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晓

与大力之人相抗是一场苦战,明池并不擅长。对比老板娘出奇厚重的身形,他的优势只剩灵活。

女人俯冲太猛,险些跌倒,间隙之间反手握住长凳,向后摔去。

明池长剑一刺,叫那木块四分五裂,直插墙壁。闪身躲开之际,人便落到了死角。

檐上灯笼激荡,照得老板娘可怖的影子时近时远,像一阵黑色的骇浪几欲吞噬他的心门。

二人相隔一剑,如此僵持,却又一触即发。

明池胸口起伏,余光不停歇地寻找出路。却瞥见陈戍楼的长刀与独眼的鞭子正在纠缠。陈戍楼搅断皮鞭,雪亮的利刃正循着那人温热的脖颈抵去,显得游刃有余。

二人切近,耳语着什么,却让陈戍楼的刀存了些许犹豫,滞在空中。独眼趁势从袖中露出匕首,就要往下偷袭。

“陈大哥小心!”明池顾不上其他,当即大喊一声。

静默的打斗彻底碎裂。

“顽童该死,坏我好事!”女人蓄力已久,握住武器奔来,气势排山倒海,不给任何退路。

好在曾经苦练轻功,明池向上一跃,踏着斜插入墙的木头,飞身上行。他盯着茅屋的房梁,虽有一段距离,只将长剑扎入其中,人便可借此挂身,破除困局那是不可多得的生门。

明池正要发力,全身感官忽然急剧下降,长剑反身相抵,有些卷刃,在墙上留下一道缓冲的划痕后,留在了上方。

喀嚓——

女人将生锈的菜刀暗器一般丢来,劈断了他踩着的木块,现在就要来抓他的腿脚。

生门也成死门,老板娘丢去武器,明池被困墙角,二人皆赤手空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明池顺着跌落之势,倾身卧滑,从老板娘的□□逃出。正划入桌下,眼前桌腿横陈,扰乱视听,头顶拍打猛烈,女人掀桌寻敌好像不会疲惫。追击总是不给人喘息。

左侧一股力量钳住明池的手臂把他从中拖出,惊惧顺着脊梁猛蹿上少年的头脑,回神之间,他才看清那是陈戍楼。

“你去追那个奇怪的小兵,极有可能是粮草案的线索。这里我来对付。”陈戍楼折起手臂,肘骨擦着绣春刀,眼底全然是狠意。

脚边独眼已不成人样,简直被劈成两半,这与锦衣卫一刀封喉的作风大相径庭,有解恨折磨的意味。尸身歪着脖颈,机械地抽动着,污血从唇角流出,经过半节好似腾蛇的刺青,最终“哒哒”打在匕首上。

时局紧迫,明池捡起武器,直朝破窗奔去。他睁开双眼,却只看见——

黑。

一片漆黑。

四下密不透光,失去视线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找的人也跑不出去。

明池翻窗后,踩着的杂草沙沙作响,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大。

空洞的环境中,依稀存着淡淡的血腥气。就着前厅照来的一点光亮,他看清了此处堆成墙的棺椁。

其中胡乱塞着杂草和破布,不时裸露出人零星的四肢和**不一点头颅。不失为一个绝佳的藏身地。

明池屏息敛声,下脚轻且慢,他没有躲开光晕,只是试探着向前。

“郎君莫怕,我叫明池,从中都奉皇命来办差。不论你先前遭遇何事,因何缘由,都不会无故伤你分毫。”

话音落在陋室里,没能砸起涟漪。

梁贤蜷在香案下,瞳仁中倒影出一个步步切近的人影。

那嗓音一听便知是个孩子。

孩子就可信了吗?

可是他说受的圣旨来办差。

会不会是薛林冠派人假冒前来灭口?

纷繁的想法割裂着梁贤的感官,他不是一个冒进的人。久不闻铜臭的日子里,怯懦融入他的骨血。

他不敢赌,因为平生可得早已所剩无几,若命都输去,贫穷人家到底靠什么与天相搏。

“我家王爷是个宽厚达人的主子,如有冤屈自会替你洗白,有罪过也会替你求情。”

那孩子说着,彻底走入暗处。

“我不晓得你的境遇怎样穷困,但倘若你真被有心之人利用钳制,画地为牢绝不是个好方法。不如与我们同路,查清楚这里发生过什么,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

梁贤唇线微抿,看着周遭浓重的死气,很想逃。被他吹灭的蜡烛依稀还能闻到燃烧过的焦油味,他感觉自己是一只窃鼠,就要长出人人见打的尾巴。

外边的光在脚边划出一条斜线,温热的光明只在咫尺之间。

他低着头,内心天人交战,丝毫没注意到变换的光影。

“啊!”

遽然,一声惨叫刺出。

惊得梁贤脑中空白,不等他想到起身逃跑,头顶就传来重重地砸声。退路已被两双腿脚拦住,梁贤大气不敢出,脸上忽有一滴湿润,舔了一口方知那是血。

属于明池。

明池被按在贡台上,背部深且长的伤口是老板娘的手笔。他的腰身弯曲呈几乎不可能的角度,下方还压着两只胳膊,女人打算折断他。

“进我家义庄从来都是竖着进,装盘走。死人都得剁成馅。想杀老娘?我劝你再练个三十年,,呵,少这么看着我。要怨就怨你那个没用的同伴,早着急忙慌地先跑了。小童子你长得乖,如若听话也不妨多留你几天。”

“不可能,,,”

佛像倒置,所谓慈悲为怀,此刻血染石身,变成诡异横生。明池甚至听见佛头咯咯作响,是鬼神的笑声还是脊骨节节相压,被掰断前的预警,他疼得分不清。

这个年纪的孩子怕梦魇,更怕痛。

求生的本能无以复加地迸发,他反手去摸香案上任何能碰到的东西,指尖徒留蛛丝和细软的香灰——他拿不到反击的武器。

“陈大哥,救命!来人,,救命!王爷!哥,救我!”

只能呼救。

每一个字都像是冷雨打在桌底梁贤的耳中,振聋发聩。

“哥,救救我,,,”

梁贤又掉进了那个暴雨浇透的战壕。

“梁大哥,别走,救我啊,,”

“阿贤,我殿后,你先走,,”

“连鸡都没杀过,还去参军,肯定是读那破书,穷得饭都吃不上了。”

“贤郎,我娘说,她要给我许个书香世家。”

“贤儿,你啊是娘的盼头,没有夫子,娘也能教,横之初,性本三,”

梁贤的脸被滴下的血水占领,他如梦初醒。抄起跌倒在地的烛台,就爬了出去。

烛台尖锐的刺角在月光下聚成银色的点,跟随梁贤的手一起颤抖。

猛刺向那脖颈。

女人毙命,倒若山崩。

她的后腰上还插着匕首,全然是打斗的痕迹。

梁贤依旧紧闭着双眼,此夜,他不敢看神佛。耳边是明池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官府,,去官府。”

***

真的忙昏头了,国庆也没闲着。忙里偷闲,火速码字,这章还有一半,后续会补上的哟,请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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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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