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卢心舟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和秦恃文打了个招呼，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从头到尾，都是李岙霖像小丑一样演的独角戏。
卢心舟温和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回国了？”
秦恃文随意道，“哦，没，我姐姐生孩子，我回来看看她，过几天还回去的。”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揶揄地笑着打量眼前的AO，“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的在一起了啊，自由恋爱还是家族联姻啊？”
李岙霖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有点不太高兴。听了秦恃文荒唐的问题，心里更不痛快了。他自然不愿承认两人因家族联姻而结合，另一个当事人也在场，又不好胡编乱造，便打算避重就轻，只答是他追的卢心舟。
勉强算是符合事实，听上去还有几分恩爱AO回应调侃儿的亲密劲儿。
“是我追……”
“你姐姐生宝宝了啊？恭喜恭喜，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岙霖说话的同时，卢心舟也开口了，一向温声细语的Omega，声音竟然把他都盖了过去。
秦恃文脸上笑意加深，却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又随口敷衍了几句他姐姐的事，“女孩，预产期过了一周才生的，可把全家人高兴得……”
卢心舟点了点头，“替我跟她也说一声恭喜吧。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李岙霖紧追了几步，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心舟。”
卢心舟脚步放慢了些，“我们快一点过去吧，我饿了。”
李岙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知道，当年做来幼稚可笑的事，如果放到今天再做一次，会不会变得有意义。遂说，“我和刚才那个Omega交往过。”
卢心舟这次停下了脚步，神色微滞后，笑着看向他，“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意义，更幼稚了。
李岙霖愿意自嘲，却挤不出一点笑，绷着一张脸，脑子里全是年少时情窦初开留下的那些遗憾。
是啊，卢心舟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交往过呢，情书还是他送的呢。当年他和秦恃文在他跟前晃，他不是没看见，只是不在意而已。
尽管时过境迁，李岙霖可以以过去已矣，两人如今一切向好来安慰自己，人的情绪终究不是可以随意收放的弓弦，他委实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一直到了饭店，两人间的空气都是凝滞不动的。
李岙霖叫来服务生，点了几样卢心舟爱吃的菜。服务生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两人后，便再没人说过话。
卢心舟不爱说话，平时全靠着李岙霖找话题调气氛，一旦李岙霖也不说话，两人吃饭的气氛就像陌生人拼桌一样。
不多时，端着菜品的服务生鱼贯而入。
菜上齐后，点单的服务生又问，“松鼠鳜鱼需要帮二位切分一下吗？”
李岙霖见卢心舟没有说话的意思，摆了摆手让服务生出去了。
反正他没胃口，干坐着不吃也尴尬，索性自己拿着餐刀和叉子把松鼠鳜鱼分好了。放下刀叉再看卢心舟，居然还在对着一桌子菜参禅。
李岙霖总算憋不住了，“不是饿了吗，鱼要趁热吃的。”说着，夹起最酥的一块鱼肉，在盘子里沾满汤汁，放到卢心舟碗里。
卢心舟夹起鱼肉看了看，又放下了，他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李岙霖，“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体贴的吗？还是因为我怀孕了，才这样。”
李岙霖在心中把卢心舟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一时没有数清这是多少个问题的集合。不管多少个问题，这种时候如果回答错了，Omega大约会把他和那块鱼肉一起叉出去。
“你在意吗？”他反问。
“我不应该在意吗？”卢心舟也反问。
“结婚前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就那一次，而且就维持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哂笑了一声，“两天。”
“为什么？”
有人回答问题擅长回答得模棱两可，卢心舟大约是模棱两可学派的大师，问都问得似是而非。李岙霖也不知他是在问为什么只谈了一次，还是一次只谈了两天。
不过其实这也并没什么所谓，于李岙霖而言，答案并无不同。
“那时候不懂事。”他笑了笑，仿佛只是在说年少无知时做下的傻事，眼中却并无悔意。
卢心舟没再追问，低头把鱼肉吃了。
李岙霖又打开盖碗，用勺子挖下一块蛋黄狮子头，放进卢心舟碗里。卢心舟连同米饭一起，大口把狮子头送进嘴里。
李岙霖正觉得Omega斯文又好胃口的样子秀色可餐，便见卢心舟作势要呕吐，皱着眉捂住嘴巴离席冲进了洗手间。
他跟着起身追上，却在洗手间门外停下，克制地守在门口。
即使水龙头一直大开着，李岙霖还是能听到Omega呕吐的声音。相处多日，两人已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样的时候进去只会让卢心舟尴尬，比起站在Omega身边帮不上一点忙，Omega更希望留一个相对封闭的私人空间给他。
终于，呕吐声和水声相继停下，卢心舟白着脸走出来，眼角微微泛红。
李岙霖盯着Omega的脸看了一会儿，自然地揽住他，搀扶着他回到座位。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温水，休息一下。”
卢心舟侧着身坐在椅子上，微微避开一桌的菜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继续吃吧，菜要凉了。”
李岙霖一听就知道这就是他不吃了的意思，不由心疼道，“今天不是好一些了吗？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今早也只吃了个三明治，中午还不吃，身体撑不撑得住啊？”
卢心舟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做B超，孩子好像都没怎么长大，不知道是不是我吃得太少了，营养没有跟上。”说罢，拿起筷子，举棋不定似的犹豫了半晌，将筷子伸向了松鼠鳜鱼。
夹着鱼肉的筷子弗一凑近卢心舟的鼻子，他便不自觉皱起眉，却还是闭着眼张开了嘴。
李岙霖却把他手里的筷子直接抽走了。“吃不下就不要勉强。”
“可是孩子……”卢心舟抬起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李岙霖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那个小崽子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只要你活着，他就会从你身体里汲取足够的营养，根本不用担心。反倒是你……我是担心你的营养不够。”
卢心舟的神情这才松懈了些，低下头闷声道，“我没事。”
李岙霖见他这样紧张未出世的孩子，心里都有点嫉妒了，几乎是咬着牙说，“等这小东西出来了，一定得让他乖乖听你的话，不枉你怀着他时吃了这么多苦头。”
虚弱的卢心舟缺忽然正色起来，“我不要。”
“啊？”李岙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让孩子乖乖听话还不要吗？
却听卢心舟继续说，“这是一种转嫁责任，绑架孩子的说法。孩子是我们决定生的，他无从选择。说白了，怀孕其实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一句让他‘乖乖听我的话’其实是偷换了责任主体，把你从这段亲子关系里剔除出去了，让他承担应该由你承担的东西。”
李岙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深刻的道理，登时语塞。不过卢心舟称得上严肃的态度却并未让他有丝毫不愉快，相反，他很欣慰，欣慰卢心舟愿意向他袒露最直白最真实的情绪。
至于卢心舟的这一席话，就更让他高兴了。他原本就时常嫉妒这个还没出生就在卢心舟心里比他份量重的小崽子，现在听他说怀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孩子无关，心里反而泛起一阵隐秘的快乐。
就好像怀孕不再是维系他们婚姻的唯一纽带，而只是因为他们相爱而产生的一个美好结果。
卢心舟见李岙霖半晌没吭声，犹疑着问了一声，“你怎么了？生、生气了？”
李岙霖摇了摇头，绷着嘴却没绷住笑，“你说得对，不是要让孩子乖乖听你的话，是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
卢心舟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看向李岙霖。
李岙霖也不确定Omega听清楚了没有，只是饶是厚脸皮如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
怀孕的时候能有个帮忙关心身体、结构情绪的伴侣太重要了
所以，姐妹们，恋爱、同居、结婚，都是小事，给孩子选爹的时候一定放亮眼镜
下章看舟舟视角两人的极限拉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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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前任-李岙霖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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