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大门升起，警报灯黄暗交错。不久两个身影从黑暗的甬道那头飞奔而来。秦淮景举着手电筒，跟着安娜到处寻找苏时的下落，满面焦急。
“早该让秦扒皮换监控的，刚看见苏时那边出事监控就黑了，也不知道在哪。前面两条路你走左我走右，快！”安雅道。
“好。”秦淮景匆忙答道，加快了脚步。
他在狭窄的甬道中穿梭，终于在尽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苏时以及附近的异形B-017。
……到处都是血，明晃晃的血。
秦淮景眼底愠色渐浓，双手紧握成拳，周遭绿色荧光闪烁，数道藤蔓从他身上延伸出来。
“喵！”目睹全程的横瞳白猫似乎感受到了杀气，迅速躲藏到矮柜后。
B-017迅速被藤蔓击中落入方缸，原本清澈的水瞬间浑浊。与此一同落入的，还有一颗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幻蝶蚀卵，上面还丝丝拉拉地黏着血。
但大抵不会有人注意到了。
“前辈。”
秦淮景快速奔向苏时，俯身检查伤势。
幸好并没有没有大碍，等会苏时应该就会醒。
秦淮景稍稍松了口气，继而熟练地摆放碘酒、扯开纱布，包扎后细心替他穿好衣服。
做完所有，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方缸，双眼闪烁出无比的嫌恶。
不能再让前辈受到伤害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时被剧烈的头痛强行唤醒。
他费力地睁开眼，瞄到秦淮景手中的东西时彻底清醒了。
这家伙在拿胶带缠鱼缸？
他艰难走到秦淮景身旁，问：“欸，干嘛呢？”
秦淮景眉头微皱，振振有词地解释道：“这东西刚才对前辈下手，幸好来得及时，要是前辈真被怪物寄生的话谁也救不回来了。”
刚才？苏时努力回忆。
之前扭曲景象、连同着B-017突然咬他的事再次涌入他的脑海，又让他的头好一阵刺痛。可他本具有抵御这种精神污染的能力，B-017也是再普通不过的B级异形。
无数疑问在他心底生根。
他薄唇微微翕动，却什么字都没说出来。
秦淮景手电筒的光透过厚厚的胶带，模糊地映出焦急游弋的B-017上，他看着苏时道：
“方缸又不是没投喂窗和换水口，以后还是封死的好，免得哪天又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前辈你总是心软。”
但苏时还在分神B-017的事。
他隐约看见B-017的八条小触手用力拍打着缸，好像很想出来，甚至还能感觉到祂在哭。
但是很快，祂便隐没在浑水中消失不见了。
祂刚开始也是总是黏着自己的。
人类总是自欺欺人地给事物强加因果。就像是童话故事的结尾是公主与王子幸福地在一起、宠物蹭主人就是在表达喜欢一样。
秦淮景裹好最后一层胶带，确保B-017再也不会打开，才叹气道：
“异形就是畜生、是白眼狼，不会记得你一点好的。苏前辈。”
“嗯，我知道了。”
苏时把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算了，大抵是方才眼花了。
看到他的反应，秦淮景明显轻松了很多，说：“对了，我哥昨天回来了。关于蝶都剧院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前辈应该很想听！我现在就带前辈去。”
说罢，他抓住苏时的手腕往外走。
灯次第黯淡下去，整个收容所笼罩黑暗之中，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通道的尽头，有一道红色幽光紧密注视着那两个身影。
*
刚到会议厅，苏时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所有成员在对他挤眉弄眼，尤其是查叔都快把“赶快跑吧，秦扒皮要发威了”写在脸上了。
苏时不信邪，转过头果真见到秦灿满脸黑线，后者的双手交叉抵着下颌，含沙射影地问道：
“谁把应急的灯泡偷走了。”
罪魁祸首·苏时：……
哦，还真是找我啊。
苏时自知理亏，悄摸地坐到查叔旁边。
“帮忙挡一下哈。”苏时对口型，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查叔在桌子底下配合地比了个“OK”手势。
秦灿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震耳欲聋，脸更黑了，“不要搞小动作！我在很认真跟你们说！”
五位摸鱼成员背后俱是一阵恶寒。
秦灿严厉道：“这种问题很严重，比任何问题都严重，都给我好好听。外头这雪都堆半尺了，有不少地方都停电断水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工作？”
苏时往前一瞟，便见左伊半掩着笔记本，在秦灿头下画了个天山老妖的身体，看来是积怨颇深。
秦淮景看向在应急电源插了一晚的充电器，以及秦灿额头上的肿包，小声问：
“所以哥，你是昨天晚上基地断电回来了吗？”
不大会议厅中，其余四位成员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又默契地低下头憋笑。
传下去，老板半夜回基地偷电用，头还磕了个大包。
“这件事暂且原谅你们了。这次是监控坏了，下次我可没这么仁慈。”秦灿表情严肃，先是瞅了眼秦淮景，旋即又瞪向苏时。
苏时佯装满脸无辜。
秦灿不理他，正了正色道：“前几日我们并没有检测到任何污染迹象，也没有碰见你说的那个‘女鬼’，把蝶都剧院前后封锁后，我们碰到了一个重要的人。”
“什么人？”苏时来了兴趣。
“还是我来说吧。喏，这是我收集的资料。”
安雅接过话，向苏时推出两大厚沓蓝色文件夹。
她翘着腿，介绍道：“蝶都剧院建立于上世纪80年代，也算是在当地名声不俗，倒闭原因据说是老板经营不善破产，但我近日走访几个村镇后，却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苏时翻开文件夹，几张被裁剪的老旧报纸赫然映入眼帘。
安雅用修长的红指甲戳了戳最下面的招聘版位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几十个手握蝴蝶彩纸的孩子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中间是一男二女三位老师，年纪稍长的女老师慈祥有爱，剩下两位老师十分年轻温柔，眸子明亮如星辰。最上面还写有洪晓幼稚园的标识。
她叹了口气说：“在红雪爆发第二年，也就是十四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剧院。洪晓幼稚园正在演出节目，奇怪的是，即便是大火很快被扑灭，当时十五名幼儿和一位音乐老师还是葬身火海，无一逃生。”
“而且洪晓幼稚园第二年人去楼空，全网没有任何相关人员的消息。两年后洪蝶都剧也在新城日报上登记破产。但你知道的，这个版本从未被任何官方证实。”
没有当年的证人，相关消息知之甚少，又该怎么跟幻蝶蚀联系到一起？
苏时揉揉眉心，“告诉我相信这个版本的理由。”
安雅不置可否，只是看向那张裁剪过的报纸，答道：
“拦截我们的人，自称洪蝶都剧院曾经的门卫程金旭。我们封锁那天，他极其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即便我们事先出示过调查案与相关证件。”
秦灿复述道：“他说有人看到是你当时炸毁了钢琴，所以强烈要求见你一面。我希望你能和淮景去劝说他。”
苏时不解地问：“十几年前剧院就已经由个人转为地方所有，更何况是紧急避险造成损坏，还需要说什么？我一出马不会把那个人气到医院吗？”
秦灿沉默半晌，说道：“考虑过。但他执意想见你俩一面。苏时，你也跟大家一样想让那些异形离开的，对吧。”
苏时一时哑口无言。
超灵体研究所的每个人都曾死过一回，都得幸重见世间，也都无比热切地盼望异形彻底消失，迎来光明的未来。
安雅和秦灿说的意思他都懂，当年剧院那场事故多半和这位名叫程金旭的中年男人相关。
苏时双手枕着脖颈，悠哉道：“得，走吧。”
秦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两人在众人目光中走出会议室，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室内的寂静隔绝开来，踏入无边风雪与未知交织的前路。
基地外的高楼隐匿在一片泛着浅红的雪白中，狂风裹挟着刺骨寒意呼啸而至，天地间混沌难分。
行人缩着脖颈，在厚厚的积雪中顶风踽踽而行。
[受极端天气影响，我城安全区外交通水电等生命线面临严峻挑战。请大家务必在36小时内储备至少七天用量的生活物资应对准备。同时，请密切关注恶劣天气下可能出现的异常生物活动。生命可贵，让我们携手共渡难关！]
广播反复重复这条预警，一条条通告如同炸弹落在人群里，登时掀起轩然大波：
“天呐，意思是红雪还得持续七天吗？”
“我都两个月没回莫科兰蒂州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多买点罐头、黄油和面包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莫科兰蒂州在安全区，总比这块贫民区强的。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
苏时和秦淮景都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有靴子踏在雪地 “咯吱咯吱”声。
“除了务工的人以外，贫民区的人还会回到安全区吗？”秦淮景忽然问。
大型商场外已经排出长长的队伍，外面居民怨声载道。透过橱窗里面看，商品货架大多空空如也，就算是从恒辉联邦其他州到这里补货，一时半会也进不来贫民区。
那一瞬间，苏时内心五味杂陈。
他的视线收回，鼓励似地看向秦淮景，说：
“迟早会的。”
忽然，危讯仪发出传讯声，对面是安雅焦急的声音：
“苏时，出事了。基地有异形逃走了！左伊他们目前还没找到，异形应该已经逃出去很久了。”
“什么？哪个异形？”苏时一惊。
“是……B-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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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17：给老婆一个surprise
苏时：25岁的年纪经受不了惊吓，请善待二旬老人（不是）[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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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蝶都剧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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