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崖县中,男子打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习以为常。而近日,平宁公主在清崖县处置动手殴打自己妻子的男子的事情,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公主在县中,进行义诊之事,也同样是清崖县百姓最津津乐道的事情。
三五个小孩子聚在街边玩耍,能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我长大也要像平宁公主一样,她好勇敢,她什么也不怕。另一个孩童说:我阿娘还说了,有公主在,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但也有一些唱衰和咒骂的声音,也暗暗地传递着。
一个地方的人,被习惯的生活方式压迫久了,就忘了生活还可以有另一种可能。当他们看到另一种可能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耀眼,同时,也刺眼。
对于上次动手打人的男子,元锦处置的并不像以往那样决绝。在处置前,元锦见了他的妻子,那位有五个月身孕的女子。得知,女子没有一技之长,无法离开他的丈夫,独自养活自己和孩子,这个家,需要这个男人的存在。同时,她一直记得临行前,府中谋士苏尹对她的劝说,想让女子的生活更好,并非是一朝一夕就可办到的,很多根深蒂固的事情,需要时间来改变。眼下需要增办女子学堂,需要为女子创造适合的赚钱营生,切不要激进,不然,当下女子的生活会更加艰难。打人的男子脾气大的很,但人也怂的厉害。见真要处置他,跪地连连认错。对诸位大夫一一承认错误后,被拉去打了三十大板。伤好后,将去服劳役三个月。
此事到此,算告一段落。
但元锦的心中,此事并没有真正了结。一是觉得惩罚远远不够,但现在也没有完善的律例可依,如若惩罚太过,难免百姓心生不满,对这位公主或有诟病。二是,她问过这位女子,并没有和离之意,她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娘家也无法给她支援,离开她的丈夫,她无法生存,也只能任由丈夫的打骂。如若惩罚过多,她丈夫的愤怒定会发泄到她身上。公主一行人离开后,独自承受这些痛苦的,还是这位女子。此事,确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两个县的大夫对调之后,看诊的速度果然提高了很多。但也持续了一个多月。
各个县的义诊结束后,大家于这两日陆续地来到清崖县进行了会合。
即将要结束义诊的行程,每个人的脸上都透漏着轻松。
傍晚的余晖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也照在元锦的脸庞上。她站在树下,正微侧着头,听一位老大夫对她回禀此次义诊的情况。有几缕头发,从松散的发髻中滑落出来,垂在脸庞,随着微风,时不时轻拂脸颊,阳光在她的头发和眼睛里跳动。元锦显然对这次的义诊还算满意,不时露出微笑。
远处,小大夫霍青,走到李江海身边,歪头看着他,“看什么呢?”。
李江海回眸,“没什么”。
“东西收拾完啦?”。
小大夫一边点头说‘完了’,一边顺着李江海刚才的目光望去。
不知何时,老大夫已经回禀完,远处只有元锦一个人站在那里。在那颗树下,苍茫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灰黄破败的土地上,她却闪闪发光。这段时间,元锦清瘦了不少,神态也略显疲惫,只有眼神温柔,看着远处的村落,笑容比刚才更加灿烂,连看着的人,都会觉得心里跟着舒展开来。
“殿下真好看”,霍青感叹,“我以前还有点害怕她,觉得她脾气不好,现在觉得她真是个好人”。
正在收拾东西的李江海,跟着轻轻笑了笑。
“是不是,李大哥”,显然,霍青想得到李江海的认同。
“殿下还非常平易近人,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老觉得殿下高高在上的,现在,我真觉得她太亲切了”。
这时,刚刚在和元锦说话的老大夫不知从哪出现,轻咳了两声,敲了敲霍青的脑袋,“不得妄议殿下,忘了?”。
霍青捂着自己的脑袋,“是是是”。
“我错了我错了”。
回程的路,大家虽然疲惫,但内心轻松了很多,坐在马车中,大多都睡着了。
元锦迷迷糊糊听到车外,灵雁在提醒护卫,“此处已离开殿下的封地,余下的路,大家多加小心”。
马车一路颠簸,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终于途径一处,有水有树的地方,马车停下,大家都下车稍加休息。一些大夫,平时本就不怎么活动,这段时日都累的不轻,你扶着我,我搀着你,来到树下坐着,捶捶胳膊,活动下筋骨。只有李江海,靠在树干旁站着,抬眼环顾着四周,看着茂密的树林,神色微微收敛,又抬眼朝元锦这边看来。
灵雁站在元锦旁边,四处打量着。
元锦拉了拉她,“你坐会吧,没什么事啊”。
灵雁靠着树,“我总感觉不太对劲”,说着接过元锦递过来的饼,啃了两口,“这饼比来的时候那个还硬”。
元锦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道:“灵将军现在也是娇气的很。”
“这都哪百年的事了,殿下”,元锦这样逗她,也不见她放松。
元锦之所以这样称她灵将军,还是因着她们小时候玩过家家,灵雁总喜欢扮演将军,而她幼时的愿望,就是长大了当将军,上阵杀敌。灵雁也曾在军中受训,但当年元启攻打康庄国的时候,灵雁还小,无法上阵,给她派了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元锦。这一保护,一直到了现在。战乱平息之后,元锦和灵雁也慢慢长大,元锦曾问过灵雁,是否还想回到军中,去当将军。灵雁只道:现在这样也很好。两人便没有再提及此事。
元锦啃着饼,点头答应她。这个饼确实像灵雁说的,比来时,府里给准备的硬多了,再加上天气寒冷,真是难以下咽。只是这一路,都过于偏远,找不到客栈,也找不到驿馆,只能先将就着。
这一路上,这个平日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真是让大家刮目相看。看不到在府里时的任何娇气,和大家一样风餐露宿,在清崖县的时候,也和大家一样,吃着简单的饭菜,很多时候不施粉黛,为了患病的百姓焦急,看到患病的百姓都得到救治,热泪盈眶。
约莫着,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灵雁就催着大家启程,各位大夫的饼还没啃完。
元锦拍拍手,被灵雁扶了起来,刚走没两步,一把刀突然冲出背后的树林,直指两人而来,灵雁一把推开元锦。几个护卫也一起赶来支援。而此时,从四面八方,又同时出现了几个人,持刀冲出。大夫们都吓得不轻,几个人抱做了好几团。
灵雁退回元锦身边。
“什么人?”。
“许是山贼”。灵雁答。
元锦抬高声音朝护卫喊:“保护好各位大夫,钱财给他们”。
说话间,一个人持刀朝元锦冲了过来,灵雁正被支开之际,又一把刀冲了过来。元锦心想,这没完了,提起裙摆就开始跑。元锦平时学的防身术,此刻也是派不上用场,身后的刀求追不舍,元锦用尽了权利奔跑,但还是敌不过身后的速度,眼看着刀就要刺中元锦背部,一个药匣子横飞了过来,砸中直冲过来的刀,偏离目标的刀,划伤了元锦的胳膊。元锦回头,看到正在朝自己奋力奔来的李江海,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来不及多想,捂着受伤的胳膊继续狂奔。
刀被打偏的贼人,起身追来,元锦奔到了一颗树后,利用粗大的树干,躲闪砍来的大刀,那刀砍在树上,落下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迹。闪躲间,元锦看到灵雁已朝自己这边跑来,心想安定了一些。几个来回的躲闪,元锦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感觉那刀带着一股风劈下来时,元锦抬手挡着头,大喊灵雁。
而这时,一个身影先于灵雁,闪在了元锦前面,正是奋力奔来的李江海。他双手举着又一个药匣子,挡着了二人头上。贼人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想收回手中的刀,但已经来不及,重重劈在药匣上,药匣瞬间粉碎,李江海单膝跪到了地上,双臂被震的发麻。
被李江海这么一耽搁,灵雁和一个护卫都得到了时间,赶了过来,与贼人搏杀起来。
李江海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刚欲起身,听到元锦在后面叫他,李江海伸手将元锦扶了起来,感觉她有点微微发抖。李江海定睛看她,应是受到了惊吓。
“没事了,殿下”。
元锦的脸颊和嘴唇都有些泛白,强烈的惊吓过后,还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李江海的眼底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再次轻声安慰,“没事了,殿下”。
远处的刀剑厮杀声更加激烈,元锦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但也不忘抬头喊一句:留活口。她感觉出这些人怕不是普通的山贼,刀刀想要自己的命。
李江海看着远处搏杀的人,双眉微蹙着,一直站在元锦身旁。
元锦虽说留活口,但显然,他们好似不敌对方。元锦从怀里拿出信号弹,发了出去,几人看到信号弹后,互相看了几眼,只见他们朝元锦这边扔出几个烟雾弹,瞬间烟雾炸开,众人捂住了口鼻,等烟雾消散,众人能看清之时,刚才的几个贼人,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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