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柏全杀青后的那段日子,很少有找我聊天,这种诡异的沉默弥漫在我们之间的感觉,但却又找不到理由去打破。
可是那天他却给我拍了一张珠海的月亮。
没有抱怨,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说拍这张照片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只是蓝调的大海,月亮,隔着屏幕,我似乎能够感受到海风吹在身上,清新的海盐气息,可是并不一样。
和我亲近的朋友都知道,大部分时候我的情绪都很淡,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是个敏感的人,总是能很轻易的捕捉到别人的情绪,时而小心翼翼,时而大大方方。
特别是马柏全,他的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得到。
或许他现在不开心,一个人蹲在海边,看月亮孤零零的一个。
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给别人拍月亮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我很清楚,我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我很想马柏全。
这是我看到这张月亮后的第一反应,我也想马柏全想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拉不回自己的思绪,吸着鼻子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拨通的电话,是我千万秩序中混乱的那一秒,是我平淡无波内心中意志的沉沦。
我放任我的所作所为,也向他承认我输的彻底。
马柏全接的很快,甚至比我预料当中的要快很多很多,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脏跳的实在剧烈。
“你在哪?”
“我在海边,散步……月亮很好看,就想着发给你看看。”
“月亮好看,云也好看。”
我蹲在地上,一只手不知要撑着哪里,但仍旧紧紧抓着手机:“但是,你不高兴了么?”
“……嗯”,马柏全很低的声音,透过手机的电音传到我的耳边,“哥,我有点难过,心里闷闷的。”
我不想问他为什么,害怕听到的理由不是我心中所想。
我装模作样的告诉自己,不要把所有的低迷情绪全都归结于杀青之后他会想你身上。
“马柏全,我懂你。”
我听不见我声音里的颤抖,但我知道,我的全身已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生怕下一句,就流露出一些不该流露出的感情,吓到马柏全。
“不要不开心,你做什么我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无条件支持。”我伸手抹了一把脸,“如果未来有点迷茫,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空,有空就和你多聊聊天,伤心难过了也来找我,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但是……”
声音卡了壳,我的喉咙中有些酸涩,但仍旧继续说下去:“不要想那么多难过的事情。”
哪怕我也在想,哪怕我也走不出,但是我们不一样。
我想我很迷茫的走在这条不归路上,手中握的伞破破烂烂,却仍旧想把那块完好的地方顶在马柏全的头上。
我怕他被淋湿,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
怕忍不了,更怕会连伞都不要,冲上去拥抱他,怕连有一天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马柏全的情绪似乎好转了很多,他悄悄的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可始终没有哭,我安静的听着他说话,又关心他的生活。
挂了电话后,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的,因为一张无关紧要的图片,并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不开心,打着哥哥的名义,站在恋人的角度关心。
哪怕他有可能会误解,哪怕有可能连我自己也会因为这通电话越陷越深。
我见过太多的逢场作戏和分道扬镳,也知道这场摇摇晃晃的关系终有结局,我如小丑一般悬走在钢丝之上,任凭傀儡是操控我的四肢与心脏。
害怕我们也会有一个破碎的结局,但总是控制不住傀儡师跟随着命运的指引,牵动我心脏的跳动。
我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无法放任马柏全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
反思过后,我发现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挡我去打这场电话,越是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你做到了一个好哥哥该做的事情。
我告诉自己,我对马柏全的感情是在哥哥对弟弟的感情。
因为他站在我的来时路上,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伞,所以二十三岁的我看向十八岁的马柏全,也是二十四岁的何家树看向十七岁的何家浩。
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不该为此感到自责。
马柏全,就算此后我们只停留在这场关系的表面,就算只有我回忆着那段波涛汹涌下的静水深流,我也愿意。
先动心的人,总是先输的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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