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映月听到萧十七这般说,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生气。
仔细一回想,好似先前他说离开时,她也很平静。
究其根本,她是压根儿没相信过他的话。自古请神容易送神难,照着他的德性,定不会这样轻易就离开。
萧十七垂下眼皮,似笑非笑问道:“你喜欢樱花?”
齐映月板着脸不回答,越过他往屋里走。
萧十七跟上来,伸手拉住她的衣摆:“齐月亮,你哑巴了?”
还有完没完!
齐映月猛地怒回头,萧十七冲着她讥讽一笑,下巴朝樱花枝丫点了点:“外面太阳大,扔出去晒干了当做柴火,还算勉强有点用处。”
齐映月拽回衣摆,狠狠白了他一眼。
萧十七继续阴阳怪气:“你可得当心点,我瞧着你的衣裙都洗得发白了,轻轻一拽就得哗啦破裂,先前都没敢用力。齐月亮,你穿得这般破旧,与你的好水生哥哥走出去很不般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丫鬟。”
齐映月神色一冷,说道:“亏得萧公子也算是读书人,竟然如此势利眼。我们还未成亲,他就是穿金戴银,又与我有何干?我没那么眼皮子浅,成日惦记着别人的钱袋子。”
萧十七上下打量着她,默然片刻,然后笑了起来:“我可算不得什么读书人,你这眼神,着实算不上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拐弯抹角可骂不着我。齐月亮,你不问我为何会留下来吗?”
齐映月冷声说道:“萧公子,你是贵人,贵人的事情,哪是我们这等平头百姓能多嘴问的。别说你继续住在我家中,就是把我与阿爹赶出去,强占了宅子,我也绝不敢有二话。”
萧十七嗤笑出声,“你不敢有二话,我看你的话还挺多。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我留下来,是想见识一下,你究竟能有多蠢!”
齐映月气得想拿花枝抽他:“关你什么事!”
萧十七脸色也难看起来,劈手夺过齐映月手上的樱花枝,随手折断了往屋外一扔:“是不关我事,我就是好这一口热闹而已。虾已经回来了,快点去捞虾!”
齐映月看着地上洒落一地的花瓣,几乎快被气笑了。
这个时候他还念着吃虾!
真是想得美!
实在不想看到他,怒气冲冲走了出去,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蹲下来拔葱蒜间的杂草。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齐映月总是让自己忙碌起来,寻些事情做,这样就没功夫想东想西。
地里的草到了春天长得尤其快,过两天不除,长得比菜还要茂盛。她伸手拔起一把,闻到葱隐隐的香气,定睛一看,原来拔起来的不是草,而是一把葱。
齐映月发现以前惯用的方法不起作用,沮丧地停了下来,拿着手上的葱发呆。
她懂萧十七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压在心底深处,没去细想罢了。
镇上的高屠夫,杀猪卖肉多得了几个银子,买了个比儿子还要年轻的俏丫鬟回来贴身伺候。成日卿卿我我,连卖肉的时候都要带到去肉摊边去,得闲时调笑一番。
家中老妻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哭闹了好多次,还带着娘家兄弟上门找他评理。
高屠夫被舅子们揍得鼻青脸肿,却依旧不肯将丫鬟发卖了,反倒打着妻子不贤妒忌的借口,吵着要休妻。
闹了一阵之后,老妻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干脆随了他去,成日只紧张盯着丫鬟的肚皮,生怕丫鬟有了身孕,生了孩子分薄家产。
卖肉的屠夫尚且如此,李水生如果考中出仕为官,肯定会纳通房小妾。
而她,连能帮衬的娘家兄弟都没有。
想要不嫁人,就得出家青灯古佛一生。依着大陈律令,年满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姑娘,若是还未成亲嫁人,轻则要缴纳罚银,重则会背叛入狱,累及亲人。
世情如此,其实嫁给谁都一样。她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真到了李水生纳妾的那一天,她会不吵不闹,守住自己小小的一隅,平静度日,不让齐昇操心就好。
齐映月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想通之后手下飞快,拔干净一垄地里的杂草,拿着葱往前院走。
萧十七抱着双臂,闲闲斜倚在门边,他的脚边,赫然放着抓虾用的篾笼。
真真是个饭桶!
既然他赖着不走,虽给了银子也不算吃白饭,不过一个大男人,成日闲得乱晃悠听墙角,真亏他也不害臊。
齐映月也不客气了,板着脸说道:“我去抓虾,你不要跟来捣乱,去把掉在地上的花瓣扫干净,不然踩得到处都是,脏得很。”
萧十七见她拿起篾笼,本来笑了,听到她的吩咐,脸顿时拉得老长:“你居然敢命令我?”
齐映月才不怕他,把篾笼扔回他脚边,明晃晃地威胁他:“对不住,我忘了萧公子是贵人,怎么能做下人做的活计。还是我去吧,晚饭就随便吃点酱菜黑面算了。”
萧十七挡住门,捡起篾笼硬塞在她手里,黑着脸说道:“废话休说,快去抓虾!”
齐映月不服输盯着他,站着一动不动。
萧十七不耐烦了,干脆伸手把她推着转过身:“真是啰嗦得很,地上的花瓣已经扫过了。以后你收到这些不值钱的花花草草,随手扔到外面去,不许再带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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