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两人的寂静相拥中不知不觉化作了雨夹雪,直到陆濛哭累了,轻轻放开陆潜。此刻她终于能够从陆潜的故事中直面自己原本不敢面对的事实,她在陆潜的注视中擦了擦眼泪,下一秒陆潜伸手代替了她的动作,有些粗糙的掌心轻轻划过干掉的泪痕,陆濛面对着这份温柔,有些苦涩地张口:“所以那些Alpha都是因我而死的。”
陆潜抚摸着她的脸,闻言说:“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选择了他们。”陆濛难过地直视着陆潜的双眼,“因为他们身上有和你相似的特征,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一开始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梦里的那些人都会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看到那双眼睛......你一直知道,是吗?洛森警官在查那些Alpha的事,你却把他藏在了米凯莱的眼皮底下,你根本不是凶手......你从来都知道他们是因我而死的,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陆潜低声说:“我知道你爱我。”
陆濛闭了闭眼,有泪再次沿着侧颊滑下,她摇了摇头,捉住了陆潜的手放在膝盖上,然后自己擦掉了。
陆潜口中的这个故事虽然有许多细节没有明说,但仍然有太多蛛丝马迹可以追寻,失去记忆对陆濛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可以不被过去影响提炼出关键,譬如抛开那些阴谋诡谲,米凯莱对沈雁俞的感情占了多少,他对那个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儿到底是付出的真情更多还是假意更多。
倘若如陆潜所说,Alpha对想要的东西会占有与掠夺,那么毫无疑问,米凯莱对沈雁俞就不仅仅只是利用,他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放弃了拥有沈雁俞的机会,却一直在利用着陆百川对她施以掌控,在他们三人的感情中,米凯莱明显是贪欲最多的一个。
陆潜说爱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情节,陆濛却不这样觉得,倘若没有爱,陆百川为何到死都在耿耿于怀?他既愧疚于手足,又嫉恨着自己的妻子,爱与恨使他完全分裂成了魔鬼,背后映射的恰恰是米凯莱对这份感情失控的部分,说明两人都曾在意沈雁俞是否对他们其中一个动过心,却得不到各自想要的答案,因为终身标记对Alpha和Omega来说就意味着身心最直白的归属,在上帝创造的这个有着第二性别的世界里,信息素便是比爱更深的桎梏。
在得知沈雁俞被终身标记后,米凯莱都在想什么呢?
但不管他最终有没有后悔,陆百川和沈雁俞都已经不在了,米凯莱把年幼的陆潜当做了陆百川的替代品,那她呢?
作为沈雁俞的女儿,作为一个无法被标记的Beta,米凯莱又是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待她的。陆濛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问了,那些因她消失或死去的Alpha就是最好的回答。
当陆潜说出那句“眼看着他想要把我变成第二个陆百川”时陆濛就觉得自己要痛死了,她是那么爱他,可那些爱却在变相使他感到痛苦。陆潜有多恨米凯莱与陆百川,大概就有多畏惧自己有朝一日会把自己当做曾经的沈雁俞,可笑的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执拗又任性地逼迫着陆潜回应这份感情,还为此把自己置身在一个又一个险境。
“我和别人在一起时你都在想什么?”陆濛呵着气,此刻没有白雾了,她能更清晰地看着陆潜的眼睛,“你痛吗?”
“害怕更多。”陆潜的目光柔软地像在抚摸她的头发,他张开了手,手掌几乎可以笼住她整张脸,他挡着那些火光,让她的双目陷于黑暗,阴影处仿佛映照着他不能言说的贪婪,“我远比你选择的那些人更丑恶、也更卑劣,我看着那些渣滓被这样的你吸引,便会害怕有朝一日我会变成他们,对你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你不会的。”陆濛看着那片与自己的眸色相似的色泽,仿佛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洪流,她像是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说过,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洛森警官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让他活着,是因为他对我来说有其他用处。”
陆潜的语气平静到近似残忍:“米凯莱杀掉第一个Alpha的时候被我发现,他说他的人看见了对方尾随你离开学校,手里还带着刀,后来他把那个Alpha关到了酒窖里慢慢折磨至死,还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最后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件事压下去,于是第二次开始我便为他处理尸体,为他掩盖痕迹。直到两个月前,那个畜生想要强迫你,逼得你在窗台跳了下去,如果不是米凯莱先找人动了手,我一定会亲手做得比谁都要干净。”
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概括起来就是如此简单的只言片语,在谈及这些的时候陆潜的眼神也盖不住冷酷,这些年他一直站在米凯莱身后冷眼旁观着一切,为此对自己有种清醒的认知,那是刻在Alpha天赋里的残暴,意味着只要踩过了界限,便会生出极端的危险。
陆濛说他和他们不一样,不......恰恰相反,陆潜是太了解他们了,有时候他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甚至都会觉得那是自己做的,那些肮脏又可怕的念头影响着他,警告着他,一次又一次,过去几年他有多因为嫉恨想把那些畜生千刀万剐,便会有多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放开她,哪怕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相互折磨。
“米凯莱这辈子对我做出最正确的教育便是让我明白了自己与他本质相同,Alpha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生物,我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有弱点,哪怕你不再属于我,我也不敢去赌失去你的可能,可当你把自己的安危和这份爱放在了天平的同一边,我其实已经丧失了可以选择的机会。在你变得遍体鳞伤之前,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认输,其实我从不害怕承认爱你,我害怕的是有朝一日你会被我亲手打碎。”
陆濛听着这些话,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融化了,她跪坐起来,支撑着自己在这个角度俯视他,陆潜微微仰起头,像是一个残缺的怪物在等待着她的审判,那个表情让陆濛的心仿佛正在被拧碎。途穷日暮下,两人的唇齿间含着沉酣与颤抖,陆潜的手落在了她的腰肢上,胯骨上的一寸,不多不少,太多的爱聚合在一起仿佛都成了宣泄,只有他仍然克制着力度,抛开了最开始的凶狠,甘心从主动给予到被动承受。
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比陆潜还要爱她了。
泪水顺着陆濛的鼻梁下落到他的脸颊,再从他的耳畔滑下,好像一道无法捕捉的流星。
她的哥哥,她的兄长,她的Alpha。
也是她的依恋,她的疾病,她的隐痛。
“打碎我吧。”
陆濛在火苗细小的“噼啪”声中分开粘连的唇齿低喃道,红艳的唇瓣拉出一道银丝,她迎着刀背,却希望自己面对的是刀锋:“如果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
如果他沉没于罪孽,那她也得沦为帮凶。
陆潜抵住她,目光渐渐化作风暴前的阴戾,但仍被他压着,**与理智在对峙,他从来都偏向于让后者占上风:“你不会知道我爱了你多久。”
“我知道。”陆濛在那样喑哑的低声中升起战栗,她又被含在嘴里了,潮湿而炽热地,连带轻喃也如同恳求,“哥哥,我好爱你。”
喘息成了呼吸间的余温,她的示爱勇敢又坦诚。
陆潜咬住了她袒露的脖颈,这一次很用力。
Alpha的胳膊像是要把她的腰肢勒断了,是一直以来无法发泄的爱欲与破坏欲找到了一个出口,这一次理智彻底坏掉了,她把他释放出来,没有项圈,也没有囚笼。
钥匙在陆濛手里,但她却把它和底线一起扔掉了。
她不想让他再痛。
***
半小时后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他们相互松开对方,陆濛脸上的泪早已干透,眼睛也变得又红又肿。陆潜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还有锁骨往下的一些痕迹,吻了她一口,起身给她穿衣服。
陆濛浑身都痛,但一声不吭,她看着陆潜做完这些才去开门,随即起身跟了过去。
只见一个女人裹着大衣出现在门外,她背上挎着一把猎枪,手里拿着一袋处理好的肉,身上大半都是湿的,看上去很冷。看到对方的脸,陆濛走上前一步,连遮挡脖颈间的痕迹都忘了,肯定地说:“你是在港口把我打晕的人。”
“这是赛琳娜。”陆潜没有否认,他让赛琳娜进屋,“是我安插在港口的人。”
赛琳娜长着一张娃娃脸,可是眼神和长相很不相称,有种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冷漠。她大步走进屋,湿漉漉踩着脏雪的脚印毫不客气地落在屋内的地板上,她把那条鹿腿丢在桌上,然后回过身对陆潜说:“人都处置好了,伦巴第的眼线我们找人都盯上了,徐清妍现在在我那。”
屋里有些甜腻的味道,但赛琳娜却完全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陆濛走过去问:“她现在安全吗?”
赛琳娜看了陆濛一眼,她的金发让她看上去有种刀锋一样的凛冽,美得很锐利:“暂时。米凯莱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她,你众目睽睽下坐着陆家的车出现在伦巴第,出于对你的保护,徐清妍现在也不能有事,否则米凯莱第一时间就会觉察不对。”
赛琳娜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可话里话外都在表明陆濛早有准备,哪怕今天陆濛出了什么事,为了不打草惊蛇,陆潜也不能马上对徐清妍怎么样。陆濛抿了抿唇,说:“不要为难她,她是为了帮我。”
“她是为了帮自己。”赛琳娜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没人会为难她,她那样的Alpha不为难别人就不错了,你犯不着为她担心。”
陆潜走过去握住了陆濛的手,低声说:“赛琳娜。”
赛琳娜冷艳地瞅了他们一眼,没再接着往下说。
这章在炒菜,晚点发,应该不用我再说怎么吃这口了吧
发的有些匆忙,可能晚点会再改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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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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