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汪其德

第九章汪其德

瘦小的身躯套着件灰色宽大的太监服,显得来人更加瘦小。

王珊妮停住脚步。

柴婆子上前一步挡在了王珊妮前面,厉声喝道:“何人?哪个院子的?”

小太监“咚咚”的在青石小道上朝王珊妮磕了三个响头后,才微抬起头道:“格格,奴才是西院后面负责——恭桶的。奴才想求了格格,带奴才去银杏院伺候。”

王珊妮挑挑眉。这么巧?前脚自己的话落地,后脚就有人自荐上门。

柴婆子上下审视小太监,才侧身退至王珊妮侧后方。见了柴婆子的动作,王珊妮眼里闪过深思。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太阳,直接问小太监:“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小太监赶紧澄清:“格格误会了,奴才刚去了小院,问了沉香姐姐才知道的。奴才抄了近道,从熹微院的方向过来的。”

王珊妮看着小太监磨的发白的袖口,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收留你?况且,这事还得福晋安排。”

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膝行上前递到王珊妮面前。

王珊妮看了一眼小太监,拿起印章,只见褐色的印章底部赫然印着“蓁蓁”二字。

哎!

王珊妮叹了口气,王氏这个恋爱脑!

王珊妮顶着太阳站了好一会,心里已经有些烦躁。再被这么一胁迫,心里更不顺畅。

如今连个落魄的小太监都可以在头上撒野。正欲拒绝小太监,却发现小太监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又看了眼那发白的袖口,在心里鄙视自己妇人之仁,出声道:“起来吧。你去西小院等我。”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用带着哭腔的公鸭嗓边磕头边回道:“谢格格,奴才叫汪其德。”

王珊妮不再言语,领了柴婆子往正院去。

到了正院,见到着一身藏青色祥云绣图的福晋,恭敬行礼后,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

意料之中,福晋未曾多问就答应下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王珊妮就退出了正院。

“福晋,那柴婆子何时跟在王氏身边伺候了?”王珊妮一出屋子,奶嬷嬷吃惊的问出口。

“我也不清楚,早前还是在爷的书房里见过一回。看来以后银杏院我们得再上心些。你待会亲自去给管事婆子那里招呼一声。”福晋重新坐在帐簿堆里,又道了一句:“你给京郊几个庄子上递个话,就说今年这天热的早,尽量多存点果实跟耐旱的作物。”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说完,奶嬷嬷手脚灵便的掀帘而出。

下响,有了汪其德加入西小院后,沉香轻松多了。赶在天黑前,找了几个太监和粗使婆子帮着把笼箱抬到银杏院。

吃过晚膳,王珊妮留了汪其德在厅堂问话,“说说你来银杏院的目的?今儿下响,我看你做事有条理有章法,不像混不下去的。再说了,我这银杏院可比西院还偏。”

汪其德没有回答王珊妮的话,兀自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四年前河南大旱,朝廷的救济粮迟迟下不来。每家每户的粮食可想有多珍贵,寄居在伯父家的汪其德偷听到伯娘怂恿伯父卖了汪其德换粮食吃。

早已知事的汪其德,连夜拿了包袱随逃难的队伍往京城而来。本是想找父亲曾说的旧友投靠。

靠乞讨过了好几个月才打听到,那家人一年前回乡了,至此断了指望。

八岁的汪其德病倒在栖身的破庙里,偶然遇上了上香归家的一位妇人施药才活了下来。后来卖身入了宫。

屋里众人听完汪其德的身世,只有沉香红了眼眶。

王珊妮看着这个瘦小的小太监,悠悠的问:“你被你伯父、伯母骗了吧?”

汪其德点点头,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后来入了宫,听得多了,也猜到是他们故意说给我听,让我自己走。不然,在一个村里。他们要是真卖了我,族人们的唾沫星子都够他们受的。”

“这跟你来银杏院有何关系?”

“两年前,我被内务府遣到王府当值后。一次跟老太监出门办事才知,那妇人是九门提督大人家的夫人。后来又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传闻。”汪其德声音哽咽,有泪落在地上。

又是一阵咚咚的磕头声。

王珊妮示意柴婆子制止汪其德后,疑惑的问:“你如何确信我会帮你?”

又对着柴婆子说:“佟家那位可不好惹,不要说我,就是王爷也不敢去招惹。是吧?柴婆婆?”

柴婆子讪笑,不吱声。

汪其德望了望王珊妮,欲言又止却是不再说一句话。

王珊妮让其他人退出厅堂,独留汪其德。

汪其德留意着王珊妮的脸色,道:“几个月前,奴才见格格回院子时掉了那枚印章,正来小院还给格格时,格格却突然病倒在佛堂。当时西小院只有沉香姐一人当差。沉香姐急着去正院请福晋找府医。便让奴才照看格格一会。可是,奴才进了屋子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正要出门去寻时,格格您又突然出现在床榻上。回去后,奴才病了一场。后来月季姐得了您的照拂又到了西后院伺候…….奴才就知道您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汪其德偷觑王膳妮地脸色,支支吾吾说完心里话,“所有奴才一直在找机会,希望能入了您的眼。”

王膳妮摸摸自己白嫩地脸蛋,咂摸着:这人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个救苦救难地菩萨了?

“所以说,你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一药之恩?”

汪其德摇头道:“当日,跟奴才一起进京的同伴随那夫人入府当差了。如今,那夫人处境如此艰难。奴才很是担心他。他跟奴才一样,早早没了爹娘。因跟奴才要好才一起进京的。”

这是还夹杂着同乡情意了,而且还是深厚地情意。

这才对,仅仅是为了报那举手之恩就不惜冒着杀身之祸撞上来,太莽撞了。

其实,王珊妮面上看着不动如山,心里却是很吃惊地。

原来那么早就漏过馅了。

对于被汪其德发现秘密这事,王珊妮并不怎么害怕。反正现在已经有人在后面兜底,虽有不便但也不能说毫无好处。

在脑海里衡量了这件事,王膳妮觉得值得一试。至少能让四爷更直观的看到自己的价值。面上却犹豫道:“你先下去,你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晚上,王珊妮在床上辗转难眠。

当值的小丫头在黑暗的夜里出声:“格格,可是为了

小汪公公的事烦心?”

“嗯。你对汪其德这人怎么看?”

“之前好几次得了小汪公公的照佛,原以为是小汪公公看婢子小才照顾一二。现在想来,小汪公公一直是在示好。婢子到底年轻了,没有识破。”

王珊妮噗嗤一声笑了,道:“你个**岁的丫头哪里学的那么老气横秋的话?”又安慰道:“汪其德是个有心机的,但只要没有坏心,心机深些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在这皇家做事。至于对我们是友是敌?日子长了就知道了。”

“格格,你真的要帮小汪公公?佟家那小妾可是连福晋都要避让三分的。”

“也不全是帮汪其德。小月季,帮汪其德于我也是有利可图。我得让王爷相信我是有用处的,不然...."王膳妮语气嘲讽,尾音上仰,“就不是派个嬷嬷过来盯着了。”

“格格!”

“睡吧。我信你和沉香。”王珊妮翻个身,进入梦乡。

一句话让夜色里的小月季红了双眼。

前院。

柴婆子一五一十的禀报银杏院里发生的事。

王珊妮料的不错,在雍亲王眼里,王珊妮充其量算一朵特别的绒丝花、笼中雀。要想争取话语权,就得亮出自己的武器和招式。

雍亲王胤禛只交代了一句:“你且告诉王氏:不管如何折腾,不能牵连王府。”

得了准信,王珊妮开始忙碌起来。

好几日关在银杏院的小书房里——画大字报、写大字报。

对,王珊妮针对不同客户群体,采用了又写又画的方式。

对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王珊妮用简笔画把那位夫人凄惨的故事画下来。

而对于那些识字的百姓,就写了一篇爹不疼娘不爱夫毒的故事。

胤禛最初拿到那些手稿,颇为震惊。虽也对那小妾的做派多有微词,也开始担心被王珊妮这么一弄,隆科多那九门提督的位置能坐稳吗?

后想到皇阿玛对佟家多年来地恩宠,又放下心来。

一则这事到底能不能成,还得再看看。

二者到时候真成了,暗底里再帮隆科多一把,也能让人承个情。

完全不知道四大爷正绸缪着后面倒油的王珊妮正把画册和各个版本的大字报分好类,殷殷叮嘱四爷:“王爷,这些画册撒在外城的平民聚居的街巷,隔个三四家一份。大字报呢,就撒在城里的各处的客栈和码头。特别是码头上那些人来人往的客栈。”想了想,补充:“能随船走向大江南北最好。”

最后,王珊妮摇了摇手上剩下的几摞纸。笑着扫视了一圈书房里的众人,高兴的咧嘴:“本小姐还准备了点特别的。”说完自个呵呵笑了起来,东营缩了缩身子,总觉得这女人今日既瘆的慌又猖狂的紧。

王珊妮巧笑倩兮的立在胤禛的书案前,小心的把大字报分成三类,指着左边的那份,介绍道:“王爷,这一份是蒙古文的,中间的是满文,右边的是吐蕃语的。”然后,放下手里剩下的那份,笑道:“最后这份是为传教士准备的洋文版。这几份,得找人送去藩理院。本来还想为高丽人准备一份,奈何十三爷不会高丽文?”

书房里,静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东营小心的咽了咽口水,柴婆子往门边靠了靠,苏培盛睁大了眼睛,暗自庆幸自己这辈子与女人无缘了。

死寂的沉默中,良久,胤禛开口:“你会洋文?”

“一点点。”

“你跟柴婆子先回去吧。我会安排人去办的。”

王珊妮点头明白,强调道:“您可得按我的计划办丫。不然,后面可就事倍功半了。”再三强调后才欢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剩下三人后,东营开口问:“王爷,这事弄大了,真把隆科多折里面了怎么办?这女人下手真狠。”

胤禛闭眼沉思,最后道:“按她说的做。也不能浪费了十三的一番功夫。况且佟家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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