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想自己大约是疯了,放着自己那好好的两居室不睡,非要跟谢乘风挤。
院内说是好几个房间,实际上出了四人住的屋子外,其他房间几乎没有配备任何设施。
许映白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答应的,但沈羽菲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那委屈许老板跟我哥睡一个房间了哦。
当时怎么回的沈羽菲,也忘了,等脑子归位时已然到了谢乘风的房间。
主屋的房间很干净,摆设也很简单,窗前摆着一摞书,墙边的架子上放着两把吉他,许映白不懂乐理,对那两把吉却很好奇,走进后轻轻地拨了一根琴弦。
一声单调的音,发着涩。
“喜欢吗?我可以教你。”谢乘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没有新的,这是干净的。”
浅灰色的短袖短裤睡衣,布料托在这双手里显得很柔软,许映白道了谢接过:“这两把吉他都是你的?”
“嗯,很久之前的了。”谢乘风拿过他刚刚扫过的吉他,随意地拨了几下,竟也成调,他摸了一下琴身,“没开店的时候,行走江湖全靠它。”
轻松的话语掩盖了那些年的心酸,谢乘风脸上挂着平静的笑,看起来回想起当初,反而是心酸淡,快乐更多一些。
“之前在哪里?”许映白抱着衣服坐下问他,“也是跟易征他们在一起吗?”
谢乘风放下吉他,在他旁边坐下:“没,易征跟妮娅是后来认识的,之前一直跟羽菲。”
“也是唱歌吗?”许映白又问,“在哪里?”
谢乘风摸出了兜里的打火机:“也是唱歌,我跟羽菲两个人,地下通道里唱过,天桥上唱过,后来到了这里,认识了易征他们,才算稳定下来。”
飘惯了的人极其向往稳定的生活,但也会往往因为习惯没有办法适应稳定的生活。许映白观察入微:“习惯吗?”
谢乘风看向他笑了笑,坦诚道:“一开始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
在回忆起过去时谢乘风眼中飘起了一抹空,并不是空洞,仿佛是在透过时间在思念什么。
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加验证了许映白的想法。
“你总是带着它。”许映白看着他掏出的那支打火机,“很喜欢吗?”
屋内的灯光很亮,给磨砂质地的打火机上蒙上了一层雾光,谢乘风微低着头,在指尖摩挲着打火机,无声地抬了下唇角
“很喜欢的。”他声音轻到许映白几乎听不到。
“送你打火机的人——”
许映白的话音刚落,谢乘风攥住了手心,迟疑地看向了他。
灯光里谢乘风的眼神少了平时的坦然,少见地有一些犹疑的胆怯,许映白扫向他手心,话锋一转:“好朋友送的?”
谢乘风微微错愕,手指松下,他垂了下眼:“嗯,算是一个...朋友送的。”
许映白静静地看着他,谢乘风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他把手伸到许映白面前,慢慢打开手心:“给你看。”
手心里的一圈潮在灯光下很明显,许映白刚抬起手,停在半空,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洗澡吗?”许映白起身背过手问。
谢乘风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并没有去看他:“你先去吧,你洗完我再去。”
卫生间在主屋隔壁,台上放着新的洗漱用品,许映白打开了淋浴,屏着呼吸仰起脸冲水,水渍溅在耳间,听力拥堵了一瞬。
他揉着耳后缓解着不适,想着谢乘风对那支打火机的珍爱,以及对他犹豫的神色,有点后悔今晚留下的举动。
出来时眼睛有些泛红,他擦了擦头发,换上衣服后离开了浴室。
进门后,谢乘风端了一杯水给他:“衣服还挺合身的。”
二人身材个头都差不多,许映白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点头道:“嗯,很舒服。”
在卫生间待了许久,口渴的厉害,许映白接过水他仰头一连喝了好几口。
谢乘风喜欢宽松的衣服版型,领口处都比较宽,许映白喝水的姿势让领口又偏了些,位于肩颈处的刺青边缘蹭着衣服逐渐蔓延出痕迹。
灯光很亮,墨色和着白皙的皮肤闪着莹润的光泽。
这一幕,恰好撞到谢乘风的眼里。
许映白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拉了下衣领,放下水杯玩笑道:“许老板正经人,你别老直勾勾地看我。”
谢乘风收回了目光,配合般地‘嘁’了声:“我可不是正经人,许老板晚上跟我同床共枕,可别害怕啊。”
许映白没想到乘风接着这么顺畅,笑了一声,将他往外推了推:“快洗你的澡去吧。”
谢乘风下意识地抬手去接许映白划来的手腕,还未等掌心触及到,许映白便很快抽离,只剩指尖沿着他手臂一侧轻轻地划了一道。
“屋里没有烟灰缸,窗台上给你放了个一次性纸杯,凑合用吧。”谢乘风捏了下指尖,拿起自己的衣服,没等许映白回话,转身去了卫生间。
四合院的房子很隔音,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到浅浅的水声,许映白站在原地,感受着发痒的手臂一侧,任由异样的感觉在心里堆积成山。
直到周遭恢复安静,许映白放下水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等这口气彻底呼干净,心里空了,脑子里也空了。
不过,也没彻底空干净,至少还能想起来自己的猫主子现在不在跟前。
刚才临时决定留下,猫主子还饿着,从网上找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宠物店,这才把主子的饭搞定。
在屋外转了一圈,其他几人的屋子都还亮着,许映白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别人休息,走到妮娅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妮娅——”
“在我这里。”沈羽菲开了窗户,对着许映白背影说,“小白跟她都在我屋。”
许映白下了台阶,隔着窗户看到了妮娅的身影,俩女孩半夜不睡觉,脸上还敷着面膜。
“方便吗?”许映白问。
沈羽菲箍着发圈点头:“方便,进来吧。”
女孩子再怎么酷屋子里的东西也是多的,小架子上面各种手办摆的满满当当,桌子上的化妆品多的也数不胜数。
“你们收拾完了?”妮娅敷着面膜,控制着面部表情。
许映白点头,看到小白正在沈羽菲床上扒拉着一只玩偶玩:“它挺闹的,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它不闹。”沈羽菲抱起小白,犹豫了两秒又问,“晚上让它跟我睡好吗?”
小白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率先答应了沈羽菲的请求。
许映白想起二人刚才在院里幼稚的争执,失笑道:“行,辛苦你了。”
得到猫主人的允许,沈羽菲在面膜底下绷的板板正正的脸忽然松了松,面膜皱起了一道道褶。
妮娅拿起一片东西对他扇了扇:“面膜,敷一个吗?”
许映白退了两步,开玩笑,许老板天生丽质,不需要面膜加持就能一直帅气逼人。
跟两个女孩儿道完晚安,许映白出了房间,到自己的门口时,发现门是紧闭着的。
虽然他记性不太好,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会忘记,走的时候并没有关门,只将门虚掩着。
许映白看着门疑惑地扬了下眉毛,没细想,‘咔’地一声拧开了门。
迈进门一条腿,许映白抬头,等看清室内的情况,呼吸顿时一滞。
一片光洁的背脊率先映入眼帘,谢乘风站在床边,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上身什么都没穿。
光滑的背脊,坚韧的腰线.....许映白的脑子瞬间空了:“我...我不知道你在,不好意思。”
谢乘风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听到声音后只是默默地侧了下脸,头发上的水珠随着动作掉落了几滴在肩头:“没事,我衣服不小心弄湿了,换一件。”
许映白努力地忽视着他的上半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侧脸:“嗯,换。”
“我进来的时候敲门了,你没在。”谢乘风背着身说。
门框上大约是粘了胶水,许映白的手紧紧地扣在上面:“我去找小白了。”
谢乘风甩了甩手里准备换的T恤,背对着他轻笑了一声:“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进来吧。”
静了几秒,许映白仿佛刚回过神来,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椅子上,将脸转到窗边:“你换,我玩会手机。”
谢乘风悄无声地呼了一口气,垂了下胳膊,手腕刚好蹭到裤子上,一丝潮凉沾染了手指,他皱着眉确认般地去攥了好几把,随后懊恼地闭了闭眼,又慢慢地红了耳尖。
“许映白。”谢乘风的声音有些微扬。
“怎么了?”许映白没有回头,“换好了?”
半晌,谢乘风没理他。
窗帘还未拉上,屋外的灯串已经关闭,外面黑漆漆一片,玻璃窗能映出整个房间内的情况。
许映白抬头看了一眼玻璃,从模糊的背景板里一眼就找到了谢乘风的目光。
两个人都在看着玻璃,视线隔空完美地衔接在一起。
“怎么了?”许映白看着玻璃又问。
谢乘风对着玻璃中的那个眼神说:“我裤子也湿了。”
......
许映白僵硬地转过头来,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穿着衣服躺一张床是一回事,当着面脱光了换衣服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两个性取向相同且都处于气血方刚的年纪......怎么换?怎么看?
许映白看着他红透的耳尖,觉得自己也被他传染了,烫的耳根子直发麻,麻的同时脑子也被重新激活了,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系列画面,顿时一股热血在浑身蹿了个遍。
很少见谢乘风如此不自在的一面,许映白攥着手,淡定扫了他一眼,坐的稳稳当当:“你让我进来的。”
谢乘风眨了下眼,转开目光:“我忘了。”
许映白的神经暂时分裂成两份,一个在上蹿下跳,另外一个在使劲按那个上蹿下跳的。
他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一架,终于,那根沉稳的神经暂时赢得了胜利:“我去门口,换好了叫我。”
出来时易征正好在门口抽烟,许映白摸了摸裤兜,烟还在自己的衣服里,没带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易征回头,拿着烟盒问他,“抽吗?”
“抽。”许映白抽了一根出来,凑着易征的火点燃了烟。
“乘风呢?”易征又问。
许映白呼了一口烟,看着在眼前散开烟雾,思考了一会儿:“他打电话呢。”
‘他换衣服呢’....许映白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这几个字,更别说再告诉别人了。
易征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抽完烟,心里还是有些燥,乱糟糟地在胸口堵着,又跟易征要了一支烟,还没抽完,谢乘风开门出来。
易征问他:“三更半夜的给谁打电话呢?”
谢乘风一愣,看了许映白一眼,回道:“没谁。”
气氛有些不对,连易征都看出来了,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转了半天也没转到正确的点子上,他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问:“哟,这次是谁给谁惹生气了?”
谢乘风拍了他一下:“回去睡你的觉。”
易征嘿嘿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二位,好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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