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人挤着人，各自都没心思观察附近站着谁，心里没想什么，电梯便开开合合送走一半。
电梯内猛地空旷下来，有人往谢楚瑜身边靠，慕容惜自觉拉开距离，靠墙看光脑装死。
没摆样子，确实没听他们说了什么。
只过了会儿，谢楚瑜把手伸过来，刚好挡在她和光脑之间。
慕容惜抬头一看，楼层到了。
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最高层病人身份特殊，搭乘普通电梯抵达顶层后，还需要进行面部识别确认身份才能进入。
舒默和余丘生转移到了6号病房，余庸在病床前愣愣坐了几个小时，她睡下后庄梦蝶才打了电话，现在在陪床上躺着。
曹鑫仪在病房里调用研究所的信息库查资料，只有庄梦蝶在病房门外等谢楚瑜来。
鉴于目前的情况与本人要求，谢楚瑜没告诉庄梦蝶他旁边还有慕容惜。
慕容惜到露台等，谢楚瑜先过去和庄梦蝶对接。
“你没回家吗？”庄梦蝶确认了下时间，“这速度也太快了。”
谢楚瑜家离新光医院很远，这个时间怎么也不可能从那边过来，开飞行器也不能。
“见了个朋友。”谢楚瑜说。
庄梦蝶诧异道：“什么朋友？”谢楚瑜怎么也不像会在出了这种事后跑去见普通朋友的类型，所以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再说说情况。”谢楚瑜避而不答。
“哦……”庄梦蝶怪异地看他一眼，又望向探视窗内，“余庸说动手的人精神力级别比她还要高……而且从她的表情来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才想到了你。”
托余庸的福，庄梦蝶也是少数几个知道谢楚瑜精神力强度高到离谱的人之一。
谢楚瑜：“……死马当活马医？”
“那不然还有谁？”庄梦蝶无可奈何，“明月夜如果打算帮忙，就不会在把我们送过来之后直接走了。非亲非故，掺那么大水分的救命之恩，她没站光陨那头还救了我和庸庸，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非亲非故……想多了。
谢楚瑜隔着墙朝被遮挡的露台看去一眼，心想，某人怕是比庄梦蝶还要急。
不过那种急只是着急赶过来，似乎并不包括对两人情况的担忧。
谢楚瑜感觉很奇怪：难道慕容惜认为自己一定能处理妥当？
他也是来的路上才想到，他的推测有一个很大的疏漏——
精神力级别等于精神力强度，S 以下都是固定的，相同的，而S 以上……即便最初稍有差别，但那点强度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他、余庸还有庄梦蝶的精神力差距，都与后天练习的频率有关。
可慕容惜五到十七岁都在废弃星球，她从哪里了解到精神力，又怎么可能有练习使用的条件？
难道她真的天才到无师自通的地步，而且自然而然地领悟了S 级别精神力的特殊用法吗？
能第一次见面就让光陨星盗团团长对她那副态度，她的精神力强度恐怕和他不相上下，甚至于谢楚瑜有一种直觉——慕容惜对精神力的理解比他更深。
“我试试吧。”谢楚瑜握住门把手，“你先去吃饭，再给余庸带一套衣服来。”
“你这么一说，我是感觉又累又饿。”庄梦蝶揉了揉后颈，动动脖子，“那我去休息会，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再给我发讯息。”
庄梦蝶完全没往谢楚瑜是在调开自己那边想。
谢楚瑜是什么人？随便从第一军校大二生里拉出来一个，对他的信任都是不假思索的。
虽然在别人眼里这很离谱，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离谱。
庄梦蝶打着哈欠去了电梯口。
等她搭上电梯后，谢楚瑜让慕容惜过来。
“曹医生好。”他先和曹鑫仪打招呼。
曹鑫仪抬头应了声，取下眼镜双指揉揉鼻翼，语含疲惫：“你怎么来了？”
庄梦蝶喊谢楚瑜来没瞒着曹鑫仪，所以她此时看的问的都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慕容惜。
“我——”
“我叫她来的。”谢楚瑜率先道。
曹鑫仪这才把目光转回他身上，疑惑道：“你们很熟吗？”
谢家和哪一家来往都不频繁吧？
而且谢楚瑜和慕容惜的专业、年级都八竿子打不着。
“我……”谢楚瑜难得在对话时视线偏了偏，没看人，“不小心看到她的档案了。”
曹鑫仪了然，看似随意地瞥过两人：“确定是不小心？”
“其实是爷爷安排的。”慕容惜冷不丁说，“爷爷让他照看我。”
“上将倒是会挑人。”曹鑫仪说回正题，叫谢楚瑜尝试看看两人的情况。
谢楚瑜坐到两张床中间，视线投向还站在门口的慕容惜。
慕容惜朝他点头。
谢楚瑜这才换了个方向。
因为面朝两张病床的床头，而那个方向是看不到慕容惜的，所以出门时两人就讨论了到时候曹鑫仪肯定不离开，他们该怎么应对。
谢楚瑜：“你需要多久？”
慕容惜：“确认情况的话，最多需要两分钟。精神力修复就说不好了，可能长可能短。——啊也可能治不好。”
她干巴巴补上去的最后那句话怎么听都很强行。
谢楚瑜：“……那如果你搞定了，就来撞一下我的精神力。”
慕容惜：“对冲？”他怎么做到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的。
精神力相近的两个人，对抗时入侵的那一方更占优势，相对应的，对冲时先撞上去的也比突然受袭然后反抗的更容易造成伤害。
谢楚瑜却毫不在意似的：“嗯。”
他想想又补了句：“我相信你。”
慕容惜：“……你的信任是不是来得太轻易了？”
谢楚瑜：“我只是认为，修复他们的精神力之后，你不一定还能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慕容惜：……
他这是看不起她。
笑话，当年要不是那道天雷，她差点就飞升了。
她的灵识浩如烟海，换成精神力也是一样。
慕容惜：你等着。
……
病房内，二分钟过去，谢楚瑜转身面向曹鑫仪和慕容惜，慕容惜再次点头。
于是谢楚瑜对曹鑫仪说：“没有太大问题。”
曹鑫仪舒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余庸差不多。”
“她只是没放什么心思在这上面。”谢楚瑜说。
曹鹤兰说：“你们应该差不多时间练习的吧，多花心思总是好的，尤其对于有天赋有能力的人，这很可贵。”
慕容惜平静地说：“可是曹医生，人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如果在别的领域有能力、有天赋、有兴趣——愿意为此付出更多心力，不是更值得夸赞和羡慕？又何必舍近求远？”
她明明在说没有采用精神力操作远程机甲的余庸，曹鹤兰却觉得她在借着这个机会，说另一个人。
那个人也一遍遍说，他喜欢在第一军校读书，他喜欢在第一军校认识的朋友，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
曹鑫仪不再说话。
谢楚瑜感觉气氛变得冰冷，开口阻止情况继续恶化：“开始了。”
他调整了位置，却只是坐着，什么都没有动。
不能回头，所以不能去注意慕容惜的神情、状态。
而顺利侵入余丘生与舒默大脑的慕容惜，背悄无声息地贴到了门上，探视窗早已关闭，从外面看不见病房内的情形。
精神力每动一下，都会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混乱感。
慕容惜顶着这样的压力，和随时可能陷入迷失的风险，一点一点地修复余丘生和舒默的精神力网络。
那种感觉就像他们大脑内部是有许多小型旋风的茫茫沙漠，稍有不慎就被卷入旋风中，拉拽、撕扯、绞烂。
时间无声飞逝，漫长到曹鑫仪都换了个地方坐着，低下头重新查起资料，间或抬头确认谢楚瑜的状态。
而谢楚瑜开始默背机甲操纵编码教材。
忽然，谢楚瑜感觉到精神力猛地一颤，回缩，又痛又麻，仿佛被人在身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顿然回头，看到慕容惜撑着墙，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睛里带着点傲然笃定的神采，似乎在说，这不是造成实质性伤害了吗？
也许那表情是有点好笑的。
也许是该笑笑她的。
——笑她怎么这么较真，还幼稚地非得让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但是谢楚瑜只看见她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此时更是快和肤色融在一起。
“好了吗？”曹鑫仪问。
“好了。”谢楚瑜回答，“我先送她回去，有点晚了。”
“确实有点晚了。”曹鑫仪说，“那你们先走，我给他们做个检查，那你待会儿再回来还是？”
谢楚瑜：“我给庄梦蝶发个信息，她过来。”
曹鑫仪：“也行。”
谢楚瑜走到门口，慕容惜正好闭眼。
“困了？”他低声问。
慕容惜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是啊。”
谢楚瑜推开门，看慕容惜半睁着眼往外走，走得很急，一路跟到电梯口，又见她识别完额头靠在墙壁上，眼睛再度闭上。
谢楚瑜：“你现在怎么样？”
慕容惜淡淡道：“不好。疼得快要死了。”
她声音毫无起伏，内容倒是吓人得紧。
谢楚瑜思考着该不该继续问，如果问又该怎么细问。
慕容惜已经开始自爆。
“你要是玩几百场扫雷被各种炸你就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了。”那还是她课上打发时间发现的游戏。
“我的精神力现在非要形容就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迟早跟他们算这笔账……”
慕容惜其实很虚弱，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听得出有几分暴躁，不过说到最后，声音就渐渐听不清了。
可以说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和意识发泄。
身体痛到一定程度是会晕过去的。
精神力疼到一定程度，也是会丧失意识的。
电梯门打开时，谢楚瑜伸手按住她的左肩，让她的身体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他稍稍有点意外，以至于有那么七八秒对着她出神。
但在电梯门闭合之前，谢楚瑜还是伸出手，一只手生疏地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膝后，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这章内容提要是双向的。
（小谢你好争气！虽然你是最晚和女鹅同框的鹅子但你们见面24小时就有抱抱了诶（喜极而泣））
我记得刚开文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本男主会不会成为边缘人物（。）
对没错我就是只想了剧情线大纲！（理直气壮）
小谢：你满门心思怎么写她。
惜姐：……她对你也是下了功夫的。
小谢：在哪里？
惜姐：写你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就在各种思考该写什么样的外貌，你算算直到你完整露脸隔了多久？
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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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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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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