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没有人情味的房子里却住着三个人。
三个人神色各异,哭泣,沉思,厌烦。
这三个词是这个家里的真实写照,如同杂草疯狂生长。
“沈丧青,你过来,我问你,哥哥去哪儿了。”眼前的中年男人神情疲惫,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说起话来十分沙哑。
又是这种命令的语气,真烦。
“我上学去了,不知道。”
“而且你们不是最关心他了吗?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站在他们面前神情不耐,连装都不装一下,反正他们不是老说我吗,说就说吧,我已经很累了。
“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你这小孩,要是在外面跟别人也这么说话。”
“还不是丢你爸爸和我的面子!传出去说我们没教好你!”
真烦,烦的要死,又是这样,每次只有妈妈站出来替爸爸说话,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有话他不能自己说吗?非要你替他说,他是没长嘴吗?
“我再问你一次,哥哥呢,你看见他去哪儿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直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穿。
他总是这样想用这种方式来审问我,语气平稳,12岁的我已经厌烦透顶,继续撒谎,被他戳穿过后按在地上毒打。身上的伤疤半个月才好,可他第2天就让我去上学,让所有人看着我身上的伤疤。
明明早就已经丢掉了面子,却还要口头维护,真的很可笑。
“我不知道,他这么大个人了,我还能看住他吗?”这是实话,我只看见他走出家门去到哪儿,去哪个车站去哪个学校,我完全不知道,无尽的疲惫涌上身心,我真的觉得已经厌烦透顶,没办法在用另外的词形容。
无可救药的家庭,无可救药的父母,无可救药的自己,像蛆虫一样烂在世上。
“你还在骗老子!你哥哥去了上京大学!她妈的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不知道啊!”
“他去上京大学去追那个小婊子,去追那个小**!今天我打电话亲自问他的!他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不知道啊。”
变样了,完全变样了……这样糟糕的家庭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眼前的男人是生理学上我的亲生父亲,有着和我一样的丹凤眼。
明明心已经死了多次,还是感觉到一丝苦涩,睡着吧,只要睡着了就好。可以不用理任何人,任何事情。
看见我低头沉默不语,他却越来越愤怒,因为语言的激动,他的脸涨红成猪肝色。抽起脚下的鞋底,往我的脸上抽去。
一旁的母亲就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拦住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一脸心痛的对着我。
“你为什么不承认啊?承认了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
“你爸爸就是气你为什么要骗我们,道歉,快给你爸爸道歉。”
太糟糕了,糟糕的没边,哥哥我又恨上你了,你逃离了深渊,还不忘将我推向自己待过的牢笼。承受着两只野兽的怒火,打吧,就这样吧,糟糕透的人生就这样吧。
“你们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永远就只相信他有听过我的一句话吗?”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不清楚还要在这审问我?我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犯人?”
“既然只相信他只爱他的话,那好啊,生我干嘛?生出来找罪受,你们就是有病!”
“我现在就去死了,如你们的愿,不给你们丢脸,老子现在就去死,好不好!”
愤怒吧,都愤怒吧,成为了一只野兽,不管其他,吼叫吧,将积攒多年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逃离,快逃离吧,逃到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心疼你,没有人相信你,就这样活着。
让思绪都飞舞着,让神经都崩坏。
血缘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原本美好的一家成为一个牢笼,成为一个深渊。
我还是穿着一身校服,在这个初春里,有些过于冷了,没关系,反正我要死了,去到哪里也无所谓,到了明天所有人都会忘记,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人停止,它会继续的流动。
我哭着,愤怒着,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后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冲出家门。
奔跑着将世界抛在脑后,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这样走到世界的尽头,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在乎我,相信我的地方,缓慢的去死。
我终于向自己证明,时间并不是一直流动的,在我的世界里,现在时间就是静止的,为我而静止的。空气也是那么鲜甜,连鸟鸣都听不见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奔跑着。
我走了很久很久很久,不知道走在哪里,眼前是一条河流,水肆意地流淌着,激起千层波浪,四周是树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世界里,不由得赞叹起上帝,我不信神,不信佛,在这一刻居然忠于上帝了,或许是因为感觉到我要死了,给我的最后福利吧。
挺好的。
我应该远离了乡镇,跑到一处村里了,虽然没有预期的那么美好,但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墓地了,这里的鸟兽会吃掉我的尸体,蘑菇会不会寄生在我身体上呢?
捧起清澈的水流打在身上,这里的水流是冷的,冰冷刺骨。可我好像失去了知觉,为自己整理最后的仪容仪表,选择了一棵树下。
苍天树木,却能一眼望到头。
就像人生。
……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人生了。
再见了这个给我很多伤害的时间。
你们都是恶心的,肮脏的,希望死后的我别再出生了。
在树下,我缓缓坐下,手指紧紧攥着那把剪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你微微颤抖。
我望着眼前潺潺流淌的河水,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那些被打骂、被误解的画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地上,瞬间被泥土吸收,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着利器刺入身体,只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剧烈的疼痛。
那是一种灵魂都开始颤抖的感觉,就算你这辈子的伤痛加起来一万倍都没有这种感觉的痛。
痛得我甚至连呼吸都没办法进行,只是一秒钟,脑海就开始混沌,随后痛感就消失了,死亡的姿势是你精心摆动过,你低下头就可以清晰看着。
剪刀插在我的心脏,血就像是泉水一样,不断涌出,你已经不痛了,可身体像是被恐惧与绝望支配,还在大幅度的颤抖。
“你不配是我的孩子。”
我想起来了,我跑出家门,我的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痛苦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想到的是这个。
没关系,已经解脱了,我将前往向往的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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