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接连几个耳光,又快又狠,落在叶苏月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她试图挣扎,奈何双臂被婆子死死钳制,根本动弹不得。
“够了,吵死了。”
一个略显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势的男声突兀地响起,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满室的嘈杂和永安公主的哭闹。
叶苏月循声望去,只见厅堂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靛蓝色锦袍的男子。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混乱与他毫无干系。方才那轻飘飘的几个字,正是出自他口。
跟在这男子身边的,是太医院的院判刘太医。刘太医此刻已上前为李安诊脉,神色凝重。
永安公主被那男子一声呵斥,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依旧不甘心,扯着刘太医的衣袖追问:“刘太医,我哥哥是喝了她给的药才晕倒的,你确定不是中了毒?”
刘太医仔细诊过脉,又查看了李安的眼睑舌苔,这才越过慌乱的永安公主和叶苏玉,朝着那闭目养神的男子躬身道:“白大人,殿下乃是豪饮急酒,引动旧疾,伤及心脉,所幸救治及时,暂无大碍。只是日后饮食,需得万分注意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与苏姑娘的药,并无干系。”
听闻与叶苏月无关,扭着她的婆子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
那被称作“白大人”的男子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挑,本该是多情的轮廓,此刻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淡漠。他踱步至叶苏月身边,只一个眼神,左右钳制她的婆子便立刻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叶苏月只觉得羞愤难当,脸上是清晰的指印,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她挡开男子下意识伸过来似乎想扶她一把的手,咬着牙,自己撑着地面,费力地站起身。
“多谢,不必。”
她忍着腿上传来的不适,一瘸一拐地走到榻前。李安已经悠悠转醒,面色依旧苍白,他看见叶苏月脸上的伤痕和狼狈模样,眼神微微怔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明情绪。
叶苏月看看他,再看看旁边捂着脸、眼神怨毒的永安公主,心中积压的怒火与委屈瞬间冲破了临界点。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叶苏月猛地抬手,左右开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还了永安公主两记响亮的耳光!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骤然寂静的厅堂内。
永安公主被打得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叶苏月。
“你……你敢打本宫?!本宫要告诉父皇……”
“你去告!”叶苏月厉声打断她,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永安,“你便是告到天王老子那儿,这两巴掌,我也得还给你!”
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看看圣上会不会因为这两巴掌就砍了她!砍了她,他们老李家那世代遗传、太医院束手无策的病根,就别再想好了!
她转而冷眼看向榻上神色复杂的李安,他唇色煞白,气息微弱的样子,更是勾起了她断肠崖下的惨痛记忆,恨得牙痒:
“殿下瞧不上我,我也未必瞧得上殿下!若非皇命不可违,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从今往后,你便是八抬大轿来请,我叶苏月也绝不会再踏入东宫半步!若还想瞧病,自己另寻高明吧!”
她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了。其实她本性高傲,便是喜欢谁,也绝不会放下身段苦苦纠缠。从前为李安鞍前马后,不过是念着青松山下他或许无意、却曾温暖过她的举动,以及那份救命的恩情。
如今,断肠崖下,她拼死采药,险些送命,已还了他那条命。
从此,两清!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挺直脊梁,拖着那条依旧不便的伤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了这片令人作呕的是非之地。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李安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
叶苏月知道,今日之后,她与东宫,与李安,是彻底撕破脸了。但她不后悔。
有些界限,早该划清。
走出太子府不远,身后传来脚步声。刘太医背着药箱追了上来。
“苏姑娘留步。”
叶苏月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刘太医走到她身侧,看了一眼她依旧红肿的脸颊,叹了口气,低声道:“苏姑娘医术精湛,老朽佩服。只是……今日之事,姑娘还是太过冲动了。”
叶苏月抿唇不语。
刘太医顿了顿,似是想转移话题,又道:“方才那位是辅展公府的白大人。白府老太君缠绵病榻已久,老朽多方诊治,效果甚微。不知苏姑娘可否愿意随老朽去白府一趟,为老太君瞧瞧?或许……姑娘能有化解之法。”
这时,那位“白大人”也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苏月,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或许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只淡淡道:“也成,试试罢。”
叶苏月正在气头上,烦透了这种上位者盛气凌人、仿佛施舍般的姿态,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刘太医医术高明,若您都束手无策,恐怕我也没法子。”她拱手一礼,“告辞。”
说罢,她转身欲走。
那白大人却在她身后悠悠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百两诊金,可劳得动姑娘大驾?”
叶苏月脚步猛地一顿。
百两……诊金?
她突然想起那日圣旨赐下的、如同羞辱般的百两黄金,又想到自己如今在伯父家中尴尬的处境,以及未来复仇可能需要的大量银钱……
底气突然有些不足。
她深吸一口气,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答道:“去瞧瞧……倒也不妨事。”
白大人看着她这副瞬间转变的态度,不由得笑了。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将他身上那股疏离淡漠的气质冲淡了不少,竟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熠熠神采,显得亲近了些。
叶苏月心底那点不快,奇异地被这笑容和那百两诊金冲散了些许。
也罢,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辅展公府……那可是连太子都要礼让三分的所在。
一条新的路,似乎在她眼前,隐隐展现出一线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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