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说花洁吗？”唐恬的身子已经软了，她完全贴在墙上，加上喝了酒，有些头晕。
“花洁？”刘念当然知道花洁，她是江楠的侄女，江楠偶尔会提到她，说花洁是她的小迷妹。
“她是谁？”刘念问道，她想看看对于这件事唐恬会对她坦白多少，虽然她知道人心经不起试探。
唐恬带着些醉意道：“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室友，姐姐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有个室友是你的粉丝。”
刘念靠近唐恬，“嗯”了一声。
“就是她，今晚她组了个局，为你庆祝生日，所以我才会过去。”与其等刘念问，还不如她先说出来。
“为我庆祝生日？”她人都不在庆祝什么，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都在想什么。
“嗯，”唐恬点头如捣蒜。
刘念继续凑近唐恬，嗅了嗅，说：“你喝酒了？”
“就喝了两杯，姐姐，我没有醉。”唐恬像个小孩子祈求大人原谅似的。
刘念想起上次唐恬喝醉的样子，是那样的火热，像颗柔软的辣椒，缠着她不放。
说自己没有醉的人，多半是有了点醉意，唐恬不仅四肢软了，脖子好像也没了力气，她把脑袋靠在墙上，滚来滚去。
刘念见状觉得好笑，把那人的腮帮子托在手心。
“你为什么要给我庆祝生日？”其它人刘念可以理解，她们没有办法接触到她，所以办个没有正主的生日聚会，可是唐恬明明能见得到她。
“因为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姐姐。”唐恬的话语中带着撒娇。
“我不是在这吗？”她揉揉唐恬的脸，“你不是去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那我的礼物呢？”
“礼物，礼物……”唐恬嘟囔着，她离开刘念的控制，荡到沙发旁倒下去，“礼物呢？”
“铛，在这儿呢？”她一跃而起站在沙发上，头上多了一个偌大的蝴蝶结。
“你是要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我，”刘念走过去，把那个人抱下来，“可你本来就是我的。”
唐恬把蝴蝶结放下来，一脸沮丧：“我本来想给姐姐挑一个礼物，可是你什么都不缺，后来我想亲自动手给你做，可发现自己手太笨了。”
“所以你就想到，把自己送给我。”刘念嗤笑道。
“嗯。”唐恬点点头。
“可你本来就是我的，拿我的东西，送给我，你很会做生意，”刘念点点唐恬的鼻子，“这样吧！你给我跳一支舞，当作我的生日礼物，你好像从来没有专门为我跳过舞。”
“好啊！”正好她今天穿的这一身也适合跳舞。
“等等，”唐恬正在起范的时候，被刘念叫住了，“我觉得这样跳舞太普通了，不如……”
*
浴室里，唐恬使劲搓着自己的身体，眼泪和喷洒出来的水一起流下去，她刚才就像一个青楼卖娼的妓女。
按照客人的要求，她可以做任何事，比如跳脱衣舞，比如裸着身体在刘念面前扭捏作态。
舞蹈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可是，今天她却……
洗完澡出去，刘念已经回房间去了，她没有去敲刘念的门，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四点多就起床出门，她一路步行到妈妈那里。
在楼下买了早餐，还没上楼就接到邻居的电话，说她妈妈早上倒在楼道里，已经叫了救护车，让她赶紧过去。
唐恬扔下手中提着的袋子，忙往楼上跑去，由于太过慌张，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手扶着栏杆，终于来到楼上。
母亲躺在楼道中间，几个邻居围在一边，但谁也不敢擅动。
她冲过去，跪坐在母亲身边，她小声喊着：“妈，妈……”
可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她探了一下鼻息，发现呼吸很微弱，还好此时救护车到了。
*
刘念醒过来就没看到唐恬，昨晚她太累了，她本来想等唐恬洗澡回来，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看看身边的位置，整整齐齐，不像有人躺过的样子，难道唐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吗？
昨晚她跳舞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那摇曳的身姿，完美的线条，简直是巧夺天工。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小宠物。
刘念起身去往那个人的房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床也是整整齐齐的，这是没睡还是起床了。
刘念记得唐恬今天好像没有课。她拿起电话，打给唐恬。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儿，去哪儿了？”刘念嘴里嘟囔着。
她点开唐恬的微信：【去哪儿了，接电话。】
她再次拨打过去，这一次还是响了很久，但最终接通了。
唐恬：“喂，你在哪儿？”
“我，”唐恬的声音有点沙哑，“对不起，姐姐，我有点事儿，今天没办法陪你了。”
“为什么？你哭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刘念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但唐恬都没有听到，因为急救室的门刚好打开了。
医生问唐恬：“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女儿，我妈妈怎么样了？”唐恬急切道。
她已经忘了还在和刘念通电话的事儿。
“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进去陪她说会儿话吧！”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唐恬非常清楚母亲的状况，她也一直都有心里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无法接受。
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耳边嗡鸣，头皮发麻，四肢无力，有一种世界即将崩塌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她倒下，手里紧紧抓着手机，走进急救室。
病床上的人感觉到有人走进来，就睁开眼睛，此时她已经连扭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小的眼珠子像是陷在粗糙树皮里的黑珍珠，被病痛折磨许久的母亲已经瘦脱相了。
她微微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唐恬立刻上前握住那只就剩下一层皮的手。
她颤抖着声音喊：“妈～”
“恬恬，”唐妈妈想要再摸一摸这个命苦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我不是你的妈妈，你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唐恬：“妈，你说什么呢？”
“恬恬，以后只剩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生活，去到你爸爸找不到你的地方，别为妈妈难过，我这一生活的太痛苦了，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刘念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边给周青俞发消息，让她前往医院，唐恬年纪还小，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后续一些事情的处理。
她不能现身医院，只能交给周青俞去处理。
人在家中坐，心里却记挂着唐恬，她一边听周青俞的汇报，一边担心唐恬的状况。
可下午还有个不能推的工作，给一个电视剧写的歌，要给制作人试听。
唐恬的母亲去世时，刘念正在和对方谈论曲子要修改的地方，虽然她从没见过这个老人，但收到她去世的消息，心却揪了一下，她找了个借口，跑到卫生间去。
给周青俞打过去电话，得知唐恬悲伤过度，以至于晕倒，便再没心思工作，在讨论时，她显得有些急躁，几次毫无顾忌的把对方的话堵了回去。
一直到晚上九点，刘念才从中抽身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得知周青俞已经把唐恬带回公寓，就直奔公寓而去。
打开门，周青俞站在门口，俩人视线对了不到一秒，就一起转头看向里面。
刘念：“她还好吗？”
“她在房间里，你自己去看吧！”周青俞转身把门带上，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刘念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打开灯，也没看到人，往里走了几步，感觉后面有人，一回头发现个唐恬蹲在门背后的一个角落里。
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抬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她。看着那个受伤的小孩，她的心疼了一下。
“恬恬，”她上前蹲下，捧住那人的脸。
“姐姐，”唐恬扑在刘念怀里大哭起来，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抱着大哭一场的，就只有刘念一人了。
“我没有妈妈了。”唐恬一边抽泣一边说着。
刘念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你还有我。”
刘念并未多想，她真的只是在安慰唐恬，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在享受着大学的美好生活，肆无忌惮的挥洒着他们的青春，而唐恬，承受了太多东西，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的内心深处不过也是个孩子。
再强大的内心，偶尔也需要依靠别人。
她把唐恬抱到床上，不小心碰到唐恬胳臂，才发现她胳臂伤了伤，就是在楼梯间摔倒留下的，擦过药，那个女孩在她怀里哭了很久，直到睡着。
周青俞帮这唐恬处理了后续所有事宜，唐恬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而老家的亲戚她也没想过要通知，所以压根没有什么葬礼，唐恬用从刘念那儿得到的钱买了一墓地，愿母亲在那里能得到一些清净。
她一个人站在墓前，蒙蒙细雨落在脸上，很凉，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连照片上的她都是那么沧桑，她落下一行泪，擦掉之后，又落下一行。
远处，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打着两把黑伞。
周青俞：“您真不打算过去吗？唐小姐看到你来，应该会开心的。”
那张精致的脸被黑伞遮住一半，只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她会扛过去的，毕竟今后的路，需要她一个人走。”
刘念转身走了，周青俞转头看看刘念的背影，又看看远处的唐恬，不知道这二人之间，还会产生什么样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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