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找到钥匙过来开门。
覃无无比冷静地听着钥匙进入锁芯的细微声响。
房间内漆黑一片,他的双眼冰寒一片。
“稍等一下。”
白正吾忽然改变主意,打断了佣人打开门的动作,对身侧的妖王道:“明天再叫小枝来接见您吧,这么晚他或许已经休息了。”
走廊外安静了片刻,佣人干脆利落地收起钥匙。
妖王慢慢看向白正吾,随后微笑着抬了抬手,从善如流:“好吧,是我唐突了。”
白正吾没有对此作出回答。
他原本也不打算进徐枝的房间看望他,就算出去、不出去,都不是什么大事,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
白正吾转头吩咐佣人好好留意徐枝。
妖王走前顿了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殿下,怎么了?”白正吾也随他停下来。
妖王笑了一下:“走吧。”
一行人随着这二人离开江宜臻的房间外。
房间内,覃无微微低头,江宜臻缩在他胸前,半垂着的眼睛上,睫毛湿漉漉一片。他露出来的耳朵不安地贴着头发,蓬松的尾巴也缠在覃无的腰上,不断磨蹭着。
这个姿势其实很别扭,覃无抱着江宜臻到床上,想让他先舒展开,不要团着。
但江宜臻很粘人,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不松手。
其实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也很好挣脱,但覃无不想那么过分,低声安抚道:“我不走。”他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
“覃无……”江宜臻声音干涩,“我好像在发/情。”
覃无喉咙一紧,“嗯”了声。
他开始没由来地慌,仿佛一直记挂的事迫在眉睫。
江宜臻额头靠在覃无的肩上,呼吸很乱:“……怎么办。”
妖族的寿命很长,但他在镇压深渊前甚至还不到三百岁,自然是没有经历过发情期的。
所以他想,先回到覃无身边吧,覃无会想办法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覃无闭了闭眼,一时回答不出。
江宜臻明明已经身陷欲/海,却没有任何旖旎地问“怎么办”。他几乎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毫不夸张地说——江宜臻的信任,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于是覃无停顿了几秒,说:“我不知道。”
但是他在接下来很后悔说了这句话。
闻言,江宜臻的耳朵沮丧地垂下来,但同时支撑自己起身,一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仰头看着覃无。或许是发情期影响,他罕见地有些焦虑,以至于声音显得微微气短:“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着边际地想,如果是曾经的覃无,也会说不知道吗?
覃无:“你可以自己做主……我的想法不重要。”
“我做主?”江宜臻迷茫道,“我……”
他微微垂下眼。
他只是一只被迫离开主人的小狐狸,从来没什么主见,甚至很多自己的事也不想思考,最好在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主人解决了。
可是现在依赖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奢侈。
覃无在低头时发现江宜臻静静掉了一串眼泪。
他擦掉江宜臻下巴上的眼泪,又抚去他脸上的,声音中带着自己没发现的温柔:“别哭了。”
江宜臻不想理他。
“你问我的想法,我不知道怎么说。”覃无最终还是妥协,“难道我要说:我帮你渡过发情期吧。这样对你不公平。”
江宜臻:“怎么不公平?”
覃无几乎是平和地说:“我明知道你在发/情,还利用你的脆弱和你上/床,这样太小人了,臻臻。”
江宜臻心里乱得厉害,低声道:“我不觉得哪里不对,你不是小人。”
他想,如果这个人是覃无,他是可以接受的。
大千世界那么多人,只有覃无对江宜臻而言是特殊的。
他们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写字是覃无教的,第一次拿起剑也是覃无教的……甚至死亡,也是覃无亲自教会的。
在江宜臻的世界,不论发生什么,覃无永远都是首选。
覃无没有回应这句话。
在江宜臻的注视下,覃无慢慢抬手抚摸上他的眼尾。江宜臻的碧色眼眸在黑夜中尤为漂亮,神秘且摄人心魄,泡在眼泪里时……任谁都没办法忍心的。
覃无想,为什么总是会惹江宜臻哭。
江宜臻看到他眼中又浮现出自己曾经看不懂的东西,但他太难受了,也分不清是身体难受还是心理上的难受,只是眼泪掉得更厉害,打湿了覃无的手。
江宜臻推开覃无的手,不许他再给自己擦眼泪,随即起身就要走。他起得太快,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覃无一手就捞起他,微微皱眉,问:“你去哪里?”
江宜臻喘息着,把恋恋不舍去贴人的尾巴拽到自己怀里,冷冷地道:“我去找别人。”
覃无侧脸绷了起来,没说话。
“松手!”江宜臻咬牙。
他不知道覃无想做什么,但他要被折磨疯了。
他腿软得厉害,整个人都依靠覃无的手臂才能站稳,但覃无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说话、不放手。
覃无只感到一股奇怪的情绪瞬间侵占了他的理智,令他将所有拧巴的想法全部扔在一边,抱起江宜臻就把他放回床上。
江宜臻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中。
他愣了愣,耳朵都立了起来。
两人安静下来,都没有再说话。
江宜臻已经没办法控制这时候的身体了,恐怖的情/热几乎在冲击着他的理智,长久不能得到满足,那些热就变成了灼烧。
覃无俯身去抱他,但江宜臻说什么都不肯被他抱,挣扎了会儿终于没力气了,就哆哆嗦嗦地想要团起来,抽泣着说:“我讨厌你。”
覃无俯身将江宜臻按在胸前,不断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
江宜臻哭得太可怜了,覃无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多眼泪,每一滴都能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慢吞吞地割着他的心脏,带来绵长的疼痛。
覃无,就这样道歉,又叫他臻臻。
江宜臻恍惚了很久。
迷蒙间,覃无低下头,想要亲吻江宜臻,但他停在了那里,生生制止了自己的行为,转而问道:“臻臻,可以不找别人吗?我也可以。”
“……难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吗?”江宜臻讽道。
覃无闭了闭眼,与他额头相抵,用气声、几乎是哀求着说:“求你了。”
他想:是的,我就是小人。
两人呼吸交错,江宜臻的心中酸软一片。
他想,算了。
忽然,覃无感到自己的腰重新被那条蓬松的尾巴卷上。
唇被轻轻贴了一下,他怔愣片刻,随后小心地、深深地吻住江宜臻。
……
·
夜色渐深。
江宜臻仿佛一只被击落在海中沉浮的鸟,每一次浪潮都翻涌着把他按进海水中。
他无力地勾着覃无的脖颈,眼神微微涣散。
“覃无……”江宜臻叫他的名字。
覃无低头,听到江宜臻带着点迷茫,声音断断续续地:“你是覃无吗?”
覃无心头一软,温柔地吻着江宜臻,说:“是我,臻臻。”
良久,江宜臻碧绿的眼中氤氲着雾气,颤抖着将自己更深地嵌入覃无的怀中。
情/热退去时,恰好晨光熹微。
江宜臻的状态慢慢恢复正常,只有难以言说的余韵丝丝缕缕缠绕着他。
他安安静静窝在覃无怀里,眼皮还是红的。
他无意义地发着呆,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甚至松了口气。
但他显然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以至于再次爆发情/热时有些震惊。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白正吾说今天必须去接见殿下,所以江宜臻不得不卡着时间起来,不情不愿地整理自己。
在覃无的帮助下,他终于穿好复杂华丽的礼服,结果还没等抱怨腰封不舒服,热意便蜂拥而至。
太糟糕了。
江宜臻歪头看到手臂上挂着的衬衫,想到方才那么费劲穿好的礼服就这样脱了,心中郁闷无处发泄,随即咬了一口覃无的肩。
覃无并不生气,只道:“一会儿我再帮你穿。”
江宜臻不觉得有被安慰到,但眼下的确无暇关注衣服不衣服,他失神片刻,很快被拉进覃无的掌控中。
因着午后那场下午茶没有到场,妖王殿下邀请江宜臻入夜后来房中聊一会儿,说只是家人之间的小聚,让他不要拘礼。
江宜臻那套过于华丽的礼服最终被搁下,穿了第一天回白家穿的那套衣服。
覃无似乎不太放心,跟着他一起到门外,说会等他出来。
“你好粘人。”江宜臻如是评价。
覃无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佣人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微笑着站在一边等江宜臻进去。
身着黑色西装的侍卫敲门询问后,得到肯定回复,便将门打开,作了个“请”的手势。
江宜臻抬脚步入房中,有些惊讶。
与他想象中不同,这位妖王殿下在白家住的房间事实上与他这个“少爷”并无不同。
或许白正吾对他的尊敬没体现在这方面。他想。
但是这些想法在门关上的瞬间戛然而止。
妖王坐在书桌前,姿态闲适,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打量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看着江宜臻。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彼此已然心知肚明。
妖王突兀说:“看来你已经解决发/情了。”
江宜臻捻了捻指尖,半笑道:“看来这个身份的确给你不少自信。”
这里其实想了很多很多,但发现似乎表达不出内心对孩子们的塑造,emo会儿先=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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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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