在牛棚里,结合先前吃老鼠药的精力,沈鲤估摸着夜里指不定什么时候萧棠就回变回来了。他累了一天肯定会体力不支,得时刻看着。以防止他变回来了,不省人事被牛棚里的老牛和毛驴踩死。
所以夜里熄了灯,她根本不睡,支开小窗时刻观察牛棚的动静。到了子时末,丑时出,她的毛驴噗哧噗嗤的打起鼻息,踢踢踏踏的撂撅子,仿佛牛棚里闯进了什么东西一样。
沈鲤开门,悄悄溜去看,果然萧棠出现了。如她所料在半昏迷之中,不醒人事。
“大.....大人,您没事吧?”
她架起萧棠的胳膊,把人拖到牛棚外,以防小毛驴踩到他。
“你.....你说呢?”
萧棠撑起沉重的眼皮,半死不活的睨了她一眼,应该是对今日拉犁的精力十分不满。沈鲤扶他站起来,把他掉在地下的牛鼻环也捡了起来,揣在手里。一边扶着他进沈秋的房间,一边低声赔笑道:
“大人您别生气嘛,段大哥说只有耗完您的牛劲,异相才能退下。拉犁虽然辛苦,但是一举两得的。您看这下您不仅恢复了,还帮我们犁了半亩水田,我们的秧苗赶在芒种前都种完了呢。这是大功德一件呢,大人辛苦啦。”
萧棠:“哼!”
他也不知是还在生气还是不生气了,沈鲤把人弄进房间里,悄悄关上门。贴心的倒来水喂到嘴边,引擎道:
“大人,喝水。今夜您就不要再乱变了,明早我去通知段大哥让他来接您回府。”
萧棠拉了一天的犁,全身酸胀,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低头就着她手喝,理所应当的摊在炕上等她伺候。
夜深了,沈默和顾三金都睡了。怕惊醒他们,沈鲤悄悄打了盆冷水来。
“大人,您忍忍啊。我爹娘睡了,厨房不能生火了,就只能用冷水给您擦擦了。”
她绞好帕子坐到床边,很自然的就开始帮萧棠擦脸。他手脚酸胀得厉害不好动,配合的凑过脸来了。
沈鲤偷偷笑道,“大人,您好乖啊。”
擦完脸她又示意他解开衣服,给他擦擦背。萧棠有点不高兴,撇过头去似在表示抗议。但手还是老实的解开衣带,转过身去。
沈鲤把衣服扒下来,只见萧棠的肩膀都被枷担磨烂了,宽厚的背脊上印着一根又一根赤红的鞭印。
“天......这.....大人,您疼不疼啊?”
“本官又不是铜墙铁壁,怎么不疼。”
他埋怨道,这回沈鲤没笑话他了。拿着帕子轻轻的盖住磨烂的伤口软化血痂,又去找来药酒和伤药处理伤口。
冰凉的水滴在背上,顺脊骨流进腰窝里,浸湿柔软的绸裤。身后的人靠近,指腹像柔软的羽毛挠得萧棠有些痒痒,肩膀上得肌肉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
“大人您怕痒啊?”
“没.....没有......”
萧棠嘴硬道,感觉有股热气围拢过来,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沈鲤似笑非笑的脸。
唇红齿白,肤色不似闺阁女儿那般白皙,被晒的有些黑却很健康。一看气血就很足,健康,大方,美丽。
在这女子崇尚细眉小眼,长颈削肩,以纤弱内敛含蓄为美的时代,他还没见过沈鲤这样的姑娘。身量比寻常男子都要高出半个脑袋,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有棱有角,精气神十足,落落大方。
你看她,她也大大方方的看你,歪着脑袋呲着大白牙问:
“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萧棠转过脑袋,吸吸鼻子,又闻到了洛神花混合着米糕的清香。想起她在轻烟楼吃米糕的样子,那是个跛脚方士给他家的方子,被当成给他治病的药,除了他之外从来没有人吃过。
那天晚上,他看她饿了,随手就指意给她吃了,她身上自此就有了那股特殊的洛神花清香。变成老鼠那夜,她靠近来其实他也闻到了,那时候还以为闻错了。今夜他神智很清晰又闻见了,那就是没有错了,也能解释他变成小白鼠傻乎乎的跟着她回家来了。
“沈.....沈姑娘.....”萧棠突然又喊了她一声,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下口水,好像发现了比米糕更诱人的东西。
“怎么了,大人?”上完药沈鲤挨着炕边坐下,掏出一只黑铁牛鼻环,认真道:“大人,您的牛鼻环,您的第一个牛鼻环。”
萧棠脸一黑,倏地往炕里挪了一下,离得沈鲤远的,好像她是什么瘟神一样十分的嫌弃她。
他又生气了,她厚这脸皮追过去,摆开牛鼻环轻轻扣在萧棠的鼻子上。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额整备要大发雷霆,手突然被沈鲤抓住,一根根掰开揉捏起来了。
“您今天辛苦了,我替我爹爹还有于叔谢谢您。明天早上卑职直接送您回北镇抚司吧,别在这再遭罪受了。您从来没赶过这样的重活,腿脚肯定要重几天的。回去之后,多用热水泡泡,让段大哥帮您捏捏揉揉,淤肿会散得更快。”
她说话得好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眉眼带着盈盈笑意。像是顽皮小猫突然懂事了一样,萧棠心头一软。那双纤细削瘦的手指,灵活的绞着自己的手指帮他活动关节,疏解肿痛。
他看着想起前几天丑陋的老鼠爪子,干干瘦瘦的被她抓着才有她的手掌一般大。现在他是好好的人,一个成年的男子,手指修长如玉节。手掌比她大了一圈,手指轻轻一曲就把她的手指包在掌心里了。
双手交握,没有老鼠爪子的丑陋怪异冰凉。温热柔软,掌心里传着相同的温度,似他们一同抓住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萧棠心头一颤,不知道自己突然抓住了什么。那姑娘抬头看他,却未挣开他的手,倒是歪着脑袋问道:
“大人为什么抓着卑职的手,您喜欢我啊?”
萧棠:“.......”
沈鲤:“可是卑职不喜欢您哎,但是卑职现在可以让您牵一下,等卑职有喜欢的人后您可不能再这样抓着我的手了。”
萧棠脸一下更黑了,不说话主动撒开了手。可那姑娘又把他抓住了,笑道:
“大人,我娘说牵手是很美好的事。只有相互信任尊重的人,才会把手交到彼此的手中。卑职现在也是大人可以相信的人了,是不是?”
萧棠手酸,挣不开她的蛮劲,变扭的别过头,没想到这丫头竟还没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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