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年夜里发起了高烧。
姬无患忙着帮他物理降温,下半夜感觉他的额头不比自己烫了才敢躺下。
还没闭眼,就听“噗通~”一声。
他疑惑地撩开床幔,瞧齐平安白着脸跪在地上,听他抖着声音道:“皇上,平安弄花了好多奏折,求皇上降罪。”
有奏折什么事?
闻言姬无患疑惑更甚。
齐平安流下眼泪,“出宫前我想着带点奏折让您无聊时打发时间,没想到王爷会落水,塞在胸前的奏折被水糊得全都看不清字了……平安有罪,请皇上责罚!”
就这?
姬无患皱眉叹气,“你去找舍人询问今日有多少人呈了奏折,再去御书房看哪些奏折不在,然后去通知相关官员补交一份,明白了吗?”
“谢皇上开恩!我一早就去找舍人询问!”
齐平安放下心来,声音都不抖了。
姬无患头疼,瞧人还跪在地上,开口提点道:“大殿上藏着好几个记录起居注的史官,遇事不要慌,动动脑子知道不?请别人办事不能光动嘴,你去请教阿福吧,人情世故他比你懂得多。”
实在困倦,说完他就放下床幔,又探了探周吉年的额头,没有烫手了又摸摸他的胸膛,和自己的体温对比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便安心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想到什么,他又猛地睁开眼,蹙眉暗道:糟了……
周之喜一死,周吉年他妈还会以庞悠姑母的身份出席婚礼吗?
回宫后周吉年没有清醒多久,喝了药吃了点粥就又睡了,姬无患还没来得及和他互通消息。
这晚他愁得不行,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他才来了困意,摸摸周吉年的额头,放心的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没多久,他身旁的周吉年睁开眼了双眼,来回闭合两下驱散眼里的惺忪,捂嘴低咳了两声,唤道:“落霜。”
一道轻微响动,落霜落地走进内室,作揖道:“殿下。”
“昨日之喜帮我取衣服后去了何处?”
周吉年看了眼沉睡的姬无患,把人搂在怀里,看向黄色的床幔,压低声音问道。
闻言,落霜难得地陷入沉默。
周吉年心里发沉,目光一凝,“说。”
“他在您的卧房对皇上不敬……”
“继续说。”周吉年声音冷了下来。
“趁着皇上睡着亲吻皇上……又趁机用银针麻痹他,欲行不轨之事。”
听落霜又停了下来,周吉年掀开床幔冷冷看过去,“说完。”
落霜点头,直接道:“皇上给过之喜活命机会,奈何他一意孤行边吻边扒皇上衣服,惹得皇上无奈下令——属下刺了之喜一剑,把他丢进佛堂了。”
“那个逆子!”周吉年低斥一声,接着道:“死了吗?”
“没,属下避开要害,老夫人请了大夫救治。”落霜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真的杀死周之喜,毕竟是殿下的亲生儿子。
周吉年叹息一声,“去告诉他,不想死就死了那份心。”
“是。”落霜领命离开。
周吉年收回手捂脸长叹,“为何要这样?”
他难过地看打量着姬无患的眉眼,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脸蛋,渐渐红了眼眶,“安儿,你才22岁啊,只比之喜大7岁,我该如何是好啊……”
姬无患不知周吉年烦恼,一觉醒来只觉饥肠辘辘,没看见周吉年,忙掀开床幔喊道:“阿福!王爷呢?”
“翠姐姐来伺候,皇上醒了!”
门外响起阿福的呼唤,没一会儿阿福就走了进来,恭敬答道:“王爷去御书房了,他叫您醒了去找他。”
姬无患皱眉,“他风寒都没好透,太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了!”
阿福不敢答话。
姬无患甩开被子愤愤下床,张开双臂看了眼含笑走来的翠姐姐,压了些火气问道:“翠姐姐,王爷可有用早膳?”
“用了,我看着他吃完一碗肉沫面疙瘩,还吃了两个肉包子,看他脸色比昨日还要好上一些,也没咳嗽了。”翠姐姐认真答道。
“那便好,朕希望你们都能长命百岁。”
听说周吉年老实吃了早饭,姬无患心里的火消了些,说完又问:“药喝过了吗?”
翠姐姐笑,一边帮姬无患整理衣袍一边说道:“喝过了,王爷喝药可比您痛快多了。”
姬无患轻哼一声,“算他识趣。对了翠姐姐,你去告诉我姐姐,吉日定在下月初八,叫她好好准备准备。”
“好的皇上!小姐终于要有自己的归宿了!”翠姐姐有些激动道。
姬无患笑,“是啊,以后就有人疼姐姐了。”
翠姐姐笑得合不拢嘴,帮姬无患配戴好玉佩和钱袋子,又往他袖子里塞了两块手帕,拉着他把他按坐在梳妆台前,喜悦道:“还是托了皇上的福,不然小姐还在后宫里蹉跎呢。”
“朕也这么觉得!”
姬无患心情好了起来,洗漱完给自己殿里当差的人一人赏了两粒碎银,沐浴着明媚的太阳小跑着赶到御书房。
他先往里打量一圈,瞧见齐标坐在书架旁全神贯注地看书,心想这人的学习态度和周吉年有得一拼,难怪张思源会看上他。
不爱学习的,往往心里都很敬佩酷爱学习的人。
而周吉年正在批奏折,齐平安在一旁辅助。
姬无患站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周吉年,发现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心无旁骛的,连自己来了都不知道!
走近看人脸色没那么苍白了,他暗暗在心里叹气,开口道:“王爷,歇歇吧。”
闻言,周吉年蘸墨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对姬无患笑笑,“待我批完这一本,马上便好。”
姬无患无奈,看了眼欣喜盯着自己的齐平安,说道:“平安,拼好桌子准备吃饭。”
“是!”
齐平安点头,笑着把一旁晾干墨的奏折收拢起来,脚步轻快下了矮台阶,去拼临时饭桌了。
书墨香浓郁,姬无患坐在周吉年旁边,看着那手一笔一画写下有力的文字,看着看着视线就粘在那执笔的手上去了。
等到毛笔被放下,他抓住周吉年的手,反复摸了两遍,最后和自己的左手扣在一起,对着面容平静的周吉年道:“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周吉年摇头,“已经完全好了。”
姬无患勾唇坏笑,“那今晚朕不客气了。”
周吉年忍俊不禁,“您随意。”
姬无患失笑,把人抱起来走向由几个木凳拼成的方桌,看了眼陆续送餐进来的宫女,嗅了嗅肉香,轻轻把周吉年放在轮椅上,转身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端起药碗递给周吉年。
周吉年露出笑容,接过药看了眼荡漾的波纹,仰头将深褐色的药汤一饮而尽,心中苦涩一片,静静凝视着坐在矮凳上大快朵颐的俊俏男人。
感受到被注视,姬无患抬眸看他,“你也吃啊,多吃点饭才不容易染上风寒。”
说完,他拿过周吉年手里的空碗,给人塞了双筷子,夹了块味道不错的鸡腿肉送到周吉年嘴边,“啊~”
周吉年回神张开嘴,含住咸淡适中的肉,缓缓咀嚼着的同时凝视着姬无患的生动,心中越发苦涩。
为何要让我们的年龄相差这么多?
我死后,安儿你该如何是好啊?
……
在一旁看书的齐标分神看向空地中间,视线在情绪波动的周吉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感觉悲春伤秋并不利于身体健康。
他摇摇头暗暗叹气,收回视线继续看书,自己可是提前吃过午膳来的,就是为了多看些书,并不想浪费时间。
姬无患没周吉年想的那么远。
他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工作工作,月底的时候去参加了张思源和右御史小女儿的婚礼,发现张思源挺激动的。
说起来,在现在的时代背景下,姬无患觉得像张思源这样才是正常的,高高兴兴娶老婆,痛痛快快玩男色……
回宫的路上,他倚在车窗旁走神,没在婚礼上看见齐标,想来是在御书房里用功,大概齐标不甚在意吧?和之前的土匪生活比起来,现在好歹有了稳定的生活,还能跟着年轻将军一起为国家建功立业。
那周吉年会痛苦吗?在我的孩子陆续出生时,他当真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吗?
再次纠结回这个问题,姬无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感觉真的是没办法,不做鸭根本平衡不了后宫那些女人……
好在以后就不用了,以后的皇上就不用政治联姻了。
七日后长公主大婚。
姬无患在长公主府做了一天的吉祥物,入夜还跟着福泽医馆的骆络趴在新房的门上偷听,听见里面响起和谐之声,他才放心离去,心里为姐姐高兴不已。
这么年轻力壮的弟弟,肯定是姬慧娘赚到了!
当然,庞悠也不亏,他往后就有了自己完整的家了,妻子是个会疼人的,他也不会受委屈。
回到寝殿,姬无患意外发现周吉年不在,里外找了一圈,连齐平安都不见了?
难道在御书房加班?
这么想着,他停在侧殿门外敲门,唤道:“翠姐姐?你睡了吗?”
“没呢,来啦!”
里面回应一声,没一会儿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来,翠姐姐看着姬无患说道:“皇上不必担心,王爷带着平安回王府了,说明日一早再入宫。”
姬无患一愣,周吉年怎么突然决定要回去过夜?上次回去都没人理他,一双儿女还害他,他还回去做什么?
“哦……今日有王府的人找他吗?”压下思绪,他问。
翠姐姐想了想,点头道:“下午好像一个小姑娘拿着令牌来见王爷,王爷回来交待我时小姑娘就在外面的香樟树下站着。”
闻言,姬无患了然,“你睡吧,朕一会自己洗漱,莫要等朕。”
翠姐姐蹙眉担忧,“这么晚了还要出宫吗?”
“嗯,我不放心。”
姬无患带着阿福掉头离开,路上没喊到落霜让他暗暗松了口气,拉着阿福的袖子跟在他后面,说道:“我们悄悄地去,走快些。”
阿福叹气,“皇上你抓紧我,今夜天阴,出了宫就暗了。”
“好,快些走。”
姬无患催促,心里愈发不安,害怕周吉年再被人欺负,周之喜那么变态,别在那个跟着梁怡君长大的周乐智也脑回路清奇,必须得看到周吉年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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