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醒

凌昀醒来时,睁开的第一眼对上的便是秦阳那张冒着傻气的脸,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见秦阳忽然双眸瞪大,随后激动的转身朝着众人喊道,“醒了,殿下醒了!”

凌昀缓缓坐起身,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才不过刚醒,还有些混沌,又被秦阳吵得头疼。忽然,他捏着眉心的手一顿,余光之中,自己的身侧竟然还躺了一个人,且是个女人。

凌昀瞳孔放大,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想,却是无果,随后沉着脸看向杨诙等人,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众人略有些心虚,最后还是杨诙上前一步扯着嘴角解释道,“是这样的殿下,您可还记得先前老程所提到的这第二种解毒之法?”

凌昀垂着双眼,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昏睡着的姑娘,她面色苍白如纸,眉心紧锁,似乎正承载着极大的痛苦。轻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凌昀收回视线,“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回殿下,足有三月了。”杨诙道。

凌昀的目光再次落在徐书晚的脸上,只觉得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怪异之感,心绪复杂难言,“这是哪家的姑娘?”

“不敢欺瞒殿下,正是原镇北侯府的千金,徐家二姑娘。”

“原?”凌昀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解,抬眸看向杨诙。

“是,一个月前,陛下以通敌叛国之罪,将整个镇北侯府查抄了。”

凌昀闻言,怔愣了片刻,嘲讽道,“我这父皇,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他们可不敢接啊!

“所以,你们以什么条件迫使这姑娘答应救我?”凌昀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平静的脸上已不见半点病态。

“无他,救出侯府全部族人。”杨诙道。

凌昀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镇北侯本就是遭人构陷,证据我等基本都已经收集齐全了,便是不能让陛下恢复其权势地位,将所有人等救出天牢,应是可以的。”杨诙解释道。

凌昀轻瞥了一眼杨诙,语气无波无澜地问道,“你道陷害镇北侯府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杨诙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罪魁祸首是谁,他们自然都知道,可却是万万没有胆子说出来。

“罢了,此事容我再想想。”

“殿下,可……”杨诙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他家殿下已经径直起身走了。无奈,他也只得跟了上去。

而另外那两护对视一眼之后,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见人都走光了,老程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看了眼还躺在寒冰床上的姑娘,他掩在面巾之下的薄唇轻抿了抿,随后又重新坐了下去,盯着手里一不知名的黑色药物研究了起来。

徐书晚醒来时,已将近酉时,落日余晖透过一扇小小的窗子映照进来,形成一道昏黄的光束。

入目是顶青色帐子,不知是谁,将她带出了那寒冷刺骨的寒洞。

“你醒了!感觉如何?”老程一身黑袍,隐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若非他出声,她根本就没有发现。

徐书晚缓缓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裹着纱布的手腕,“好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老程点了点头,担心她没瞧见,又轻“嗯”了一声,“是丫鬟将你带出来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丫鬟换的。”

徐书晚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轻点了的点头。

“想来这月浊已经适应了你的身体,暂时陷入了沉睡,只待下一次的朔月再次苏醒,别怪我没提醒你,身中月浊,最忌讳的便是动武,更别提内力,往后你最好忘记自己会武功这件事。”老程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称不上温和。

徐书晚不甚在意,认真的点了点头,“多谢提醒。”垂眸观察着自己的手臂,光滑的肌肤下,不见任何异常,仿佛先去瞧见的凸起异物只是错觉。

如今,她的体内当真沉睡着一只虫子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两人朝门口看去,逆光之中,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黎王。

他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头发也被束在一只白玉冠中,想来是已经回去休整过了,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徐书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而他也在观察着徐书晚。

“我有话单独与徐姑娘说,老程,你先出去。”黎王先开口道。

“是。”

待老程出去之后,徐书晚抿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起身行个礼。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她。

虽说有她救命之恩在前,可这些皇室中人,最擅长的,不就是翻脸无情么?

“不必多礼,你坐着就好。”在她还未起身前,凌昀便先开了口,抬手轻掀衣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他如此说了,徐书晚便也就不动了,“殿下想同我谈什么?”

“徐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自当报答,先前杨先生同你谈的条件,我亦会遵守,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随着他继续的话语,徐书晚眉心渐渐蹙起,最后凝集成了化不开的纠结。

她眉眼低垂,思虑半晌也没有给出答复。

凌昀也并不着急,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慢条斯理地饮了起来。

他们徐家满门忠烈,到头来却被人构陷,于顷刻间覆灭,兄长一腔赤忱热血,定然不甘心就此放下,徐书晚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如此刻骨仇恨,或许借助黎王势力报复回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思量许久之后,她才抬头看向凌昀,“我答应你。”

凌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身子恢复如何了?”

徐书晚摇了摇头,“已经无碍了。”随即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想,还未等她站直,便像是忽然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撑在地面上的双手,难以置信,她何时竟变得这般虚弱了。

老程不是说,刚开始这蛊毒不会对她身子造成什么影响吗?

凌昀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异常,上前一步蹲在她身边查看她的脉搏,半晌后道,“你才引入月浊,又在寒冰床上躺了许久,想来是还未恢复过来。”

徐书晚紧拧眉,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凌昀蹲在地上,看着她的双眸平静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需得提醒你,中了月浊之后,切忌动用内力,否则,只会加速月浊毒发。”

徐书晚薄唇轻抿,认命般轻“嗯”了一声,看来往后她真的要当一个“废人”了。

“我先带你出去吧。”凌昀直接将徐书晚拦腰抱了起来,下意识颠了颠怀里微不足道的重量,低头看了眼她因意外而紧拽着自己衣襟的纤纤玉手,耳尖泛起一道红,“把眼睛闭上。”

凌昀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徐书晚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想起她来时被人防备的模样,虽已不在寒洞之中,想来此地仍是他们秘密之地,他让自己闭眼,倒也不奇怪,只是……

她从未被人这样抱过,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偏偏缩在他怀里,她也不敢乱动,而闭上双眼之后,所有的感知就变得更加灵敏了,温热的呼吸散在自己头顶,让她总有一股想要挠一挠的冲动。

凌昀径直将她带回了黎王府,安排了人来照顾她之后,便又离开了。他整整昏睡了三个月,案头积累的事务堆积如山,更有镇北侯府的事情刻不容缓,令他不得片刻喘息。

也不知是因为月浊的影响,还是因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下落了几分,稍得以安心,徐书晚才刚沾到床便睡着了,连晚饭也没来得及用。

翌日,徐书晚醒来时,黎王早已不在府中,问其去向,亦是无人知晓,她虽心中着急,却也只能无奈的等着。

“徐姑娘,就快午时了,可要传膳?”一直守在一旁的丫鬟星觅开口问道,从昨日入王府,便一直是这丫鬟在照顾她。

徐书晚抬头看了眼天色,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您早膳也没用多少,不如星觅给您端一碗冰乳酪过来解解暑吧,厨房的李大娘做这个有一手,味道可好了。”说着,也不等徐书晚说话,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徐书晚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无奈收回之后,轻叹了口气,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偏又找不到人,只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昨日凌昀说他可以救出自己的族人,可具体也没说怎么救,何时救,不知黎王他几时才能回来,哥哥他们在牢里多待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徐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快跟我走吧!”秦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见到徐书晚,二话不说便要带她出去,偏又不敢直接拽她,愣在原地一脸纠结为难。

“秦侍卫,你回来了,你们殿下呢?”徐书晚满脸困惑,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秦阳额头还冒着细汗,脸上被晒得泛红,“这个晚点再解释,总之您先跟我走吧!星觅,你快去叫人套车。”

星觅虽是不解,但还是立马安排人去套了马车。

“要去哪里?若是着急的话,我可以骑马。”徐书晚道。

“这么热的天,怎么可以让姑娘在外面晒太阳,晒坏了可怎么好?左右这会儿圣旨应该也还没到,咱们慢慢过去也来得及。”

“圣旨?”

“是啊,赦免镇北侯府无罪的圣旨。”秦阳咧嘴笑道,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已经愣在了原地,“徐姑娘,您是不知道,早上殿下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哎,徐姑娘,你怎么了?”

“你是说,赦免我镇北侯府无罪的圣旨?”徐书晚垂在两侧的手竟有些颤抖,几乎站立不住,犹自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快便办妥了。

“是啊,今日早朝时,殿下亲自将那些证据递到了陛下面前,朝堂上虽有争论,可到底证据充足,陛下最终还是宣判了镇北侯无罪,只是……”秦阳顿了顿,颇有些愧疚的看着徐书晚,“只是,陛下认为,镇北侯虽未通敌叛国,可决策不力,导致边疆十万将士战死,故而褫夺了镇北侯的封号及爵位。”

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徐书晚用力的抹去了眼泪,摇了摇头,哽咽道,“没有关系,只要,只要我哥哥和蓉姨他们安然无恙就好。”

秦阳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最怕女孩子哭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去天牢吧,一会儿传旨的太监应该也到了。”

“好。”徐书晚红着眼眶,勉强止住了眼泪,抬起手胡乱擦了一下,跟着秦阳来到了王府门外。

因着街上多有行人走动,马车行驶得并不快,秦阳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瞧着里面静悄悄一片,担心她又在里面哭起来了,便主动开了口,“对了,徐姑娘,你想不想知道殿下是怎么帮镇北侯洗脱冤名的?”

徐书晚掀开了帘子,脸上未见哭痕,只是眼眶还是红着的,朝他浅浅一笑,“那就劳烦秦侍卫讲讲了。”

秦阳见此也大大松了口气,笑着道,“您是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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