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窃声贼(1)

三年前的初夏,崇南市边陲小镇,山风镇。

山风中学放学前最后一节课的课间,顶着一头炸毛,绰号山炮的陆之明慢摇摇地走到一名神色淡漠的少年跟前,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钢牙套,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池默,你哥让我给你留个话,让你放学后在教室等他一会儿,他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知道了吗?”

池默虚着眼,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抬头看着山炮那两排明晃晃的钢牙套,突然想起开学时看到山炮带牙套那天,他和他哥笑得合不拢嘴的情景。

虽然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们每天都看到山炮的牙套,理应已经习以为常,可他仍然觉得好笑,因为山炮的地包天在钢牙套的凸显下,显得更加明显,导致别人一看到他,关注点就立即会被他的牙齿吸引过去。

池默忍住笑,点了点头:“我哥还说了什么?”

山炮摇头:“没了!”说完又想了想,抓了抓头发露出一脸的纠结,但纠结后,还是忍不住补充道:“虽然你哥说这事儿不要告诉你,但我还是觉得吧……”

“别废话,说重点。”池默有些烦躁,他对山炮这人说话总是不说重点颇有微词,以至于总是会忍不住打断他。而山炮之所以绰号为山炮,也跟他这人声音大话太碎太多有很大关系。

被打断的山炮并没有生气,仍旧笑着道:“重点就是,今天有个女生给你哥递了封情书。”

闻言,池默神色微恙,眉头一拧,不以为意:“所以呢?”

山炮疑惑:“所以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什么反应?”

山炮来了兴致,大声道:“好歹你俩是表兄弟,他这个年纪可是早恋,你不担心他荒废学业吗?你不打算回家告他一状吗?一般来讲,兄弟间面对这种情况,怎么也应该有点稍微激动的情绪吧,你怎么就这么冷静,难道你打从心底是支持并鼓励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初中生身上,而且还是中考的最后一个学期的吗?你不怕到时候考不上好的高中……”

听着山炮呱噪不停的声音,池默叹了口气,无奈打断了他:“别人家的事情少管,要上课了,赶紧滚!”

话音一落,上课铃声就随即响起,山炮看着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呀”地一声惊叫,“糟了,这节课可是班主任,完了完了……”说着,山炮赶紧一溜烟地滚出了池默的教室,往自己的教室冲去。

教室外,整个走廊都充满了他奔跑的脚步声和惊慌声。最后在铃声结束时,远远传来了山炮班主任的呵斥声:“干什么,跑什么,跑也没用,这节课站后面听去……”

池默听着这些,思绪却已经有些飘远了,混混沌沌混到了放学,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连他自己都弄不懂的失落当中。

关于山炮所说的情书,他似乎很是介意,但他却弄不懂这种介意是因何产生,这种莫名情愫,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与池越有关的事情上,尤其是在青春期懵懂的恋情身上。

放学后,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到最后,只有池默一个人还等在教室里。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已经把课后作业都做完,把今天的课业复习了一边,顺便也把明天的课程预习了一边,左右两个小时过去了,仍旧没有等到池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池默的紧张和焦虑也愈演愈烈起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偌大的校园静谧无声,在静谧中,一声惊恐的尖叫传了出来,但却在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是突然被谁掐断了脖子一般。

这种突然的夹断,实在太过异常。但异常——对身为守门人的池默而言,却是寻常。

“古怪的气息……”专注在书页上的池默微微抬起了头,在闪烁的灯光下缓慢开了口,自言自语的声音无人应和,他勾了勾嘴角,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年纪还小的他需要静下心感受,感受那股古怪气息的源头,因为在那里有界门开启了。

但在前往界门开启之处前,他必须前去看看那断掉声音的人到底怎么了。

循着气息赶到的时候,池默只看到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嘴巴一张一合着,但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而四周却无第三人的身影,但空气中却弥漫着异界的气息,而且那气息萦绕在周遭,如同散不开的浓雾一般,莫名形成一股压迫感。

无法确定异界之物的位置,也就无法布下围困阵来限制他们的行动,这种情况的确有些棘手。池默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那股气息却一直没有从他的身边消失或是远去,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一样。

就在这时,他撞上了从不远处往这边走来的几名保安人员,他们举着手电照向池默,远远地喊了声:“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要干什么?赶紧回家,一会儿要关校门了!”

山风中学每晚九点关校门,所以现在马上要到九点了。

已经这么晚了,池越却一直没有回来。而池默似乎并不担心此刻他所面临的棘手状况,反而开始担心起池越是否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是和徐斯亮一块儿行动的,便稍微放下心来,将思绪拉回现实之中来。

随着保安的身影越来越近,池默已经顾不上面前这个一脸痛苦的保安了,而那股气息似乎也逐渐淡了下去,于是他丢下保安便走了。

他向来是个不想惹事上身的人,所以比起一会儿被其他几名保安扭着问东问西,他在确定现场环境安全的前提下,做出了最让人费解的一种选择。

而就在他走后,那几名保安到达时,先前那名保安却已经躺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张着嘴,仍是说不出一个字,尽管他似乎很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有连续不断的气声传达着他的焦急和迫切。

“快快快……打120!赶紧的!”慌乱中,一名保安临危不乱安排着。不一会儿,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大街上呼啸而过,最后停在了山风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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