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揪着裴瑾的衣袖,声音闷闷,“那你就不要瞒着我,裴瑾,你要知道三年前的泠月可以毫无畏惧跟随你,可是如今的泠月,如果没有坦诚相待,那我宁愿与你再无交集。”
裴瑾拥着泠月的双臂一紧,“泠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再也不想失去你。”
“可是一直都是你把我推开,每次我快要放下你,你又这样,裴瑾,我讨厌你。”
裴瑾蹭着泠月的发,慢慢的说:“泠月,你在祁阳原遇到我,我那时身中箭伤,箭上有毒,毒性发作整日昏迷不醒,可在昏迷中也是痛苦不堪,当时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死在祁阳原,毕竟,我这具身体早已苟延残喘,支撑不住也是自然,可我听见你的声音,醒来问李阳,李阳却说是遇见三个难民,可那女子声音实在像你,我让他着人返程带上你,后来就昏过去,睡过去之前我就想若是你真的在就好,可我也怕再见到你,就再也放不下。”
“后来即便醒过来,那毒依旧未解,我在汾州每日里大多时候都在服药昏睡中度过,每日里昏昏沉沉,派去寻你的人都没有消息,我甚至不敢想你是否还在人世,幸好后来你平安无恙,可那时我已病入膏肓,再见你又有何用?”
“但老天大概不想我死得如此痛快,让我撑到云珩抓住楚明州,渠先生配出了解药,只是终归是留下病根,身体不如从前,时常生病。后来回了洛京,我曾去过汾州,心中期盼着即使是远远见你一面也好,可是远远的见着你,心中就越发舍不下。”
“我想着这样也好,没有我你会在汾州继续开着绣坊,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或许有一日你会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两人成家立业,往后一生在汾州幸福安乐。”
“可是泠月,那一天在清谨殿再见到你,我就想再也不要放手,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你留在我身边。”
泠月不知裴瑾经历这么多,心中既有心疼也有埋怨,“要是我不回洛京,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见我?”
裴瑾轻笑着,“可是上天还是眷顾我,你回来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守在你身边,不再让你离开。”
泠月心被触动,默默依偎在裴瑾怀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坐直身体撑着裴瑾的胸膛,语气强硬的问:“那你与昭华呢?你为何愿意与她订下婚约?”
裴瑾随手捏了下泠月的脸颊,轻笑一声,“你从前常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这些事还看不清楚?看来近朱者赤也不可尽信,待了这么久,这脑子也没见多长一个。”
泠月心中气愤,语气越发淡,“我自知脑子愚钝,比不得裴大人深谋远虑,谋算无双。况且,我从来只听你说,就是这样才会被你玩弄心意还不自知,自然是愚蠢。”
裴瑾听完沉默一瞬,有些想笑,轻哄着泠月,“我不过随口一说,再蠢也是我裴瑾的,有我给你担着。”
随后慢慢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平乐坊见面的时候吗?”
泠月回忆了一番,试探着问:“在平乐坊?”
裴瑾点头,继续说:“我当时身陷平乐坊已有三年,而平乐坊作为洛京第一大官坊所在,等闲人要出平乐坊难上加难,除非有人相助,否则等闲出不了平乐坊,而昭华就是我离开平乐坊的契机,后来她也如我所愿,让我离开平乐坊。”
泠月有些不解:“可是当时我见昭华并不将目光放在你身上,可为何后面她将你带入宫中?”
“因为她想要的另有其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幌子,但就是这个幌子就够了,足够我离开平乐坊。”
泠月问:“那她想要的是谁啊?这个人我知道是谁吗?”
“你见过他,当时他也在平乐坊。”
泠月仔细回想,脑中却没有思绪,扯扯裴瑾的手,示意他继续说。
裴瑾继续说:“那人叫宴宁,也是平乐坊中的一名琴师,可即便是昭华也不知晓宴宁从前是周家的独子周煜,而周家在景和两年被全家抄斩,很少有人见过周煜是何模样,可我从前见过他,他第一次到平乐坊我就认出了他。”
“后来我不知宴宁用了何种方法,昭华公主时常女扮男装出入平乐坊,而她相会的那个人就是宴宁,第一次撞见昭华,第二日我便去见了宴宁,提出我的谋划,宴宁同意了。”
泠月小声问:“你和宴宁说了什么?”
裴瑾不以为意,“他愿意以身作饵,勾得昭华为他痴迷,我与他不过一场交易,我助他与昭华情意深种,他助我出平乐坊。相比于死去的周家公子被扒出来,用一个流落平乐坊的裴氏郎,自是要容易一些,走的时候再捎带上宴宁也不会有人关注。”
泠月心中有些怅然,“那宴宁是故意入的平乐坊吗?”
“我在平乐坊呆了三年,而宴宁是第三年来的,刚开始我并不清楚他为何来平乐坊,可是在他之后,昭华也会时常来平乐坊,我当时还以为昭华公主风流,没想到竟然是只为宴宁一人而来。”
“那昭华知晓他的身份吗?”
裴瑾看泠月有些怜惜之意,说话放缓,“宴宁与昭华之间,你当昭华并不知情吗?昭华即便刚开始不知晓,后来宴宁进宫之后,她可能也有所察觉。况且她多次进出平乐坊早已令人生疑,若是再让人知晓宴宁是被皇帝下旨刺死赐死的人,恐怕连平乐坊也出不了。而她二人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她们后来如何?”
“我不知昭华如何,宴宁我倒是知晓,后来宴宁恢复周氏身份,投身到云珩手下,征战两年,云珩恢复了周家的官职,抚恤周氏剩余族人,而宴宁将周家重新筹建。”
“那昭华呢?”
“昭华我并不知晓,不知宴宁如何处置她。”
泠月又问:“那你有喜欢过昭华吗?”
裴瑾闻言想笑,“我喜欢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她的。”
“我不知道,你入宫之后与昭华本就走得近,对我也爱搭不理,冷冷淡淡。”
裴瑾安抚着说:“我与昭华走得近,不过是昭华需要一个挡箭牌,她将宴宁倒是护得严严实实,我那时对你冷淡不过是不想让你靠近我,你在我身边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你还是不听话。”
“况且,泠月我想让你知道,裴瑾,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只心悦一个人,那就是你。”
泠月心中没个准备,突然听见裴瑾如此直白坦诚,小脸瞬间烧起来,泠月憋着不说话,缓了一会还有些想问的话。
却听见亭外的晴翎咳嗽一声,声音略微压低,“姑娘时间不早,宫门下钥若是错过时间,裴大人就不能出宫了。”
泠月听完,就催促裴瑾出宫,裴瑾倒是不甚在意,即便不出宫也无事,可见泠月着急,倒也不想逗她,摸着泠月的头,“明日我再来见你。”
泠月心中羞涩,又有些尴尬,“你别来,你是外臣在宫中随意行走,这样于礼不合。”
“可我只是想多见见你。”裴瑾这话倒是诚恳无比,他的确一刻也不想同泠月分开。
泠月脸上有些烫,有些欲盖弥彰的小声说:“那你悄悄的。”
裴瑾听完肩膀笑得微抖,还是正色道:“好,我先送你回清谨殿。”
泠月一口回绝,天色已晚,裴瑾还在宫中逗留已是不好,催促着让裴瑾赶紧离开,裴瑾最终拗不过泠月。
最后,泠月在亭外看着裴瑾的背影慢慢消失,才带着晴翎往清谨殿走回去。
到清谨殿的时候才发现,时间竟过去了这么久,泠月还以为不过一时半刻,脑中还想着裴瑾方才的话,进殿之后,不期然看见小塌上坐着沈知棠。
泠月笑着走过,“你怎么来这里了?”
沈知棠撇她一眼,轻轻拍掉泠月的手,“坦白从宽,你说说你和裴瑾是怎个回事?是谁给我说早已放下,还说与裴瑾不过是陌路人,可我刚刚见你那样,倒像是又被他那皮囊迷了心窍,进来的时侯一脸春风荡漾,我可不信你与他没点什么,别想着用其它话来搪塞我。”
泠月有些心虚,声音也变小了些,“我是想和他划清界限来着,可是他竟然脸皮变厚了,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在意。”
沈知棠看着快缩成鹌鹑的泠月,呵呵冷笑两声,“是吗?我倒是没见着他如何脸皮厚,我倒是见着某些人不过两日,就被哄骗着要和裴瑾双宿双飞了。”
泠月不自觉小声反驳,“哪有,我只是给他个机会,要是他不好,我就真的不理他了。”
沈知棠彻底气笑了,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不记得以前他冷遇你?”
“我也问裴瑾,可他说从前是害怕我遭到伤害,故而冷遇我。”
沈知棠更气了,“他说什么你都信?真是好骗。”
泠月靠近沈知棠,带着讨好的声音,“阿棠,我心中都知晓的,保证不会再被骗。”
沈知棠不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消消心头火。
泠月忽然又说,“阿棠,你还记得我去汾州的时候吗?”
沈知棠心中疑惑泠月为何提起这一茬,还是顺着说,“我记得你不爱提起那些事,索性我也不问,现在提起这件事难道与裴瑾有关?”
泠月点点头,继续说,“没给你提过的是,我在去往汾州途中差点死在路上,当时正值冬日,原本按照原来的计划,我身上带的口粮是够到汾州,可是路上被难民抢夺,我带着王翊王颖空着肚子走了一日,第二日王翊倒下,我在雪中不小心睡着,差点就这样冻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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