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慕容惜所料,被送到学校的慕芮当晚并未联系于跃,而居于赌场的慕容惜则看见PINK主动弃权了最近的比赛。
暂时避险的心思很明确了。
以防万一,放学一道有个照应,慕容惜下午就到了学校——从谢楚瑜说的那面墙翻进去的。
课表上这节是杨柳老师的课,慕容惜进教室第一时间用目光找寻曹鹤兰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是,曹鹤兰并不在教室里。
奇怪。
慕容惜再三确认。
——他真的没来。
曹鹤兰一向不缺课,尤其这一节还是医学方向的课程,他怎么可能缺勤?
蓦地,慕容惜记起来周三发生的那件事。
听曹鹤兰说,曹鑫仪这段时间都比较忙,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到她耳朵里,而且她视工作、研究如命,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放下手中事务跑来逮他。
慕容惜听完也觉得不太可能。
“木已成舟,曹医生顶多生你几天气?”
曹鹤兰神色淡淡,低头看书的眉目温和而平静:“嗯,应该吧。”
他的语气情绪淡到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开学时那个恳切希望慕容惜保守秘密的人不是他一样。
开学以来,慕容惜印象里的曹鹤兰不缺吃穿,母爱的缺失在他身上的体现似乎也不太明显,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慕容惜找到平时坐在曹鹤兰后面的那几个同学,询问曹鹤兰为什么没来。
她们说他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慕容惜便趁老师不注意,悄悄给曹鹤兰发信息。
[我很低调]你在哪里?
[学习中勿扰]在家。
[我很低调]听说你生病了?
[学习中勿扰]嗯,有点不舒服但不怎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谢谢关心。
[我很低调]那你好好休息。
[学习中勿扰]好,你去暗街也小心。
曹鹤兰的信息判断不出什么,慕容惜本想直接试探曹医生,却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万一曹医生并不知道,而她这么一搞直接卖了曹鹤兰,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慕容惜再次转过头:“曹鹤兰昨天来了吗?”
同学:“来了。”
他说完没停几秒又想起什么,奇怪道:“但他下午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走了,一直没回来。”
慕容惜:“接着今天就请假了?”
同学肯定地说:“对。”
另一名同学补充道:“而且昨天他很奇怪,平时课上一般都在看书,昨天居然在底下偷偷用光脑,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用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之后没多久他就举手说自己不太舒服出去一下。”
十有**是曹医生的信息了。
慕容惜点点头:“感谢啊。”
“小事小事。”同学满不在乎一答,又凑一团埋头看光脑了。
慕容惜之前看到过,他们貌似总爱玩一些复古多人小游戏。
[我很低调]曹医生,我这两天可能伤到身体了,您最近有时间吗?
[三金]怎么伤的?
[我很低调]被人撞了一下,她冲过来那种,挺重的。
[三金]拍张照片看看情况。
[我很低调]您明天不方便吗?明天周末。
[三金]手头上有些急事,不想耽搁。我还在忙,你拍好发给我,看完我联系你。最好你再去舒默家做个基础检测。
[我很低调]明白。
曹鑫仪的语气算不上好,之前她对自己一直挺亲近的,而且话里常叮嘱她注意身体,今天却显得有些冷淡。
是因为工作真的令人头疼,还是因为曹鹤兰的事怀疑到她头上了呢?
毕竟曹鑫仪如果打听了曹鹤兰在校内的学习生活,就会知道他们俩走得挺近。
思来想去,得不到确切答案总心焦得慌,因此下课铃一响,慕容惜就一路快走赶上杨柳,向他打听事情的具体情况。
“杨老师,曹鹤兰的病假是他自己申请的吗?”
杨柳是个很和蔼的男老师,在学生里的好感度一向不低,慕容惜提问时他放慢脚步,温声回答:“怎么这么问?当然是他自己找陈老师请的假。”
“那他请了多久?有说具体生了什么病吗?”慕容惜追问道。
“你这么关心他啊?也对,听班里同学说你们从开学那天就坐一起,关系特别好。前两天曹鹤兰还为你出头了是吧?”
老师怎么也八卦。慕容惜无奈地想。
杨柳看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倒是挺合适的,可惜……”
慕容惜顾不上去纠结他话里的怪异祝福,只抓着结尾不放:“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没多少相处时间了,这恐怕也是他没告诉你的原因吧。”杨柳回望着校内最高的那栋名人楼,无可奈何地长长叹息,“到底是落败了,好苗子也留不住……”
“您是说——曹鹤兰要转学吗?”
“是啊。”杨柳摇了摇头,缓缓地向前走去。
慕容惜却停在原地,同样回望那栋没去过的高楼。
名人楼建立于启明星第一军校创办的同一年,最先放进去的,是与虫族战斗时做出突出贡献的军人们的纪念雕像与影音资料。
他们中的许多已经死亡。
慕容惜听舒默说,里面还有一幅慕容谨的电子画像。
那里同样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军医与医学研究者,但已经是许多年前。
现在,还有哪个医学生,哪怕是希望在未来进入军队的医学生,会把第一军校定为自己的目标呢?
曹鹤兰究竟为什么要选择这里,慕容惜不得而知。
但是,既然来到这里是他的选择,那她希望,离开也同样是他的决定。
[我很低调]曹医生知道了?
[学习中勿扰]……
[学习中勿扰]嗯。
[我很低调]她希望你转学?
[学习中勿扰]对。
[学习中勿扰]但我没想转。
[学习中勿扰]我们昨晚吵了一架,但我答应她暂时不去学校,她也答应我先冷静一段时间。我会和她争取的。
[我很低调]那如果争取不到怎么办?
[学习中勿扰]说实话,我不想,也暂时还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很低调]也就是说,如果争取不到,你就放弃了。
[学习中勿扰]…其实,在哪里学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慕容惜默然。
良久,她回复道。
[我很低调]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学习中勿扰]大概是叛逆吧。
[学习中勿扰]因为她那么不希望我去。可是我不理解,明明那也是她的母校。
[学习中勿扰]慕容,你别多想,我没有直接放弃,而且这次,我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学习中勿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之前和你说过,她手上在忙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你也知道,她对那些研究有多痴迷。
[学习中勿扰]但是在知道我在第一军校学习之后,她居然甩开她最痴迷的研究,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让我回家,立刻、马上离开第一军校回去。
[学习中勿扰]包括昨晚她和我争执,她一遍遍重复不允许我继续留在第一军校,但是却对我改填志愿的事绝口不提。
[学习中勿扰]当时她脸上的表情,比起生气,更像是担心,甚至还有几丝恐惧。
[学习中勿扰]我想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所以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争取的。
[我很低调]祝你成功。
慕容惜暂时选择支持曹鹤兰,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
她关掉光脑,回到教室继续上下一堂课。
·
周末是个少见的多云天,天空很白,虽然没有太阳,但由于不是阴郁天气,人们心情很好,出行的人也格外得多。
慕容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堵在路上。
“老板,堵车时间算不算钱?”于跃问。
慕容惜:“……算。”
看得出她很缺钱了。
“老板,您是怎么赚钱的啊?”于跃又问。
“你不知道?”
于跃:“不是,您那不是在玩吗?有没有什么普适性的?日常一点的?”
慕容惜很那么回事地思考了几分钟,非常肯定地说:“有。”
“是什么?”于跃求知心切,双眼像饿久了终于看见鸡的黄鼠狼。
慕容惜:“投个好胎。”
于跃:“……”
于跃漠然扭头,看向前方车流:“老板,看不出您还挺会开玩笑。”
慕容惜:“你想赚得多,又日常又要普适性,那就祈祷下辈子投胎到富人家,吃的穿的都有人供着,没钱就张口要,多日常。”
“除开这个,想赚钱就没有不吃苦的,不管是外边那些能看到的苦还是内里别人看不见的苦,总是要吃苦的。”
“也许有的人说自己有份轻松来钱快的工作,极大可能是做些大多数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或者像你这样的,我给你的,看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实际上也许你前十几年就已经尝过别人一辈子也尝不到的苦了。”
“世上是没什么好赚钱又平凡到人人可做的事情的。”慕容惜说。
车流重新动了起来,于跃发动悬浮车,没有开口说什么,却从黑掉的屏幕反光里,看见了老板那张只露出嘴唇的脸。
那嘴唇很漂亮,吐出的话音也很年轻。
但于跃却突然觉得——
她已经是个很苍老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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