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挨千刀的。”店小二骂道:“我早知道他手脚不干净,就该再打重一点了。还有没有王法呢?疼死老子了。”

李时安扶着秋实站稳,闻言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店小二。

他死死攥住自己的手,那里有个咬痕深到出血,本就局促的五官皱作一团,可怜又好笑。

“多谢公子。”秋实哼了一声,“气死本姑娘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不过是一锭银子...而且看那小孩儿打扮,身上脏兮兮的,定是无人照看,才出来上工。可怜巴巴指的几个钱,想也知道后面会被克扣干净,还不如抢来得容易。

李时安片刻便将来龙去脉还原,她不愿多管。

“怎么个好看?”李时安抽出秋实腰间的钱袋,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店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送上来。”

“好嘞。”店小二弓身接过银子,可能是因为李时安动作突然,银子先是砸到了他的手背,正是小孩儿咬的那块儿,才被他眼疾手快地捞回手心。他似乎不觉着痛,宝贝似的搓了搓银子,揣进袖子里,“这就来!”

而一旁的秋实支支吾吾,还没想好怎么个好看法。

李时安替他出主意,“让他把那一锭银子还回来?”

秋实却是摇摇头,“我也要推他一下!”

李时安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饿了,吃饭!”

***

后来的几天,李时安都没在见过那个小孩,他仿佛拿着钱从漠城蒸发了一般。

她同秋实在漠城一连问了好几日,没有任何月归的消息。但是就在她快要认为友人的消息有误,打算打道回府时,店小二敲响了她的门,有人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李时安半是狐疑地下了楼,这僻远之地谁会和她有要事相商?

偌大的大堂里,有一抹白格外亮眼。陈少恒坐在一处角落,许是等的久了,正百无聊赖等着指尖打转的瓷杯。

不同于先前,陈少恒今日将长发全数束起,面上的胡渣应该也是打理过的,少了几分颓气,倒是像极了他在京城时的模样。

兰芝玉树,引人侧目。

李时安一直知道,陈少恒是好看的。

“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陈少恒不动声色地侧过头望向她,“不过来吗?”

走神被抓包,李时安垂眸清咳一声,慢半步行至陈少恒身侧坐下,“你爹赶你出来了?”

陈少恒轻抿一口茶,点点头道:“躺了大半个月,骨头都躺酥了。我呆在营中也是碍事,老爷子一权衡就将我丢出来了。”

“你一个人?”李时安道。

“自然不是。”陈少恒抬眸看了她一眼,“林虎出去了。”

“哦。”李时安若有所思,“待几天?”

实际上漠城还有好几处她没逛过,要是陈少恒待得久的话,倒是可以拖着他到处走走。

“不知道。”陈少恒道:“等老爷子变卦吧!”

闻言,李时安一讪,“怕是没几天。”

在京城时,她和陈少恒时常见,去他家就跟回自己家似的,自然和他爹打了无数次照面。十次里面总有五六次撞见陈少恒在书房受训,还有两三次在自己屋里抄书。

后来大些了,便是在院子里练武。

可以说,陈少恒除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其他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他爹的压迫之下读书练武。现下嫌他无用,过几天说不定觉着在营里看人练武也是好的。李时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糟老头子,坏得很。

“问完了?”见她不再说话,陈少恒道:“该我了。”

李时安不明所以,“嗯?”

陈少恒不耐得动了动腿,面上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你不打算请我一顿吗?”说完便将手中瓷杯推到一边,“再唠两句,该喝饱了。”

李时安狡黠一笑,“早吩咐好了,还能亏了你不成?”

她在漠城待了这么些天,尝过不少吃的。别的不说,客栈的菜是做得真不赖。据说掌厨的祖父年轻时是在宫里当差的,什么菜色都是信手拈来,并且味道不俗。浑身本事尽数传给了孙儿,也就是现在的掌厨。如今客栈在漠城内小有名气,座无虚席也说明传言非虚。

李时安是饱了口福的!

只是,陈少恒是铁定没这福气的。

不多时,一碗清汤寡水的粥放在了陈少恒面前。秋实险些没憋住笑。“陈公子,病中忌油荤。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为您点的补气粥。”

眼前,一颗浸得颗粒饱满的红枣浮在粥上....

陈少恒闭了闭眼,再看向李时安面前,盏蒸羊、炉焙鸡、酥骨鱼、鲜笋蒸鹅。

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不过他也不恼,装模装样地剜了她一眼。当真舀了一勺粥。他吃得斯文,不得不说,粥的味道不错。不多时,碗里便见了底。

李时安也是饿了,一筷子接一筷子,吃得很满足。忽然她想起来一般,“店小二说你有要事相商?”

“嗯。”陈少恒咽下一口粥,“林虎去问了,你再等等。”

这么说月归有消息了?

李时安猛地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看得陈少恒心里一软,“林虎应该快回来了。”

“太好了!”李时安抿唇傻笑。

陈少恒若有所思地垂眸,李时安的嘴角沾了些许油汁,亮晶晶的,红润极了。

“怎么了?”

“无事。”陈少恒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将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莫名其妙地接过陈少恒递过来的手帕,李时安不明所以,她舀了一勺豆子便要往嘴里塞,岂料对面的人压低了嗓音,“擦嘴!”

这是在凶她?

他居然敢凶她?反了他了!

李时安本能地瞪回去,手上却没闲着,敷衍地拎起帕子抹了抹嘴,一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睨陈少恒,其间充盈了不满。

陈少恒坦然回视,见她怨气漫天地擦嘴,嘴角轻弯。

***

后来,两人也没好好吃完饭。

客栈门口突然冲进一位身形健壮的男子。男子左瞧右看,终于将目光锁定了这边,三步并两步奔了过来,“公子。”

不是林虎又是谁?

“找到了!”林虎朝李时安笑了笑,“是个叫宁玊的小孩儿买走了。”

李时安险些站起身,但是嘴里还含着鸡肉,她胡乱嚼了两口,“知道他的住处吗?那宁...宁玊如今在哪?”

林虎摇摇头。

一旁的秋实却是歪着头,嘀咕了句,“主子!这名字好熟啊!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一拍脑袋,“啊!就是之前那个跑了的小孩儿。”

她这么一说,李时安也想了起来,之间她碰到过老板叫那小孩儿去买东西,但是喊的是,“阿玊。”

“对!”秋实兴冲冲地叫道:“是阿玊!我去叫店小二过来。”

李时安激动地看了一眼陈少恒,后者安抚性地冲她眨了眨眼。

好在店小二一过来,听了名便一口咬定就是店里的小孩,他神情气愤,“这小子好几天没来了,指不定在哪里疯耍呢?”他转身往柜台小跑,“等我找找他的契卷!”

不消片刻他又回来了,手中正是那小孩的契卷!

“在这儿呢?”店小二给李时安看。

那契卷上白字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客栈聘请宁玊担任小工至今年年末,每月白银一两。住所是个很陌生的地方,李时安没有去过。

“这是哪?”

——荒村?

估计是感受到了两位外来人的疑惑,他忽然犹如漠城百晓生附体,眼皮一掀,略带神秘地在契卷上点了点,“几位客官有所不知....

“如今的皇帝还没登基的时候....”

他冲着空中拱了拱手。

“这地方还不是荒村,它叫平安城。是当时的城主应困苦中百姓的心愿取得成名。但是愿望终究只是愿望,城门失守,平安城成了废墟。敌军西行数十里才被陈将军打了回去。后来城主没再回来,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说到这里,店小二不好意思笑了声,“当时我才五岁。听家里人讲,如今的城主认为平安城的意义非凡,便留了下来。在得到上面的允许之后,举城南迁,成了现在的漠城。”

这是陈少恒和林虎是知道的。他们来北定城,前辈们为他们讲的第一个故事便是平安城之战。他们无一不赞叹平安城战备在无援军的情况下死守了十二个时辰,后续的撤离也保住了绝大部分的城民。这都是因为他们有个举世无双的城主。

只是,城主保住了城民,没能保住自己的夫人.....

“他居然住在这里?”店小二低声说道,“鸟都不乐意待的地方。”

他一瞬间想到什么,迟来的愧疚如狂风暴雨般砸向他。

谁会愿意住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除非....他没有办法!

人就是这样,搁你跟前坏事儿时膈应,洞悉了人家的伤心事又自认惭愧。

店小二叹了口气,“几位是要去寻他?”他自怀中踅摸出一吊钱,“帮我把工钱转交给他吧!”

几人没多停歇,立时三刻便出了客栈。

可是没等几人走到荒村,李时安于医馆门前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时安拦下还在往前走的陈少恒,下巴一抬,示意他往那边看。

只见一个半大的少年正缩在对面医馆门口,浑身破破烂烂的,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一街之隔,小小的少年从怀中踅摸出打火石和几截红色的物件,放在地上细细捣鼓。

十月的漠城干冷,少年穿得单薄,冷风将他的小手冻得发僵,好几次都没打燃。

阿玊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地呼吸都在颤抖。

又尝试了几遍后,终于。。。

他的眼眸中窜起一丝微小的火星,脸上暖呼呼的。少年唇角一勾,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捞起地上的红色物件。

霎时间,火星连成一线。

阿玊将它高高举起,而后用力一掷…

那抹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医馆的大门....

“啪”的一声响起。

医馆里还有不少人,惊起一片惊呼和谩骂,甚至有人行将踏出来,嚷嚷道:“是谁家的小子!”

少年却一点也不害怕,他接连引燃剩下的炮仗,悉数抛了进去,吓得那人连连后退。然后,他在接连不断的鬼哭狼号中呲着大牙乐不可支。

突然,他好似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下意识地朝对面看去。

李时安冲他挑眉,后者笑意一敛,脚底跟抹了油似的,顷刻便消失在巷口。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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