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尖擦过司徒馥的耳际,却又在其转头时,迅速收了回去。
“你疯了?是想直接祭刀吗?如若我收刀晚一点,你知道后果?”
司徒馥坦然道:“若是公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当初在破庙也不必救你了。”
破庙,不吃发霉馒头的乞丐,受伤,手筋脚筋被挑断......
春摇的话,司徒馥放在了心上,在一个暴雨回潮的晚上,她迷晕了暗卫,在手下人的护送下,于破庙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人。
司徒馥起身,与男子对视。
“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男子摇头。
司徒馥亦不急:“你武功不错,不若留在我身边当个护卫?”
男子摇头。
司徒馥迟疑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开心:“我花了重金才将你的手筋脚筋接上,好药好饭伺候着,让你当个护卫就不愿了?你欠的债,哪怕当一辈子护卫也不够还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男子便忽然身子一倾,左脚明显恢复得不好,撑不住这具身体的重量,再加上久站,眼下已是极限。
出于好心,司徒馥上前搭了把手,扶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男子。
“公子又欠我一次。”
男子有些窘迫。
“谢......谢谢。”
司徒馥道:“只是口头吗?我这个人比较俗气,更喜欢真金白银些。”
男子愣住了,没想过会遇到这么直接的女子。
“倒不是什么都未想起。家中或有钱财,待我记起,必定还得起债。姑娘到时候开口便是。”
司徒馥将男子扶至一旁的椅子上,一丝脸面不留道:“那时候还的是药钱还有救你的钱,再者,你能不能想起另说,总不能我一直养着你这个闲人到恢复记忆吧?这里不养闲人,不想干护卫就给我去打杂搬货。”
她脸色有几分凌冽,男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司徒馥继续道:“普通人肯定伤不到你,但你却受这么重的伤,我救你就是救了一个麻烦,你该庆幸,你遇到的是三年后的我,若是三年前的我,你早就死一百遍了。”
男子揉了揉自己隐隐有些发疼的手腕:“你为何要救我?”
司徒馥道:“我是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除非......我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别想从我手中讨到半分好!救你,无非就是好奇,谁要杀你罢了。”
男子沉默了一会道:
“阑珊,我表字阑珊。其他记不清了。”
司徒馥莞尔一笑:“阑珊,我们比一比,谁活得久一些。”
阑珊觉得司徒馥这句话很搞笑,但他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这是司徒馥第二次见阑珊,她安置好阑珊后,便打开房门出去,春摇一直守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小姐,彩绣楼都是女子,要是这位公子不小心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
对于春摇的担忧,司徒馥早就想到了解决之法。她安慰道:
“这事你知我知,到时候面具一带,便是我的贴身护卫,绣娘们自不会多言,就怕有心之人揪着不放。”
春摇道:“奴婢会帮小姐看好的。”
画春提着糕点满满当当出现在了大门口,一位大肚孕妇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进了彩绣楼。
“掌柜的,我想给我夫人做身衣服,上乘的布匹料子都拿出来看看。”
司徒馥上下打量着进来的一对这男女,然后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男子。她突然朝着男子笑了一笑,男子疑惑。春摇见司徒馥站在原地,便走过去吩咐绣娘拿布匹。
画春见自己被忽视,嘟起了嘴巴:
“小姐,奴婢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跑去给您买糕点,你怎么都不看奴婢一眼?”
她自会坐马车去,根本无需用腿。然无人拆穿画春。
司徒馥走过去,接过画春手上的糕点,一一摆放在另一边空着的桌台上。
“爱吃桂花味的,还是红豆?”
画春喜笑颜开:“奴婢喜欢板栗味的,红豆太腻,桂花味的不够松香。”
司徒馥提起一小贷板栗味的和一小袋红豆味的。
画春不解:“小姐做什么?”
说完不由自主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确定嘴角周围都干净后,才敢把背挺得笔直。
司徒馥提着糕点在画春眼前晃啊晃,然后抽出手去将她粘在额头的糕点残渣取下,最后给画春瞧。
“小姐,奴婢吃的是用自己月例买的,您不能罚奴婢。”
画春苦着脸。
司徒馥将手上的两袋糕点递给画春,然后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一袋是你的,一袋是元大人的!”
司徒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春摇,绣娘正带着客人去量体寸,见她回望过来,司徒馥便轻轻拍了拍桌上的糕点。
春摇意领神会,点了点头。
元烨最近都避着司徒馥,当司徒馥提着糕点去元府敲门时,还是那个腿脚不利索的年纪有些大的小斯来开的门。
司徒馥说明了来意,然小斯却有些不相信她。
“我家公子出去了,最近都是深夜才归家,大理寺最近比较忙。”
司徒馥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糕点,面露难色:
“这糕点放久了就不好吃了,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这么一点,可惜了。”
她的懊恼打动了小斯。
“司徒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进来府上等。”
“当然不介意了。”
司徒馥怕他后悔,立马就朝着门缝隙里迈去一条腿,脸上带着微微笑,一只手提着糕点,一只手提着裙摆。
画春体型大,跟在后面看见司徒馥一只脚进去了,有些担心,然她怕开口坏事,便安安静静跟在后面。
小斯打开了门,司徒馥笑脸相迎,她看着他有些跛脚的走姿,亲切道:
“元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你放我进来,他等会回来会不会怪罪你?”
“公子心善,小姐放心。”
司徒馥偷偷打量了周围几眼,叹道:
“元大人真是自律,官做得好,花草也养得好。就是不知那睡莲还在否?”
小斯接话:
“公子遂夫人,以前我腿脚灵活时,府里的花草都是小人帮夫人打理的。”
司徒馥眼睛亮了亮:
“夫人?”
小斯遂道:
“夫人去世得早,公子真是可怜,还好最后元府翻案了。小人虽只是元府的一个小小花匠,但夫人有恩小人,公子更是。”
司徒馥道:“心善之人,必然会得上天眷顾。”
小斯跛着脚慢慢走着,司徒馥体谅他,在后面慢慢跟着。
“对了,说了许久话,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秦目,公子平时喊小人阿目。小姐喊阿目就成。”
秦目顿了顿,问道:“小姐可有婚配?”
司徒馥听见这话踉跄了一下,秦目关切道:“这条石子路有些难走,小姐当心些。”
“未曾婚配,但已有心仪之人,只是......此人有些难追。”
“可是我家公子?”
司徒馥含羞点了点头,秦目突然回头看了司徒馥一眼。
“我家公子体格健壮能文能武,又是状元出身,现下在大理寺任职,很是得皇上看重,破了好几宗大案,日后定是高官厚禄飞黄腾达,人虽是闷了些,性子冷了些,但洁身自好,闲暇时都在侍弄花草,最为重要得是,我家公子绝不会纳妾,小姐若是嫁与我家公子,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司徒馥与画春两人听得愣住了,连路都忘记走了。
画春立即上前,小声道:“若非奴婢知道元大人不愁娶,都该怀疑了。”
司徒馥回:“若非我事先做好了背调,我也怀疑了。”
秦目回头,一脸疑惑:“小姐在后面嘀咕什么呢?”见二人跟上,他便又继续道:
“后花园的一草一木也是我家公子亲自种的,选种选树到选合适的鲜花,那边还有一些是御赐的花呢?小姐要过去瞧一瞧吗?”
司徒馥连忙摇头,这些事情她都知道,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喜欢元烨,没必要知道很多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再者,元烨搬来这座宅子也没多久,这里与司徒府相邻,元烨搬来之前,平时虽说没人住,但不代表没有人定期来打扫,这些花花草草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的时间打理,元烨才来多久?不可能将花草养至这个水平。
秦目不知道的是,元烨搬家那日,司徒馥在场。
“元大人真是好生厉害,又会判案又会养花,还洁身自好,我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
司徒馥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毕竟我家名声不好听,虽有首富之名,但几个破钱,哪里能入元大人的眼呢?但我除了钱,真的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说,元大人会嫌弃我吗?”
秦目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哪里,我家公子岂非那般俗人?小姐貌美,只要坚持,总有一日,我家公子定会被您诚心感化的。”
司徒馥又叹道:
“每每想到我与元公子,商女与官员,地位不对等我便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明月清风的他,你说元大人真的不介意吗?”
秦目一听急了:“介意什么?我家夫人曾也是商女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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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叁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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