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谨毕竟是即灵的亲生姐姐，陶行现在说让即墨灵杀掉即墨谨，她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
即墨灵面露惊讶神色，捂着胸口犹豫不决，“她是我的姐姐，杀掉她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啊，陶郎，我...”
陶行勾起手指将折扇合上，只露出半张英俊的脸，透着几分邪气，蛊惑着即墨灵。
“你方才不是说即墨谨有多么可恶吗？灵儿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你姐姐继续一心想要研究出解药，她肯定会查到是你偷了返老还童丹，到时候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你说即墨家会承认一个做过小偷的家主吗？”
陶行的每一句话都在挑动即墨灵的杀心。
“家主之位注定是你的，你姐姐还是承蒙你的原因才活下来，她的命是你的，你想要，不是理所应当吗，灵儿，你拿她当姐姐，可是她真的把你当妹妹吗？”
即墨灵低下头，内心开始不停的挣扎。
“而且你别忘了，若非你姐姐，去庆城的应该是你，被族人所称赞的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本应该作为你影子的即墨谨。”
陶行的话止于此，他该说得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都交给即墨灵自己来决定了。
不过照他看来，即墨家的这对双生姐妹表面上上看起来姐妹情深，但实际上积怨已深，即墨谨或许还拿即墨灵当妹妹，但是自小被万千宠爱的即墨灵，似乎并不想要一个出色到能夺走自己光芒的姐姐。
“她是我的姐姐，所以...”即墨灵攥着拳头，看向陶行，“姐姐理应要为我付出一切，不是吗，我要她的命也是迫不得已。”
尘埃落定，陶行浮出几分笑容，用手挑起即墨灵的下巴，语气带有赞赏。
“灵儿说得对，你医术天赋极高，想必也能让她走得舒服一些。”
即墨世家向来只出治病救人的良医，没曾想这后代里却出了个残害亲人的少家主。
陶行最是喜欢看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窝里斗了。
即墨灵看向陶行的眼神中满是痴迷，却不知陶行自始至终都只把她当作工具。
距离将返老还童丹交到沈海棠的手里已经有半月了，按照他这位师兄的天赋水平，医术绝学，应该也研究出一些名堂了。
而陶行还打算继续留在云水，看着即墨家的内斗分出个胜负。
出师的那天，沈海棠还记得师父曾经交代过自己，说医者要心怀慈悲，哪怕手中拿着砒霜，但是只要行的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就当得起医者二字。
但是眼下这个世道，医者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搭救别人。
陶行送来的的确是按照丹方所炼制出来的，能够发挥出最大药效的返老还童丹，沈海棠按照步骤将其分解，却在里面提炼出一味凌霄花。
陶行所复原出来的方子里，却是没有凌霄花的。
难道凌霄花就是返老还童丹的关键？
凌霄花生在极寒之地，只在北方的苦寒国有少量生长，生长环境如此恶劣的凌霄花，却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药材，而是杀人的利器。
江湖上那些职业杀手，便是会在暗器上涂上凌霄花的汁液，只要触碰到人的伤口，一刻钟内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哪怕相传凌霄花有治疗绝症的功效，也没有医者敢将其入药，生怕掌握不好计量，造成惨案。
经过半个月，沈海棠只掌握了凌霄花这个线索，如果想要得到完整的丹方，还得继续提炼分解，他已多年没有去触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有些手生。
陶行太看得起他了，他如今就是个医道上的废人。
“沈大夫，沈大夫！”春寒着急的拍着沈海棠的门，声音十分急促。
“什么事？”沈海棠将丹药收拾好，才去打开门。
“司内的洪仵作昨日闹肚子，今天只能躺在床上，可司内发生了命案，斐大人又说不能外传，只能来找沈大夫了。”
沈海棠是北镇抚司有品级的大夫，听闻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虽然这么多年没做过什么实事，但是好歹这些名头能唬住后生，让别人相信他有几分本事。
“可我不会验尸，尸体会弄脏我的手。”沈海棠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总是一袭白衣，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哪怕是一点儿灰尘也不能忍受，更接受不了身上染上血迹。
“可是死去的都是我们的兄弟，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小公子误闯了命案现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不过看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回去后晚上说不定会做噩梦。”
春寒吃了闭门羹，唉声叹气道，然后失望的转过身，打算再想想办法。
沈海棠出声叫住他，“等等，你说小公子也去了命案现场？”
春寒挠了挠后脑勺，点点头：“是啊，小公子看起来还很激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去，现在就带我去。”沈海棠关上房门，走到了春寒的前面。
春寒还得两步并一步走才能追上沈海棠。
尸体已经被移到了停尸房，一共有三具，哪怕用白布盖上，伤口还不断渗出血，将白布都染了个通红。
这还是沈海棠第一次来北镇抚司的停尸房，这里一般都放着诏狱的死犯，一眼扫过去，大半都是收到极其猛烈的外伤而致死。
那种残忍的手法不用想就知道是蒋尔耕做的。
停尸房的光线很暗，周围还放着一些冰室运来的冰块来降低尸体的腐化程度，所以又冷又湿，活人根本不能在这里久待。
为了提高光亮度，春寒拿了好几盏灯，方便让沈海棠更好的察看尸体。
沈海棠面色自若的揭开了白布，虽然只过了一个时辰，但是尸体的变化足以让人感到恐惧，特别是那么大的出血量，着实有些奇怪。
人一般在死后三刻钟血就会自动凝固，然后发生颜色变化，但是这三具尸体直到现在都还流着血。
致命伤是在脖子上，沈海棠没有上手去触碰，就知道肯定是绣春刀造成的，而且按照死者的神情，应该很意外，所以凶手应该是背后袭击，趁着前面的人防不胜防。
“沈大夫，你有什么发现吗？”
那么大的血腥味，饶是春寒也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捏着鼻子，但是见沈海棠却面不改色，心叹果然是大夫，见过的世面就是多。
“凶手似乎是锦衣卫中人，而且可能和死者相熟，一刀毙命，而且血到现在还流不止，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准确的切中的大动脉，这样的话只要伤口没有愈合或者外界干扰，就会一直流干身体里的血，下手的人，应该也懂些医术。”
沈海棠只看了一眼，便分析出来那么多。
“沈大夫说得，和小公子说得几乎一模一样，哦不，应该是斐大人教给小公子说，小公子人那么小，哪里懂得验尸。”
春寒向沈海棠拱手道：“多谢沈大夫了，不知沈大夫可否写一份验尸的结果，属下办事需要，还请大人见谅。”
“稍后给你。”
沈海棠随身拿出白色手帕，擦了擦手，不过等他出去后，衣服都要烧掉。
沈海棠拿过春寒递上的笔，正要开始写，却发现靴子上落了一片梧桐树叶，他抬头看去，发现验尸台下也有好几片梧桐，很明显就是从死者身上掉下来的。
沈海棠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点，他惊愕的抬起头，“剩下的那个伤者现在在哪里？”
“就安排在后院里，虽然是重伤，但是幸亏没有伤到要害，我还想请沈大夫去看看呢。”
春寒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沈海棠冲了出去，影子几乎是一瞬间便没了。
后院里住着很多人，但是白日里留在后院的几乎只有龚鸿一个人。
刘折所画的凶手容貌已经完成了，经过那名报信的锦衣卫所确认，的确和臭名昭著的楼高有几分想象，接下来便是寄希望于那名重伤锦衣卫，由他来做最后的指认。
刘折的画技虽然不太成熟，但是足以只靠着字面上的描述画出和本人六七分相似的画像。
听说那人只表面上看起来伤的重，实际上没有伤到要害，而且还醒了，龚鸿带着刘折迫不及待的去找他确认。
这名受伤的锦衣卫名唤王五，在锦衣卫也算是有些资历，待了差不多十个年头，如今遭此横祸，更是无妄之灾，他的伤口只经过简单包扎，人还很虚弱，龚鸿见了之后立即吩咐刘折去找大夫。
“是爹爹派我来问你一些事情的。”龚鸿先为自己找好了借口，然后拿出一副画像，在王五面前打开。
“王五，你是否看到了袭击你的人的样子，是不是跟画中的人长得差不多。”龚鸿准备了两幅画像，一个是楼高当初入锦衣卫的画像，一个是刘折所画的凶手模样。
他现在拿出的就是楼高画像。
“是，就是这个人！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了兄弟们，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我在最后一个，我可能也在劫难逃。”
王五看起来有些恐惧，指着楼高的画像拼命点头确认。
“我知道了，你别那么激动，凶手一定会被抓捕归案的。”
龚鸿心有不忍，安慰道。
“指挥使，你要为兄弟们做主啊，兄弟们死得太冤了。”王五忽然上前抓住龚鸿的手，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龚鸿错愕的看着这双不符合王五年轻的手，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陡然起了警觉。
“你到底是谁？”龚鸿刚问出口，却失去了意识。
重伤的王五忽然笑了起来，把小孩模样的龚鸿抱进怀里。
他摩梭着小孩白嫩的脸蛋，“指挥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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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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