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校园组(四)

那一天早上的课都上了自习,班里学生乱成一锅粥。

这件事已将传开了,班里男生都很激动,抓着骆见疏一直问。

“喂!江作屿真的在厕所里打了张疯吗?怎么打的,你快给我们说说啊。”

“我去,那张疯可是没人敢惹的,据说他是混□□的,天不怕地不怕,谁敢惹他,他就真敢要了对方的命,我听说他是真杀过人啊!”

“奇怪,以前怎么从没见江作屿露过这一手啊,我还当他就是颜值草包呢,原来是隐世高手啊!”

骆见疏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涂涂,他的双眼通红,一直咬牙。

“骆见疏,你怎么不说话啊,诶不过说起来,江作屿这几次出手好像都是为了你啊。”

听到这话的女生们也来了兴趣,纷纷转头看过来,加入话题。

“这么说好像的确诶,天呐,好激动!”几个女生说着,都笑起来。

“这么一说,那我就要磕起来了,我担最近塌房了,心情极差,正好磕现实的转换下心情。”

旁边男生听见,一脸嫌弃:“我靠,你们也太恶心了吧,居然磕同性恋啊,什么毛病。”

另一个男生好似有意,故意走过来说:“哎,我觉得江作屿被他骗了,我听说骆见疏他妈就是个不洁的人,做那种生意,有其母必有其子,有些时候,被欺负是有原因的。”

骆见疏手里的笔忽然停住了,他用力掰着笔,好像要把笔掰断。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在说话让你们绕操场跑步。”说话的是坐在骆见疏前面的体委何眸眸,他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果香味四溢,阻止了说话的男生,他又翘着凳子转过头对着骆见疏笑了笑,伸手递了个创可贴:“你额头还在流血,先贴上吧。”

骆见疏看着创可贴,伸手接的时候,很小声地说了谢谢。

两人对话的时候,班长白晏山侧头看着何眸眸。

何眸眸转头回去时,和白晏山的眼神撞上,他假笑后,坐正身子,那笑容转瞬即逝。

骆见疏虽然接了创可贴,但却没用,他把创可贴放进抽屉,仔仔细细听着那些议论声。

嘈杂的声音纷扰着他本就不平静的世界。

他们都在笑,骆见疏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是他的伤口让人觉得好笑?还是跪在地上的捡书的背影可笑?

还是,他满身的脚印和湿漉漉发臭的100分试卷好笑。

他猛地站起身,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呆愣愣看着他。

他什么也不说,低着头推开过道上的人,憋着气往教室门口走,仿佛那里才是他生的入口。

可这一路好长,他甚至怀疑有人故意走过来挡他,走了好久好久,才看见门口那束光。

就在跌撞着要出去时,门外走进来的身影与他擦身,又在下一秒抓住了他的手腕。

“去哪里?”江作屿的声音异常平静。

骆见疏的心咯噔一下,他回过头,望着江作屿干净的脸。

两个人好像定格了似的,彼此的眼神都十分复杂,就像两堵坚硬的墙,防水防火什么都防,拿把铲子也敲不碎,但彼此一撞,就会双双崩塌。

骆见疏眼里的泪一下子涌出来,他分明已经瘫软,也没什么力气,但他一挣扎,江作屿就松手了。

他能感受得出对方是故意松手的。

为了让他逃,逃离旁人的看故事的目光,逃离激动振奋的尖叫,逃离这窒息的空气。

骆见疏转身就跑,耳中狂浪的喧嚣终于渐渐消失,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一直往上跑,跑到了五楼。

这是学校的最高一楼,原本是用来上音乐课的,但是新楼扩建,这一楼就彻底废弃了,走廊尽头堆放着落了灰的桌椅板凳。

骆见疏走到这黑暗中,屈腿坐下。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不再下去,或者,用另一种方式永远的下去。

一早上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放学的铃声像一阵解放号。

很快,空气中躁动荡漾,属于青春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柔碎在午间的炙热里。

只有骆见疏一个人是冷的。

现在如果跳下去了,会很丢脸吧,连死了,都依然会被嘲笑。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好像与这个世界割裂了一样,觉得别扭,觉得干涩。

旁边的椅子发出声音,他抬起来,看见江作屿移开坏了的椅子,坐在他旁边。

骆见疏睁大眼:“你,你走路没有声音吗?”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脚步轻了点。”说完,江作屿把口袋里的一瓶果汁递给骆见疏,“只有橘子味了,将就一下。”

“我不渴。”骆见疏转回头,看着地面。

江作屿扭开瓶盖,再次递了过去,“眼泪都流干了,补补吧。”

骆见疏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脸上还挂着泪痕,他接过果汁,装样子喝了一口。

“除了脸,身上还伤哪了?”江作屿看着骆见疏额头的血印子,又从身旁拎过来一个袋子,取出棉签,要给他上药。

骆见疏站起身,低着头双拳捏的紧:“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江作屿抬起头,看着骆见疏回避的眼神,奇怪地问:“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躲我?”

江作屿问得这样直接,骆见疏却如遭五雷轰顶。

他像只爆烈的小兽,猛地转身:“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是你出钱让我给你辅导的!”

他说话的时候,胸口剧烈起伏,脸颊通红。

江作屿放下棉签,站起身,右手捏拳,对着骆见疏的脸用力挥拳。

骆见疏满眼恐慌,惊吓得双手抱头。

“不对。”江作屿拿下骆见疏的手,看着他委屈又恐惧的眼睛,柔声说:“不要挨这一拳,退半步就能躲过去,紧接着你就抬腿,朝对方命根子踢一脚,反应快点。”

骆见疏眼角很红,但他听不进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可怜我吗,你为什么要帮我?像大家一样远远站着,然后看着我笑不就好了吗?”

“再来一次。”江作屿不管骆见疏说的话,又出一拳。

骆见疏照样本能只是护着头,江作屿再次拉下他的手臂。“学不会吗?你再站着不动,我就给你打飞,我的力气你是见过的!”

江作屿好像很生气,说话声音很大,语速又快,骆见疏没有拒绝的时间,下一拳又挥过来了。

江作屿的话像咒语一样在脑子里不停重复,骆见疏慌张地退了几步,并且侧身,真的躲开了,紧接着他抬脚往江作屿身上踢。

“啊——”江作屿大叫一声,痛苦地蹲下身,“你怎么真踢我啊。”

骆见疏看江作屿脸都红了,他心一慌跟着蹲下身:“我没用力啊!你没事吧!对不——”

江作屿抬手,捏着骆见疏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这个吻又轻又浅,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收,让骆见疏一度以为,那是对方的一个失误。

骆见疏出神地望着骆见疏,喉咙里的话已经卡死了。

江作屿的拇指在骆见疏嘴角轻轻摩挲,“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张嘴吃饭吗?”

骆见疏喉结滚动了一下,江作屿跟着笑了笑:“别发呆,问你能吃吗?不能吃就先带你去医院。”

骆见疏久久没有回答,江作屿也没催促再问。

他重新拿出碘伏,给骆见疏额头的伤口消毒,再拿出新的创可贴轻轻贴上,又拿湿巾擦掉骆见疏脸上的灰。

骆见疏接过湿巾,低着头自己擦拭。

“我很早的时候,就在我常去的早点铺子旁见过你,那时候你正在救一只猫,最后还把伞留给了小猫,自己淋着雨往学校跑。”江作屿看着骆见疏,回忆着,“后来发现,你竟然是我们班的转学生。”

“我开始对你挺气的。”江作屿不像开玩笑。

骆见疏转过头看他,想起自己救的那只小奶猫,后来放学再去看,猫一动不动死在了伞下。

“别人这么欺负你,你都不还手,我在想,你会不会有一天爆发了,也能和他们厮打起来。”江作屿摇摇头:“没想到,你居然挨打了大半年,都没还一次手。”

“人在绝境中会被逼出勇气,我小时候就是这么逼出来的。”江作屿叹了口气,“你的勇气很难逼啊。”

骆见疏一直沉默着,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接话,而是两个少年之间的氛围变得莫名其妙了,空气中飘着又酸又甜的味道,就像刚才喝的那口橘子果汁。

混乱不清。

“大概我的勇气,没办法用在自己身上吧。”骆见疏的声音很小,小到江作屿要回忆一下,才能辨认完整字句。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身后陈旧的桌椅和时间一样安静,没人打扰,无声无息。

校园的午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因为早上没有上课,全体老师都在开会,所以中午的时间就不让休息,吃了饭就得回教室。

江作屿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说:“回教室吧。”

骆见疏没起身,下巴搭在膝盖上:“你回去吧,我就算了。”

江作屿弯腰,伸手牵着对方手,把人拽起来,“别担心,现在没人会说什么。”

“什么意思?”骆见疏正懵着,江作屿自顾自伸手拉开了他的校服拉链,要脱他的衣服,骆见疏震惊地拽着衣服,“做什么?”

江作屿脱下自己的校服,说:“你穿我的。”

“为什么?”

江作屿蹙眉,又笑了一下:“我校服开过光,驱邪避煞。”

两个少年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算安静,男生在讨论游戏,女生收拾着饭盒讨论着新上的电视剧很好看。

果然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停留在骆见疏身上。

大家好像默契地回避着,甚至有人像普通同学那样在和他打招呼。

“哎,骆见疏,你试卷给我看看呗,我对一下答案。”说话的男生是之前动手打过他的。

骆见疏不敢置信,回头看了一眼江作屿,江作屿已经回座位坐下,拿出本子开始写作业了。

骆见疏点点头,把试卷给了那个男生,于是就听见男生们惊叹的夸赞,说他不是人,居然能考满分,这么难的题都能对,不愧是全校第一。

这样的氛围,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梦。

或者,又像所有人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他不知道江作究竟做了什么,能凭一人之力改变了整个班级的氛围。

骆见疏坐在座位上,桌上摊着笔记本,上面不是数学公式,而是一行行一模一样的字:

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

骆见疏盯着本子,手上转着笔,他微微抬眸,看着右前方江作屿的背影。

只有班长白晏山回头放书时,看见骆见疏嘴角扬起的一抹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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