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看台上的人不可能看见自己，慕容惜站直身体。
她没注意到自己正站在一条楼梯前，直到后背忽地痛了一下。
她被人撞了。
慕容惜回头，她和撞到她的人都很惊讶。
“余庸？”
和慕容惜的十分惊讶不同，余庸惊讶之余眼中极快闪过几分懊恼。
慕容惜：“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在复习机甲课程理论吗？
“复习完了，余丘生让我来看他的比赛。”
余庸情绪稍纵即逝，语气和平常相比听不出什么区别。
“那你来晚了。”慕容惜可惜地说，“他刚比完两场，后面我好像没看到他名字。”
余庸摇摇头，没觉得可惜：“没事，也不是一定要看，正好接他回去。”
“那你快去吧。”慕容惜善解人意道。
“你打算走了？”余庸问。
“对。”慕容惜摊手，“舒默也在，被他们谁看见都不太好。”
说到这里，慕容惜突然想起来，余丘生应该也知道明明的身份，结束比赛下场后，两人不会直接聊起来，然后明明主动跟余丘生提起看见她的事吧？
如果不是必要，慕容惜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余庸即刻看出她神色有异。
“怎么了？”
慕容惜没隐瞒：“刚才看台上撞到明明了，余丘生这场和他打，我在想他会不会和余丘生提我。”
“放心，他人精。而且余丘生和他不太熟。”余庸说，“你实在不放心，我给他发个信息。”
“那麻烦你了。”
余庸摆摆手，说句再见就朝看台走去。
站在原地的慕容惜却没有立即离开赌场，她朝余庸来的楼梯底下看去。
这节楼梯折过去再下一节也有个门，看起来和她之前走过的几层楼梯以及前三层的门装潢一致，只是楼梯的阶数更多了。
可能是别的入口，也可能是地下四层。
这里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来自下面那扇微开的门。
慕容惜踩上楼梯，向下走去。
路有点长。
慕容惜到了那扇门边，透过门缝，看见里面耀眼的白光和高大的赛台保护罩，以及一扇近距离的透明门。
不是入口。
所以余庸刚刚是在骗她，她分明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地下四层和地下三层有什么不同吗？
慕容惜推开门，刚迈开一步，人工智能的电子音就响了起来，听过几次的慕容惜对“曙光”不再陌生。
【检测到目标非精英选手，无权进入四层。】
精英选手？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惜从字面意思猜测，它是指选手里排名靠前的那一部分，但每个赛季前排都可能有变化，具体的身份认定规则是什么？
忽地，慕容惜记起来一件事。
上周周末，余庸带她来暗街时先到了一家面馆，在那里，她听到一些支零破碎的信息，其中便提到了赌场四层。
赌场四层的一个奖品。
根据慕容惜对自己的了解，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她刻意去听，很难最后只记下这么一小部分。
当时她似乎也隐隐觉得这件事和余庸有关，而且余庸在离开面馆后确实有些莫名的急切，让她一度以为余庸可能会将她抛之脑后。
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碎片化的信息令人毫无头绪，但是一旦有了关键信息和明确的联系，那碎片化的线索就可以被穿针引线般串联起来。
首先，余庸从这个门里出来，十有**是精英选手，而她之前的出色战绩也能作为印证。
其次，她后来已经确认，那天余庸确实对她进行了记忆清除，致使她遗忘了完整的信息。这不仅说明余庸不想让她知道关于赌场四层的信息，还说明余庸和她一样，精神力级别为S ！
如果猜测成立，那慕容惜完全能够明白为什么余丘生可以在精神力失控后恢复如常。
同样是S 级别，破坏者能使余丘生精神力失控，余庸就能稳定余丘生失序的精神力。
假如余庸精神力高于致使余丘生精神力失控的对象，恢复过程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在图书馆看过许多资料，包括各系优秀学生简介的慕容惜清楚地记得，余庸简介中记录的精神力级别为——
S级。
是入学后有了突破，还是入学时瞒报了数据？
慕容惜暂时还不知道。
现在，她需要做出选择。
除去或许与余丘生沾点边的两分可能，剩下八分都完完全全是属于余庸自己的秘密。
那她还要继续窥探下去吗？
慕容惜看着依旧有着耀眼光芒的地下四层，有些迟疑。
她倒退几步，靠到墙边，调出光屏进入赌场软件，查找有没有哪个分区关联地下四层。
一条讯息进入视野。
【四层11月精英机甲赛火热报名中！诸多奖品等你来拿！】
就是这个！
慕容惜点开详情页，查看比赛详细说明。
首条插入连接就是介绍精英选手的，慕容惜当然没有错过。
精英选手，指累计获得五次赛季前十、累计获得三次赛季前三、获得一次赛季第一三条标准满足其中之一的赌场选手。
余庸无疑达标。
精英赛事召开时间并不固定，但报名的时间并没有因此延长。赛事通知的发布时间是启明纪元2236年10月28日，报名时间则是自发布起至11月5日。
正式比赛的时间是11月6日到11月20日，共计十五天。
实际进行时间除去休息日都在深更半夜。
慕容惜还了解到，原来四层有不同入口，像她面前这个就是选手专用通道，而她从外面进赌场的那个通道则面向所有人。
所以她也可以到四层去。
再往下滑是奖品一览表。
第一名奖品：精神力稳定药剂
慕容惜精神一振。
为免是她先入为主，慕容惜继续往下看了其他奖项。
第二名奖品：五百万联邦币
第三名奖品：赌场积分1000
余家不缺钱，赌场积分余庸也随时可以打，没必要专门参加精英机甲赛。
答案昭然若揭。
余庸就是冲着那份“精神力稳定药剂”去的。
根据星网搜索到的信息，余丘生类似的精神力失控事件，受害者精神力最低等级为A级。
慕容惜自己也是潜在候选受害者之一。
关闭光脑，慕容惜幽幽叹了口气。
慕容家的敌对势力还没揪出来，潜在威胁又多出一个。
她怎么到哪儿都能摊上一堆麻烦事儿。
……
周日慕容惜又起了个大早，她和曹鑫仪约定今天见面复查。
在悬浮车上，慕容惜给曹鹤兰发信息。
[我很低调]今天去你妈那儿复查。
[学习中勿扰]好我知道了。
[我很低调]周末你们也不见面？
[学习中勿扰]她有时候睡诊所有时候睡医院，还有的时候睡研究室，剩下的时间看她离哪个房子近就回哪里。
[学习中勿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能有五天和我住一个地方就称得上奇迹了。
[我很低调]……
慕容惜能理解曹鹤兰的话，因为曹鑫仪今天约的地方就和上次完全不在一个地方。
这次叫“舒心诊所”。
跟之前一样，曹鑫仪让她站进检测舱，然后开始和她聊天。
“半个月没见，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听舒远华说你现在不住舒家了？”
“嗯，住慕家。”
“那应该很热闹，他们家孩子多。”
“其实也还好，平时我们都呆在各自房间里，也见不上面。”
“你住得惯就好。开学两周，感觉学校怎么样？学习枯燥吗？”
“挺有趣的，论坛上还说我们这届后勤系奇葩好几个。”
“还有这种说法？我只听说你开学那天，头一个钟就名扬全校了。”
“……”那是失误。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同事都夸你长得好看。”
“那他们还挺有眼光的。”
“我也觉得，他们眼光不错。”
曹鑫仪按了下控制器，“好了，换下一个。”
换好后，曹鑫仪又说：“你继续，刚才说到你们系有几个奇葩，除了你还有谁？”
……怎么就直接自作主张把她算进去了？
——偏偏她还真是。
慕容惜边在心里吐槽，边说：“有个女生精神力操纵特别强，很多人都说她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做机甲单兵，学后勤太浪费了。”
“她精神力等级是A还是S？”
“A。”
“如果她是天赋型还可以尝试一下。”曹鑫仪说。
天赋型又称先天型，通常本身资质也很优秀，又在精神力的使用上无师自通，是联邦不可多求的人才。
与之相对的就是勤奋型，也称之为后天型。
顾名思义，通过自身努力打破局限，提高上限的一类人。他们通常资质并不算特别好，大多是中等。
比如于跃的A级，在全联邦来看也是佼佼者了，但放到军校中却只能算是中等。
差她一个不差。
慕容惜对她了解很少，除了在选修课上一骑绝尘的好表现没有其他印象，所以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曹鑫仪的话。
不过在慕容惜看来，勤奋型和天赋型的划分有点生硬，她以前认识很多人都是有天赋但仍然很努力的类型。
曹鑫仪提到的两种类别划分隐约将二者对立起来：抬高有天赋的人并抹杀他们的努力，又对勤奋刻苦的人无形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实在很不应该。
先天优秀的人更该赞扬努力。
先天不足的人需要机会与目光。
“这才两个，还有呢？”
那自然就是曹鹤兰了。
慕容惜顿了顿，说：“还有个精神力S级，不少人觉得他填报志愿的时候脑子进水了。”
“话不能这么说。”曹鑫仪不赞同。
“后勤系在每场战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付出的精力和汗水不比他们战斗系少，不能因为存活率更高就忽视他们的贡献。”
说完她又歇了口气，然后开始批评自己：“我也不该这么较真，到底还是学生，没见过真正的战场。说起来，这个学生有没有自己偏好的方向？”
慕容惜本来想说医学，但又担心指向性太强，反倒提醒了曹鑫仪，于是她只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也对，这才开学两三周，离你们择向还早。”曹鑫仪没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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