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禁足、归还封地之事,没出几日便在京都传开了。外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传言是公主被褫夺了两座封地,一时间,猜测纷纷。
秋日的天气,凉的很快。
元锦坐在院子中,院中的桂花树,将将开花,便有好闻的香味隐隐的传来。元锦抬头看着这棵树,是自己立府时,元启亲手为自己种下的,如今已然长成大树。
近日多番劳累,元锦趴在桌子上,被秋日午后的阳光晒着,渐渐有了睡意。
侍女都已被摒退,只有灵雁在一旁,见元锦似是睡着了,便进屋为她寻见披风。
李江海走进院子的时候,除了趴在桌在上的元锦,便没再瞧见一个人。他左右看了看,还是不见一个人。
他走到元锦身旁,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轻声道:“草民参见殿下”。
元锦还是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趴着。
一阵微风轻拂,风中夹杂着阵阵桂花香。有几颗随着风落到了桌子上,一颗落到了元锦的头发上。
李江海静静地看着她,鼻尖都是桂花的香气,他一手拂袖,一手慢慢抬起,想摘下落在元锦头发上的桂花。
灵雁拿着披风,刚要出房门,便看到了这一幕。
李江海姿态温雅,元锦的头发乌黑顺滑,披在她的肩上,勾勒着她纤柔的身形。灵雁定在那里,从心底里觉得这一幕非常美好。
李江海的手慢慢靠近元锦,生怕吵醒她一样,又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温柔的人一样。可在他就要碰到那颗桂花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见他嘴角轻抿,慢慢收回了手,轻握成拳,垂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灵雁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仍静静地站在那里。
见他没有动作,灵雁拿着披风走了过去。
李江海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两人互相行礼,简单交谈了几句。
听到交谈声的元锦也醒了过来,见李江海来给自己换药,让他坐了下来。
前几日,都是黄老先生来。这两日,伤口不再渗血,她便唤了李江海来。
李江海解着她脖颈间的绷带,尽量避开她的伤口。
“殿下的伤,好了很多”,他淡淡开口。
“不会留疤吧”,元锦问。
李江海观察着伤口,“应该不会”。
元锦放心地点点头。
“先生不好奇本宫的伤是如何来的”。
“草民不敢”。
元锦听着,心中又有不悦,李江海总是在这样回避着自己。
“近几日,本宫无法外出,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李江海摇摇头,“草民不曾闻得”。
真是一句话不肯多说啊,还得元锦总找话题。
元锦叹了口气,“你这人…真是无趣”。
李江海拱手赔礼。
元锦困在府中,闲来无事,与李莹悄悄通了几封信。
起初是李莹悄悄送了信来,信中劝元锦,此次之后,务必收敛锋芒,切不可再与前朝之人有牵扯。也希望她能审时度势,明白元启今日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会如此,希望她能体谅,元卓也很挂心她。但让她不用担心,父兄都疼爱她,让她安心过度这段时间。
后来便是两人你来我往的话家常。
元锦在府中,觉得也甚好,正好得空捋顺了几件事。
一是,自己遇刺一事,始终没有查出个确实着落,后来竟怀疑到了前朝之人身上。
二是,江南苏家的事,查到了四皇子元安仁府中的一个小厮身上,元安仁是辅助元卓的,难道此事和元卓有关?但元卓在朝中地位稳固,也不喜与这些新臣有过多来往,此举是为何呢?元锦在与李莹的信中未敢提及此事。
三是,自己中毒一事,只能推测出,自己中毒少说已有一年,而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那就是说有一样东西,是这有元锦自己可接触到的。
四是,密库锁被打开一事,府中又剔除了几个名单,现在也只剩下五个人还在调查。而府中一直有个高手,却不知是谁,这件事,让元锦有了兴致,又有些不安。
元锦思忖着,这些事背后,说不定有联系,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这个人是要想要自己的命吗,自己得罪过谁呢,或者自己挡了谁的路吗。难道真的是大皇子元卓吗。
元锦在府中待得安逸,隔几日便给自己找点消遣,今日听魏云遮弹弹琴,明日看看账本,后日写写字,射射箭,赏赏菊,便觉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便快到了一个月。
深秋的夜晚,风格外寒凉。
元锦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夜的月色并不明朗,惹得人视野也不太好。
元锦命人关上窗,独坐书桌前,翻了翻账本,又看看了戏本。
看得有些乏了,神了个懒腰,撑头看着一旁的笔架,忽的想起一句话,提笔按在了纸上。
“清风朗月,辙思…”,她想了想,还是写下了后两个字,“…江海”。
李江海对自己,还是那么不冷不淡,禁足这段时间,元锦也去过几次顺安堂,找他给自己换药,找他给自己诊脉。打着给顺安堂的所有大夫的名义,给他送了衣服、床褥、药材,把能换的生活用品,都换了更好的,还升了月银。
他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元锦听了灵雁在桂花树下看到的那一幕,重燃了希望,现在看来,怕不是灵雁和自己想多了。
翌日清晨,元锦一开房门,看到侍卫首领跪在自己门口,便知道又出事了。
元锦冷漠地看着他说完,神色才缓和一些。
昨夜有人来劫持那孩子,但好在最终孩子没有被掳走,好端端的。只是救下孩子的人,不是侍卫,是一个着府中衣衫的蒙面人。侍卫赶到时,孩子已被救下,而蒙面人也跳墙离开。
侍卫领罚后,灵雁便让他们退下了。
“这个人和开锁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灵雁猜测,“府中不可能有这么多高手,还不被发现”。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灵雁抱着剑想了想,“他这么做,实则是帮了殿下。来人想掳走孩子,应是想逼殿下出府。还有几日,殿下便到了解禁之期。若殿下这时为了这个前朝的孩子,不顾陛下的禁足,出了府,那到时,陛下定会大怒”。
“会是谁想逼我出府呢”。
“此人还很了解殿下,知道殿下定不会不管这个孩子,还知道殿下在意的事,都想亲力亲为,不会只命令别人去做,若孩子出了府,殿下忍得了一时,不出几日,殿下定也会出府去寻”。
这么了解自己的人,又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元锦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了。
“那府中这人为何要帮我呢”。
灵雁分析,道:“他到底想要密库中的什么呢?他上次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为何还不走?若当时直接走,太过明显,怕被追杀,也可以安安静静待在府中,为何还要出头帮殿下呢?”。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他应是一个对殿下无害的人”,灵雁的剑柄轻轻敲着脑袋,“他来这,除了开密库锁,府里再无其他事发生,他来只是想要库里的某个东西?”。
元锦眼睛转了转,“或许…他和另两件事没有关系”。
这么一想,思路好像清晰了一些。
元锦让灵雁拿出那份名单,又细细看了上面的名字,眼睛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你觉不觉得李江海有些奇怪”,元锦发问。
“觉得”,灵雁点头。
“你觉得他会武功吗”。
“看不出来”,元锦摇摇头,“看着像不会”,而后又补充道:“但如果是个高手,在我之上的高手,我就不一定看得出来了”。
“那么瘦的人,胸部有肌肉,还很结实”。
“啊?”,灵雁睁大了眼睛,“殿下,你?”。
眼看着灵雁误会了,元锦和她说了乞巧节的事,之前因为负气,元锦一直未提起那次的事。
灵雁想起了那天李江海的背影。
“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为何会每次面对危险情况的时候,都能那么无畏”,灵雁又想起了年初义诊回来路上,李江海奋不顾身挡在元锦面前的事。
“如果是他,义诊那次为何救我”。
“为了取得信任吧”,灵雁轻描淡写地开口,这种事,太常见了。
元锦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得有些烦躁。自己的生活中,难道都是阴谋诡计吗。
顺利挨到出府之日,元锦进宫拜谢了元启,又去了趟太子府,与李莹聊了许久。
没几日,便要到立冬了,李莹与往年一样,会在太子府设宴。
“这次,也同李先生一起来吧,还是我来写帖子”。
元锦没有抬眸,想了想,“不用了,嫂嫂,这次我自己来吧”。
“怎么了”,李莹关切道,“还闹矛盾呢”。
元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李莹见她这幅模样,“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
元锦想起了苏家的事,抬头四周看了看,“大哥哥呢,我许久没见他了”。
李莹放轻了音量,“近日,朝中也不太平,你哥哥那边也忙的焦头烂额”。
“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元锦实则想试探一下。
“我只听说是支持你哥哥那边的大臣出了事”。
元锦见李莹还如以往一样,对她什么事都是直言不讳,对于元卓的事,也丝毫没有瞒她的打算,心中又蒙上一层疑惑,而又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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