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原找他要了课表，隔天一早就给他发来消息。
简单明了，地址和时间。
董小元突然有点后悔发他真的课表了，他应该在上面多加点课，把自己的时间排满。
午饭过后他打了车过去。
车费金主说报销。
董小元是第一次来这种豪华小区，每一间都是两三层的大别墅，门口还有一个比他整个房子面积还要大的花园。
他在心里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啊…
小区挺绕的，他在这转了好几个圈，愣是没找到那门牌号。
为什么11拐角的门牌是18不是12。
董小元要疯掉了。
他打了电话给靳原。
备注“不像好人”接通了电话。
“说。”
“我找不到你家在哪。”董小元伸手挡着太阳，眯着眼在烈阳下看那闪闪发光的金色门牌号。
“我不是发地址给你了？”靳原盖上文件夹，起身从书房的落地窗往下看，“你在哪？”
“我在11这里，它隔壁怎么不是12？”
“11的对面是15，你沿着那条路找，就在前面。”
“噢，那我待会直接按……”嘟的一下，电话被挂断。
董小元顶着猛烈的太阳，忍不住大喊一声，“有钱了不起啊！看把你拽的！”
他把手机放包里，骂骂咧咧的按着他说的路线走。
靳原很快就在楼上看到了董小元的身影。
楼下那小人抬着头傻傻的凑近去看，到了他家楼下先是往那石狮子踹了一脚，这才气哄哄的按门铃。
房子里的提醒铃声传入耳，靳原却无动于衷。
还挺有脾气。
他倚靠着看董小元在下面发了很久的牢骚，嘴巴更是没停过，兴许已经骂了他一路了。
直到桌面的电话声响起，他才有点动静。
靳原拉上窗帘，没接电话，慢腾腾的从楼上下去。
门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靳原打开门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董小元骂他的。
“他妈的！有钱佬就是会甩架子！明明自个在家里还不舍得挪一下脚下来给我开门！”
靳原：……
他按下门口对讲的按钮，冷声道，“动一下你的手指把门推开，有钱佬已经给你开门了。”
董小元身子一顿，缓缓抬头。
他看见靳原满是戏谑的看他。
他听到了我说的话，不会不给我钱吧。
董小元心里一紧。
他推开木门，小心翼翼的在门口站定脚，“靳先生，下午好啊，您刚起床啊。”他试图用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盖过刚刚说过的话。
“我刚给你开门。”靳原侧过身，示意他进去。
对方显然不接他这一套。
董小元紧着头皮进去，路过靳原身边时，他突然停下，扭头问他，“靳先生，我奶奶的医药费？”
“昨晚已经给了。”
董小元点点头，背着包进去。
今天医生没有发信息催他给钱，看来靳原确实已经交了钱。
他按着指引将包挂在玄关处，眼睛快速打量着这个房子。
奶奶的手术在下午五点，三个小时内他必须要从靳原这脱身。
刚进门便想着怎么跑路的想法有点荒谬，可他怕靳原说话不算话。
这个房子总共只有三层，不高，跳下来最多摔个骨折。
“董小元。”
董小元听见有人唤他，第一反应哎了一声，脑子短路一会，赶紧反应过来，他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手搭在膝盖处。
“靳先生，您今天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第一天，我不为难你。”靳原跷着腿坐在他对面，沉声道，“把房子的栏杆都擦一边，一楼的地板打扫干净。”
“啊？”花这么多钱让他来搞卫生？
董小元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这只是前几次的任务。”靳原指指厨房那头的走廊，“那里面最后一间屋子，打扫工具都在里面。”
“噢。”董小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起身。
这走廊在房子的最西侧，没窗，也见不着太阳。
董小元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心里直打颤。
他想起了在酒吧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昏暗有些狭窄长道。
董小元硬着头皮往里走，他也没敢到处看，只呆呆的看着前面黑不见底。
忽地，头上的灯光亮了，走廊被照亮。
刺眼的光源吓了董小元一跳，他猛的闭上眼，大喊一声，“靳先生！”
“叫什么。”声音在他身边出现。
董小元眯着眼适应会，扭头看见靳原站在他一旁。
难怪他总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灯是你开的？”
“不然呢？”靳原瞥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看给你吓得，怂。”
董小元：……
他肯定是故意的！
董小元敢怒不敢言，握着拳头跟在他身后，运动鞋踏的木地板啪啪声。
“这个屋子里的东西，踩坏了弄碎了，你自己出钱赔。”
身后的踏步声立马停下来，变成那规矩的脚步声。
靳原走在前头，闻声忍不住勾唇。
还算识趣。
董小元一开始以为任务很简单轻松，可当他站在顶楼往下看时……
那个比他家还大好几倍的一楼。
董小元从三楼的楼梯顺着往下擦，擦了小半层，董小元已经有些疲惫的靠在栏杆上。
他望着直线下去的扶手，有了坐在上面往下滑的冲动。
他看着楼下发了会呆，被靳原一声大喊叫醒。
“别偷懒，今日事今日毕，做不完我可以等你到今晚。”
你可以等我还不乐意干呢。
董小元小声嘀咕，狼狈的从栏杆上起身，耷拉着身子沿路擦下去。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晚上也不怕闹鬼，吓死你。
他抱怨着从三楼下到一楼，抹布刚拧干又被叫唤去扫地。
董小元从两点多干到四点多，等他从忙碌中回过神，看到时间顿时慌了神。
完了完了，要赶不上奶奶的手术了。
他也顾不上靳原唠叨的话，三两下收了书包，“靳先生，我待会还有事，你看今天卫生也搞完了，我先走了。”
靳原被打断的很不满，他微微皱眉，抓住董小元的胳膊，“什么事情比钱重要？”
“我奶奶的手术！”
“什么时候？”
“五点！已经要来不及了！”董小元见人似乎不想放他走，也顾不上什么，用力挣扎，他浑身使了劲，可没挣扎几下，手上的力气突然消失。
他迫不及待的踉跄两下，他听见靳原说“我送你去。”
“啊？”董小元抬头，愣神两秒，缓过神来抓住靳原的衣袖就跑，“那赶紧的啊！奶奶手术前见不到我不安心的！”
靳原被强行拉出家门，他收了钥匙，喊住冒冒失失的人，站定，“你知道我的车在哪吗？”
董小元动作一顿，扭头问，“那你带路啊。”
靳原觉得他今天要被董小元气的半死了。
他冷着脸走在前头，董小元脚步飞快的跟在后头。
“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跟不上。”董小元抱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是赶时间吗？”靳原打开车门，坐进去打着了车。
“但是我跟不上你。”董小元关上车门，安全带还没扣上车子就飞了出去，吓得他拽紧把手。
“跟不上就跑。”
董小元：……
他不想再和这人说一句话。
今天路况难得的不堵车，到医院时刚好五十分。
董小元一路冲去病房，快到门口时才放缓脚步。
他大口呼吸一会，缓过气了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他的笑容就在脸上洋溢，他靠近坐在病床边，握着老人的手，“奶奶，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来晚了。”
“哎…小元宝来啦。”老人依旧挂着和蔼的笑脸，他轻拍孙子的手安慰，“没事没事，你来了奶奶就很安心了。元宝啊，最近学业怎么样了？”
“奶奶你怎么又问这个了…”
门没关，靳原走近病房，将房门掩着，站在一旁听他们的寒嘘问暖。
两人唠嗑了好一会，直至奶奶被推进手术室前，董小元还握着她的手安慰。
“没事的奶奶，进去打了麻醉就不疼的啊…”
门重重关上，董小元也没了声。
他沉默的站了一会，在一旁冰冷的椅子上坐下，“靳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小事而已。”靳原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
“那你还不回家吗？”董小元疑惑的问他。
“晚上无事，我可以和你一起等，很想赶我走？”他抬头和人对视，“董小元，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啊？”董小元微愣片刻，垂眸不语。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以后也会知道。
“可以和你聊聊别的，看在你送我过来的份上。”他不明白人的企图，毕竟靳原现在所做的已经不是金主该做的，已经超标了。
“元宝是你的小名？”
“对啊，小时候我圆圆的胖胖的，奶奶说我像元宝一样可爱。”董小元脑袋靠着墙，他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心里有些泛酸。
奶奶每一次做手术他都很害怕很害怕…
“小元宝？很可爱的名字。”靳原点点头，转头看见董小元微红的眼眶。
他心里一颤，用很别扭的话安慰人，“不要担心，你奶奶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他低下脑袋，手指无聊的绕着衣角，给整齐的衣服弄上褶皱。
靳原坐在他身边陪了他很久，两人没不说话，只是各自消磨着时间。
直到七点多的时候，靳原接了个电话才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去陪董小元一整个下午。
也许他觉得他很可怜吧…
晚上十一点多下班，他才看见了董小元发来的消息。
托你的福，奶奶很好。
配图是一张他买的盒饭，对面则是医院的铁盒子。
2023.9.27
2024.1.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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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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