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洞室尽头则摆着一张一人多高的石椅,石椅扶手上雕有两只盘曲细蟒,瞠目张牙,栩栩如生。商贩盯着这刻石看了好半晌,正要壮着胆往那石座上摸寻,忽听得对侧乍起淅沥水声,他猛一回头,这才发现洞室右侧还有一条羊肠小路,那尽头处闪着粼粼波光,似是藏着个不小的水潭。
水声断断续续,偏是不停,昭示着那寒潭之中必有异物,这一下饶是商贩天生胆子就大,此刻也不住双腿颤颤,就在这水声又一次中断之际,他心内的恐惧也达到了顶点,几是要跪倒在地哭爹喊娘,不想在他开口之前,洞中就有声音传来:“何人敢闯我洞府,还不快滚?”
“神仙爷爷、神仙爷爷饶命——”商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又胡乱将在洞口跪求时的话颠三倒四说了一遭,“小人求神仙爷爷恩典!”
洞内那人却不领情,只冷冷骂道:“此地只有妖,没有仙,你若要做大王我的果腹美餐,倒可留在洞中等我处置。”
此言一出,商贩霎时白了颜色,口中再发不出一言。而那潭中之物也不知为何,竟语带气恼道:“……你还不快出来,非要看我的笑话不成?”
出来,难道是对自己说话?商贩慌怕中带着不解,又要哀嚎求饶之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好比惊雷落于头顶,这山洞中竟还有外人?不……这、这真是人吗?
商贩战战兢兢,俯跪于地,强压心中惶恐颤巍回首。入目处,却先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轻拾地上残花一朵。此花虽已离枝,犹自散发点点幽光,宛若夜明珠辉。而在这幽光映照之下,则现出一位身长玉立的冷面郎君,风姿绰约,恍若谪仙临凡,令人不敢逼视。
商贩一愣,仿得救命稻草一般,又叩首哀声求道:“神、神仙爷爷……小人只是恰巧途经此地,断无冒犯之意啊神仙爷爷!”
眼前之人却并未看他,目光只落在那蜿蜒小道的尽头,他右手缓缓收拢,将那残花紧握于掌中,缕缕幽光便从其指缝间溢出:“禄郎深潜潭底,迟迟不出,我唯有出此下策。”
言罢,他轻挥衣袖,跟前那抖颤不停的商贩便软绵绵倒了下去,再一眨眼,这人竟已从洞中消失。
孟涯不急不缓,沿着洞室小路而行,快至寒潭时却听沈念急道:“我尚在修炼,不需你来!”
“你灵台不净,神思虚浮,在潭水中也只空耗时日、并无大用。”孟涯说话倒不客气,“这凡人闯入时,你连山下的结界都无法感应,直至近在眼前方有觉察,可见修炼是假,在此躲我是真。”
寒潭之中,正见一人披发散衣浸在水下,他面色发白、乌发半湿,清俊面上分明有几分憔悴之色,一张嘴却是忿忿难平:“你在积山修炼时从不肯叫我接近,我如今在自己洞府、自行修炼,也有些不传秘法,不便展于外人。”
孟涯便笑,将那掌心残花随意一抛,于寒潭之上绽起涟漪阵阵:“禄郎修行之法,便是化半妖形态?”
水下蛇尾轻轻一甩,又蜷作一团,似是不愿叫孟涯瞧见,沈念嘴硬道:“我而今修为尽失,正要重来一遭,这般化形爽快舒畅,如何不行?”
孟涯轻轻抬手,潭水又是一荡:“禄郎,我自可助你修行,只要你点头……”
“你现下也去不了天上了,还作甚么仙君气派?金丹我自己修,又不是没有修出过?”沈念轻嘲了一句,双目却不看孟涯,只盯着水中涟漪,静了半晌,才抿唇道,“你若真想唤我,有的是法子,何必放那满身铜臭的凡人进来,反扰我洞中清净。”
孟涯抬眸,也不施咒诀,只涉水而下,缓步走到沈念身旁,离那人仅一臂距离时却忽的止步,只在这潭中静静看着他。
沈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自己虽同孟涯一道回了隐月洞,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与他相处,他舍不下孟涯,但若说往事已然放下……却又骗不过自己。沈念也觉自己太过别扭,只好借着修行的由头躲在寒潭之中,浑浑噩噩过了几日,直到今番孟涯故意放了个凡人进来,才逼得自己从潭水中钻出。
话说回来,此次回乡也甚是古怪,北坞山中空空荡荡,他竟是一只小妖都没见着。沈念心中岂无猜疑?毕竟在凡间时,他曾阴差阳错借灵犀石回过此地,彼时洞府已为他人所占,寒潭亦被改为暖泉,供那傅家小姐疗养之用。
但毕竟是自己先舍了宝地,他人占之,亦在情理之中。沈念历经生死,心性大变,不愿再行那争夺山头的愚事,这次回来也仅想碰碰运气,孰料一观之下,宝地竟又成无主之物,正宜己身修炼调息,倒叫他好一番高兴。
若是孟涯勿要时时盯着他看,沈念还当更添几分欢喜。眼下他叫这视线灼得面颊发烫,正要寻些闲话岔开,便听孟涯轻声道:“我想听你唤我,你唤我来,我便来。”
沈念眼神一动,抿唇不语,孟涯便又贴近些许,伸手轻轻一拨,将沈念披肩湿发拢在耳后,他视线未偏,问:“还怕我?”
沈念怒目:“谁怕你了?”
孟涯伸手覆住他后颈,即刻倾身而上:“修行之道,闭目凝神。禄郎,你思绪太乱,该听我的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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