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折的兴致很高,满月也有些期待,耷拉着耳朵的龚鸿一看这两人殷切的眼神,嘴边拒绝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满月自从到北镇抚司以后便一直没有出过大门,龚鸿除了入宫和查案去了一趟司徒家,也许久都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了。
以往他公务繁忙,整日里忙着办案子,哪里有时间四处闲玩,眼下血刀客将事务都揽到了他的手上,非必要龚鸿根本就不用出面,倒是有大把的时间。
但是这时间大部分被用来吃喝了,玩乐几乎没有。
这样想想生活的确有些枯燥,龚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朝着刘折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出去踏青吧。”
城外有一寺庙,名为甘落寺,春日晴明之时山花烂漫,景色最是宜人,是庆城中的大户人家外出游玩的首选地,而且甘落寺的斋饭也是出了名的,用最为清澈的山泉水煮成,鲜甜可口,吸引了不少人来尝鲜。
龚鸿随口说了几个踏青的地方,最后一致都决定去甘落寺,满月和刘折看中的是寺庙里空旷的地方,而且甘落寺背靠巨山,风向极佳,是放风筝的好地方。
而龚鸿看上的则是斋饭,他这段时日肉吃多了,也是时候出去吃素减减肥了。
外出自然要有侍卫,可陶善这家伙到了关键时候又找不到人了,龚鸿只能把一直待在诏狱里练武的蒋尔耕拉了出来。
陶善做龚鸿的贴身侍卫都做出经验来了,可是这家伙一旦不见,除非他自己现身,要不然谁找都找不到,龚鸿临时找了蒋尔耕,其实心里有些不情愿。
他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蒋尔耕听到龚鸿要找自己当贴身侍卫,二话不说便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一脸严肃的发誓除非他死,要不然谁也别妄想伤害龚鸿。
罢了罢了,好歹是自己的亲表弟,而且有蒋尔耕在,就算是在外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怕了,若真的有人敢不长眼睛上来招惹,蒋尔耕的名声可不是吃素堆积起来的。
血刀客需要主持府内的事务,所以不能随龚鸿出行,而沈海棠只是文弱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让他保护龚鸿,说不定最后还得龚鸿来保护他。
对于蒋尔耕随龚鸿出行,血刀客实际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能够拿北镇抚司杀神名头镇住一些人,起码也能多几分安全的保障,但是最好的便是不暴露身份,免得引起麻烦。
蒋尔耕要跟着出行,刘折一开始听到还觉得有些害怕,满月不知道他就是北镇抚司那个臭名昭著的杀神,所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当见到蒋尔耕的时候,刘折忽然就不觉得害怕了,满月也觉得这个少年锦衣卫看起来很好相处。
龚鸿对蒋尔耕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露出对犯人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也不要随便拔刀上去砍人,更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来展现自己的独特。
蒋尔耕对着变小的表哥依旧是言听计从,龚鸿的身体还不到他的腰,蒋尔耕几乎是蹲了一个时辰乖乖的听完了龚鸿对自己的要求。
蒋尔耕的神情十分认真,若是他不开口或者拔刀杀人,也是一个很正常的少年。
而且他在听完龚鸿的要求后连续点了好几次头,表示自己绝对会做到。
这还是表哥第一次要自己做他的贴身侍卫,蒋尔耕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百遍千万要做好,不能丢了表哥的面子。
为了不暴露身份,龚鸿特意让蒋尔耕穿了一件黑色的常服,佩戴了一把普通的刀剑,就连乘坐的马车上也没有北镇抚司的标识。
北镇抚司只有养马的,却没有马夫,因为人人都会骑马,刘折虽常年和马打交道,但还是个孩子,没有足够的力气控制缰绳,所以只能让蒋尔耕充当了马夫的角色。
这一路上稳稳当当的,龚鸿没有受到一点颠簸,而且若是他闻到哪里有好吃的味道,蒋尔耕立马就会帮他买来,侍候的极其周到。
刘折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小公子,你可真厉害,听说蒋大人一向只听指挥使一个人的话,没想到对小公子言听计从。”
龚鸿吃得满嘴都是油,故意冥思苦想一番,最后不要脸道:“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可爱了吧,年纪轻轻就到了一般人无法达到的高度。”
“小公子你可真是...”刘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龚鸿想把买来的酥油饼分给他,却被刘折摆手拒绝了。
如果现在就吃那么油腻的东西,等到了甘露寺肯定就吃不下斋饭了,况且刘折的口味一向清淡,就连肉也是好几日才吃一顿,如今倒不是因为贫穷,而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清淡的口味,不太喜欢食肉和太过油腻的东西。
满月也不喜欢油腻的食物,脸上挂着笑容看龚鸿一口一口的吃掉酥油饼,最后用帕子帮他擦擦嘴角,免得变成一张小油嘴。
去甘露寺只需要一个时辰,龚鸿此行也是打算在城外住上几日的,时间也不着急,一行人到达甘露寺时太阳已经差不多落山了,刚上赶上甘露寺的斋饭,龚鸿却摸着肚子说吃不下了。
刘折有些纳闷,按照小公子的饭量,明明就只吃了几个饼,也不至于就饱了啊,最少也能再用一碗斋饭的,但是龚鸿无论如何也不肯吃了。
他们扮作普通的游客前来借住,请甘露寺的小和尚给他们安排了三间厢房。
满月是女儿家,所以要住一间,龚鸿不能和刘折住在一起,而且他还要看着蒋尔耕,免得他又遭受什么刺激控制不住自己,所以龚鸿和蒋尔耕住一间,刘折自己一个人住一间。
其实龚鸿主要是害怕被刘折发现什么不对,他提前吃了一些东西垫垫肚子,也是为了防止晚上吃饱造成一些困扰,毕竟在外面游玩一切都是未知数,若是暴露他身上的秘密,这样的后果暂时无法设想。
龚鸿躲在房间里不出去,蒋尔耕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表哥在害怕些什么,但是他闭口不谈,这是他答应过表哥的,在外面要做一个哑巴。
等到甘露寺的斋饭结束之后,蒋尔耕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拿了几个素馒头,他其实也觉得素食对于表哥来说实在是有些委屈,但是甘露寺里的和尚只吃素,他不想表哥饿肚子,就只能拿这些了。
等蒋尔耕准备偷偷离开时,发现面前多了一碗饭,刘折担心小公子晚上饿肚子,所以又问甘露寺的后厨要了一碗斋饭,想要蒋尔耕给龚鸿带回去,他内心还是有些害怕,最后鼓起勇气把饭放到了蒋尔耕的手里。
满月也是这个意思,小孩子到了晚上最容易饿了,龚年初下午吃了那么油腻的东西,到了晚上不想吃饭也很正常,但是不吃饭就会长不高,所以好歹要吃两口。
蒋尔耕看着手里的饭,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人都跟他一样在担心表哥,但是他的内心好像并不能共情,盯着手里的饭,脑袋里记得表哥交代他的,最后留下一句听不清的话就去送饭了。
与其说是一句话,不如说是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嘶哑音调。
刘折和满月也因为这个,认定蒋尔耕是个哑巴了,毕竟刘折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像蒋尔耕这样的人,也没听过他说话,如今却是为他而可惜,哪怕是变成哑巴也努力说感谢的话,虽然听不清,但是刘折已经认定蒋尔耕是在道谢了。
像是蒋大人这样的人,一点儿也不像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反而有些木讷,内向,除了不知何时成了哑巴,其余的都很好,刘折心想,在他看来,对小公子好的人,就一定是个好人。
蒋尔耕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龚鸿待在床上,透过窗外正用一种痴痴的目光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经过窗户闯进了房间里,投射到床榻之上,将小胖子团团围住,绰绰阴影密布之下更显出静谧。
蒋尔耕将饭放到桌子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怀里的素馒头拿了出来,一同放到了桌面上,蒋尔耕时刻谨记表哥不要他开口,要把自己当成哑巴的话。
蒋尔耕以为表哥的情绪很低落,他已经做好彻夜守在床头的准备了,却见龚鸿嘴巴里冒出一句。
“明日我一定要放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风筝,还有要吃好几碗斋饭。”龚鸿摸着饿扁的肚子,回头看了一眼神色错愕的蒋尔耕。
最后斋饭和素馒头都落到了蒋尔耕的肚子里,他终于觉得自己猜不透表哥的心思了。
表哥心,海底针,心情瞬息万变,行为千奇百怪。
庆城皇宫,今夜康乐帝原本打算来司徒雪宫中的,但是姮月公主跑到康乐帝跟前大闹了一场,哭着喊着说怕母妃生了弟弟就不要她了,还说自己这个公主完全就是摆设,一点也不被看重。
淑妃之前因为满月的事情跑到康乐帝面前大闹一场,康乐帝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心,这次看到姮月如此委屈,便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再做了一些象征性的承诺,最后让姮月回去。
司徒雪听到了简直要气到吐血了,这是她养育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居然跑到康乐帝面前控诉亲娘,简直是一头白眼狼。
本来司徒雪还没有那么生气,但是姮月没有回来自己这里,反而去了淑妃那里住,康乐帝知道现在的淑妃不好惹,只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了。
司徒雪稍微一想便知道淑妃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捂着微痛的肚子愤恨道:“淑妃!本宫与你势不两立,本宫要让你众叛亲离,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