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从高脚凳上下来。”维斯伸着触手围着唐西一圈。
如果唐西能看到的话,他的身边全是滚动的不可名状黑色雾气。
唐西停下了往下的动作,他端坐着:“所以,维斯先生,我要摆什么姿势。”
他的声音如同流水般和缓,可以探得前方遇到了阻路的小石子,激起一片浪花,稍有阻涩。
拦路石本石发出声音:“唐西先生抱臂即可,我需要画手臂线条。”
假的。
抱臂的动作可以让祂想看的地方更明显,完全撑起轮廓。
祂问:“是练过的吗?”
唐西以为祂在问手臂:“不算练过。”
鼓鼓的,软软的。
想埋,想吃。
祂有点懊恼,想长大又不想长大,小时候祂还可以假装委屈故意埋头进去。
祂记得,那个时候的唐西身上的青涩感很重,自己都还没学会怎么生活,就开始学着当靠谱的哥哥了。
他手足无措拥住自己,轻轻拍着祂的后背,嘴里小声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好温暖的怀抱,都快把他融化了。
宁尤眼里的黑雾越凝越多,直勾勾盯着唐西:“哥哥,好喜欢。”
长大后他就不能随便埋了,想到这,祂深感遗憾又很快振作起来,祂会想办法回到那个怀抱里的。
以更不容拒绝的姿态。
唐西的无名指勾了勾手臂上的布料,他有点冷了,画室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低。
“叮。”
空调被调高了几度。
屋里除了唐西,还是没有其他人。
“维斯,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他不相信所谓碰巧,正好遇上他的破产,正好给他递上救命稻草。
这一切安排得太滴水不漏。
他不能一直被动的承受,多掌握一点消息,他就能多找到一分主动权。
他是接受了这份邀请,但躺平任由宰割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在m国的泳池派对。”宁尤脸色黑了黑:“那天你很耀眼,我一眼就看到了。”
唐西蹙起眉头:“哪一场?”
m国和国内的文化有差别,他参加过很多场大大小小的派对,实在是想不起来维斯说的是哪一场。
宁尤咬牙:“你没穿上衣的那场。”
唐西更疑惑了,他参加泳池派对当然不穿上衣,浑身上下就一条短裤是很正常的男士穿搭。
和朋友勾肩搭背,手臂贴着手臂都很正常。
唐西:“维斯先生,我是男人。”
宁尤要裂开了,他还以为唐西只参加过一场泳池派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m国和国内的距离太长,他的肉身无法每时每刻漂洋过海围在唐西身边。
天知道那天,他愉快飘去m国,看到唐西和另外一个男人光着膀子勾在一起,开了一瓶汽水,气液全溅到了那个男人怀里。
一群男人把唐西围起来,抛到空中又接住。
唐西在中间,耀眼得要命。
宁尤要疯了,他还没做好当正宫给唐西收小妾的准备。
唐西没去纠结,好脾气道:“知道了。”
他还是没想起来是哪场派对。
有点闷。
葱白的手指灵活拨开扣子,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后,松快了许多。
“别解开!”祂的声音听着有些急。
唐西手指一顿:?
祂焦躁得在地上爬来爬去,从门缝里爬出,好不容易拼出个人形敲了敲门。
“扣。扣。”
敲门的声音仿佛敲在了唐西的骨头上,他转身看向门,嘴唇张了张,眼底闪过茫然和痛苦:最后的环节要来了吗。
门被外面打开,男人戴着那天一样的帽子和口罩,手里拎着黑色的袋子。
察觉到唐西的视线,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今天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
空间内归于平静,半晌,唐西听到自己说:“好。”
他心里乱糟糟的,自然也没注意到男人几乎是双手捧着,带着敬仰意味的奉上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很出乎意料。
一个最普通款式的黑框眼镜和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工牌。
唐西拿起工牌:“莱利斯项目组的工牌?”
那是他参加的一个实习项目组,第一次和他人合作完成一个科创设计。
维斯:“是的,我非常欣赏您的那次设计。”
唐西视线落在眼镜上,他不近视,偶尔戴眼镜是当作饰品。
手上的这款眼镜和宁尤经常戴的很像。
唐西不知道维斯想干什么,他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他边戴眼镜边思考,在他戴好工牌的那一刻,他想起来。
社畜。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他没实在经历过,昨晚临时补课的电影里就有这种身份。
社畜搞砸了总裁的文件,被总裁锁在办公室里,落地窗前,办公桌上……
而这种时候往往会有助理故意来敲门,总裁就会拍着腿让社畜躲在办公桌下。
藏在办公桌下也是有讲究的。
社畜不能反抗,因为反抗会丢了他的工作。
唐西压住想要干呕的冲动,负面的情绪快要烧毁他的理智,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位画家想要玩什么了。
为什么要用他第一场实习的工牌场景,就非要,非要那么欺辱他吗。
第一次实习做出设计时,大家一起庆祝的场景还在眼前。
唐西的喉结滚了滚,拼命往下压着翻滚的情绪。
这只是刚刚开始,后面有可能会经历更糟糕的,如果现在都承受不了,又凭什么去获得那么大的金额。
“好,我会完成的。”
!
唐西从高脚凳下下来,身体晃动着一下没站稳,下意识往前扶住可以依靠的东西。
砰的一声,他的手掌重重落在前方的桌面上,眼镜滑落半个鼻梁,真像社畜熬夜后走不稳,手里的文件滑落满地。
“啪。”
很轻的一声,卡牌与皮肉接触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却异常明显。
他双手撑在桌子前,而刚刚维斯正站在桌子旁,两人的姿势很明朗了。
他桌咚了眼前这位画家。
他的工牌随着他的动作,扇过了这位画家的脸侧,此时还悬在男人的眼前,一起一伏,一晃一晃。
两人都懵了。
宁尤迅速把双手藏在身后,他的手已经维持不住形状了,不强硬压制的话,他的手会不受大脑的控制的。
会不受控制……
宁尤看着眼前的微鼓,咽了下口水,会忍不住双手放上。
人类的手当然拢不住形状,太好了他不是人类,他可以包裹住。
好香啊。
根据他多年的观察,哥哥是刚刚洗过澡过来的。
为什么来画室之前要洗澡。
不重要。
他要被香死了。
唐西屈起手臂,往上扶了扶眼镜,莫名透出禁欲的味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真可惜,怎么就没压死这个男人。
唐西有点自暴自弃的想,脑海里Q版的小人头顶乌云密布。
宁尤:“没关系。”
好可惜,没有直接压到他脸上。
唐西往后退了两步,等着男人下一步动作。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友情之外的朋友,对那种事情一窍不通,昨晚临时看的视频不小心代入了自己,边看边悲伤,也没学多少。
唐西的拇指和中指勾住镜框,一点点,缓慢的往下拉,抵在耳骨的支架掉落。
啪嗒。
咕咚。
谁又在咽口水。
黑框眼镜被收好,放置在高脚凳中心。
唐西的心里在打鼓,面上却做出游刃有余的表情:“开始吧。”
宁尤:“已经画完了。”
“什么意思?”
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念头出现在唐西脑海里:“今天结束了?”
宁尤点头。
本来是想哥哥这样打扮,在办公室里踩一下祂,然后有助理来敲门,祂不得不躲到办公桌下,好好服侍哥哥。
但是祂掂量了下自己,今天要是再继续,祂可能就维持不了人形了。
他真的只是来当画模?
天下居然有这种免费的午餐吗?
他也没有好看到让人神魂颠倒,一掷千金吧?
唐西蓦然松开的神经又绷紧,不自在抿住唇,淡粉的唇瓣被压得发白,又晕开一点嫣红。
只是今天结束了而已,没什么好高兴的。
唐西:“下次约在什么时候?”
宁尤看着唐西一会儿,低头收回高脚凳上的眼镜。
他本来只想体验一次。
结束后就坦白没有破产的事。
但是谁让唐西太好了。
好到他根本没办法压制,满到要溢出的感情。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感情到了多过分的程度,如果把最深的那面翻出来,对现在的唐西有点太过头了。
哥哥会吓到的。
宁尤:“我加你的联系方式,有需要会发消息。”
唐西抽身得很干脆:“好,下次再联络。”
画室的门即将关闭,宁尤抵住了门,冲唐西笑了笑:“唐西先生,下次带着高中校服来。”
“我知道,你曾经在令顿贵族男校就读。”
宁尤歪着头,面无表情:“唐西先生的校服总不会被偷了吧?”
唐西攥紧门把手,声音闷闷的:“不会。”
说完,他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提着最后一口气,走出了这栋大楼。
唐西望着刺眼的太阳:他出来了。
没有发生他预想的事。
“还没有那么糟糕。”唐西小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画家的话让他想起了他的高中时代,他高中有段时间经常被偷衣服,体操服,校服,便服都被偷过。
他查过监控,也找不到答案,最后这个事情在某天突然消失,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西快步赶上地铁,鼻尖滚落一滴汗珠:他今天的事情还没结束。
中午前还要赶去另外两位画家的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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