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贰拾贰

竹子一排一排整齐列好,中间的小路四四方方,横纵交错。

不像自然野生,倒像是经常有人打理,一些低处的竹枝条被修剪的整整齐齐。

元烨看着司徒馥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不由得心虚。他快速别开了眼睛,可还是被司徒馥扑捉到了,只见她笑问:

“元公子刚刚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还没下山?”

元烨见司徒馥一脸笑意,鬼使神差回了一句:

“我来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

司徒馥继续问,看着元烨的神情格外纯粹。

而元烨不愿再回答司徒馥的问题,一转手就将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他又恢复了之前淡漠的神情。

司徒馥随即想起之前在寺庙中,她打听他的情况他不悦的神情,可要是不说点什么,此刻在阵中还真有些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

“元公子,不说就不说呗,突然变脸是什么意思?我就算喜欢你,也没有怎么你了不是吗?况且我俩打赌,后面几次见面都是无意碰见的,也不是我死缠烂打,不是吗?”

元烨皱起了眉毛,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今日我救你,我们就算两清了。”

司徒馥一脸雾水:“你未曾欠我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欠,那便是寺庙那回,但那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于是她又改口:“如果是寺庙的那件事,其实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元烨却直截了当道:“不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虽说我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你的惠,但总归是受了,我救你一命,我们两清。”

司徒馥突然轻笑一声:“元公子还真是古板周正,我知我是地位低下的商女,配不上你这荣宠正浓的状元郎。但你也没必要与我将界线划得如此清晰,我真的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吗?连结识也不愿?”

元烨自知不是司徒馥说的那个意思,但是苏尚已多次提醒他,司徒馥接近他另有所图。他亦知道,因为他不相信司徒馥在不了解他的品行之下,对他一见钟情。故而没有正面回应。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司徒馥毕竟是女子,身上的首饰又多繁重,为了减轻头发上的负担,她将首饰一点一点取下,只留下几根固定头发的素簪。

长发散落大半,铺在身后,司徒馥一手执着弓与箭,一手握着首饰。走过一段有序的竹林小道后,他们进入了一条布满荆棘弯弯曲曲的泥巴路。

一条一条绿荆棘破空穿来,在路中间交错纵横,司徒馥跟着元烨,他们弯着身躯,从矮荆棘丛中穿过。

突然,“撕啦”一声打破了二人沉默的局面。

司徒馥看着自己上好的锦锻裙摆被刺刮烂,心痛不已。

“元公子,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进入了迷阵中,我都要认为你在故意整我了。”

元烨回头,看了一眼司徒馥的裙摆,还好,只是刮破点衣服。

“我没这么无聊。过了这片荆棘林,前面还有一条湖,我们乘船过去就可以到达安全的地方。”

司徒馥不解:“甩开黑衣人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乘船?”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元烨会不会嫌弃她蠢?

他们尚且不知黑衣人有没有同他们想的那般,进入八卦迷阵,但是毫无疑问,多了一个元烨后,黑衣人肯定会上报,说不定到时候来的人会更多。

元烨回道:

“今日出不去,他们进入迷阵没多久,阵法启动了。本来我们无需穿过荆棘林,直接可抵达阵眼。现在,只能一步步走过去。”

司徒馥疑惑:“你怎么知道?”

元烨突然停下脚步,司徒馥一个不察,额头撞到了一堵肉墙,别说,还怪疼的。

她赌气般坐了下来,看着元烨高大的背影,气愤道: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我都走了这许久,都不问累不累就算了,停下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元烨看了一眼不顾形象坐在地上的司徒馥,有些吃惊。她把弓箭放在了一边,手上的金银首饰放在了另一边。那被刺刮烂的裙摆,她牵起来看了看,然后闭上眼,又一声“嘶拉”裙摆的碎布被撕了下来。

司徒馥有些心疼,这件衣服挺贵重的。

元烨不解:“一件衣服而已,至于心疼成这样?”

司徒馥一记白眼过去,不想多与元烨说一句话。冷淡的态度倒是让元烨有些好奇,但他只是看着她把撕下来的碎布铺展到地上,最后把头上取下的金银放在碎布上。

“我拿在手上容易弄丢,这么大一块碎布刚好可以包起来。”

司徒馥低头,用心包着这些首饰,一个眼神也不愿给元烨。

“我休息好了,元大人,走吧。”

元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真奇怪。一会元大人,一会又元公子,我都不明白哪里得罪你了。”

司徒馥刚好把首饰捆绑好,成了一个小型的包袱,她一把背到了后背, 走近元烨两步,然后把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弓箭扔到了元烨身上:

“帮我拿弓箭。”

元烨没说话,拿了弓箭就又在前面带路。没多久两人便出了荆棘林,前面果然是一条大湖泊,一眼望不见头。

二人从隐蔽的矮树丛里翻出两条小船,一条备受摧残而另一条则崭新,元烨取了木桩上的绳子,放下弓箭,拿起船上的木桨,司徒馥看了一眼有些破败的船身,二话不说跟着他上了船。

待行至水中央,元烨将船桨扔到了一旁,顺着水流,船便自己行驶起来,司徒馥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元烨则是背着手,盯着司徒馥,却见其悠哉游哉,水面碧波荡漾,她放下首饰,一只手任它置于水中。

水流在指尖缝隙流过,司徒馥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这般玩乐过了。

“这倒是个归隐的好去处,不知道元大人接下来带我去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样。”

司徒馥抬头,正与元烨的视线撞上。她不解:

“元大人干嘛这么看着我?”

“司徒小姐,你现在还在被追杀的路上,一点不担心吗?今日若非我念着寺里的恩情,说不定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元大人,就算没有你,肃王留给我的暗卫加上我的箭术,我也不一定会输。”何况,她的信号弹也不是白放的,她还是有信心撑到司徒府里的救援的。

此话一出,元烨的脸色居然和缓了不少,他定定看着司徒馥,企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然而面前女子坚毅的眼神,不由让他内心破了一个小缝。

他背过身去,在与司徒馥对面的船头寻了个位置,径直坐了上去。

“你的箭术不错,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厉害的女子。包括男子。”元烨最后一句话,是顿了会才说的。

司徒馥一听,有些气愤:

“有谁规定,女子的箭术就一定不如男子吗?授予我箭术和棋术的师傅,就是女子出身,师傅的才识与能力一点也不亚于男子。”

元烨本意是赞赏司徒馥身为女子却有如此箭术,没成想她会是这般说辞,一向不喜欢解释的他,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教授我箭术和棋术的师傅也是女子,我并非是觉得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而是想着你身份特殊,我该猜到将你与其他人一起比较,你就又要多想了。”

司徒馥别过脸去,不看他。

“多久能到?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还有你为什么不好奇那些人要杀我?”

元烨坐姿端正,对于司徒馥的问题,他并不反感,而是慢慢回答:

“第一个问题,大概半个小时,阵法又会变换,那时候我们就会进入阵眼,也就到了。第二问题,我在寺中住了许久,对于山下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摸透,再加上,我来过这儿许多次。至于第三个问题,司徒府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实话说,我不相信你。”

司徒馥一听,泪水直直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紧了下唇,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怒道:

“谁会甘愿做白眼狼?我父亲惨死我就不痛心吗?我就不想替他报仇吗?如果我能够自保,又何必每日昧着良心对着那些可能是杀父之仇的人虚以为蛇?元大人,眼睛所见并非就是真相。”

“你眼中的我,也许不是真的我,但现在的我肯定是对你吐露心声后真实的我。商贾身份行事本就多艰,更何况我还是如此境地的女商,我不求元大人体谅,但求无愧于心。”

“再者,那么多人想杀我,无非就是想瓜分司徒府,但那又能值几个钱?”

司徒馥说一段停顿一下。

元烨哑然。

沉默良久后,只道一句:“定然是令父留下的债……”

“够了!”司徒馥有些崩溃,她的父亲是顶顶好的父亲,在外界人眼中,他是传闻中说的那般不堪,所以“病逝”也是报应。她打断了他。

不论在外界她如何伪装,但总免不了她内心的悲恸。父亲,是最完美的父亲,她不容许有任何人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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