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和母亲先看着吧!”
庄香茹闻言,捏着的绣帕的手指松了松,赵澈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猜,方才拒绝娶京城家世显赫的权贵之女,透出的意思,在门户低的里择妻。
庄家不是当朝显贵,与广平侯府又是亲戚,附和广平侯府择妻标准,可她的庶女身份,要成为广平侯世子夫人,首先嫡母一关就过不去,她要嫁入高门,必然遭到庄家两位嫡女的嫉妒。
广平侯世子的嫡妻,选门户低的,也是要嫡女出身。
几息之间,庄香茹心思百转,她的生母身份低微,生母死后,更加无依无靠,
别个庶女还有姨娘庇护,她一个人在庄府,刻薄的嫡母手下讨生活,艰难处境磨炼出顽强的心性。
百般隐忍,苦学医术,为博得父亲一点关注,广平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小姐有个小病痛,内宅妇人不肯要外男医治,便找庄香茹,广平侯府的下人有病,不分尊卑,她都尽心医治,因此博得广平侯府上下的信任和好感。
她天生命贱,好东西要自己争取,从来知道自己要什么,靠不懈努力,一步步靠近要达到的目标。
在门户低的里挑选,要慢慢物色,广平侯世子的婚事暂时放下,广平侯夫人宁氏说;“皇帝选后妃,京城官宦世家女都在参选之列,我们广平侯府只有你大妹妹一人年纪附和条件,你大妹妹的身体不宜入宫,侍奉圣驾,已报户部。”
广平侯府无人参选。
赵澈没说什么,庄香茹直觉广平侯府不愿意女儿入宫,忽地想到江莫幽在参选之列,以江太傅在朝中的权势地位,女儿江莫幽不封后,也封妃,心下高兴,巴望着江莫幽能够入选,少了一个劲敌,世子夫人之位再徐徐图之。
“心慈,你最近身体可觉得好些了?”
老广平侯夫人关切地问。
赵心慈欠身说:“咳疾已经好了,香茹表妹为了孙女的病没少费心。”
老广平侯夫人对庄香茹的态度和蔼可亲,“庄家表姑娘的医术高明,庄家大公子祖传医术,我看庄表姑娘的医术与你兄长不相伯仲,我这腿,你的几贴膏药,轻松了许多。”
庄香茹柔顺,谦逊地说:“老夫人过奖,香茹的医术怎能与大哥相比,不过自己喜欢,爱琢磨,大哥可是受父亲的真传。”
“你这孩子心善,将来能嫁个好女婿,不知道谁是有福气的。”
广平侯夫人慕容氏笑着说。
慕容氏家族显赫尊贵,侯夫人慕容氏是过来人,早看透一个少女的那点心思,对庄香茹想做世子夫人的想头,心知肚明。
按说庄香茹温柔和顺,谨小慎微,精通医术,这个庄家庶女她不但不反感,还有几分喜欢,只可惜出身低微,要作为将来广平侯夫人,压不住场子,做妾,她倒是乐于接受。
她姐姐对庄院使庶出子女很过分,她几次劝过,不喜庶出子女,还需顾念外面的名声,毕竟自己有嫡出的子女,影响他们将来娶妻嫁人。
点到为止,庄姑娘是个聪明人,不忍令她难堪。
庄香茹的心凉了半截,入主侯府,广平侯夫人这一关不过,心愿实难达成。
她不是三言两语便放弃的人。
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失望,羞涩地说:“姨母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老广平侯夫人洞察一切,庄香茹为她医治腿疾,甚是用心,对庄姑娘极有好感,如果不是庶女,配孙儿,也无不可。
说;“太后下懿旨,要在皇宫设宴,请京城各府的公子姑娘,院使府的姑娘也是要去的。”
庄香茹不免黯然,嫡母怎能带庶女出席皇宴,老广平侯夫人喜欢她,怜惜她,知道她在家里的难处,说;“你若愿意去,就让你澈表哥带你去。”
“谢老夫人!”庄香茹站起来,蹲身道。
庄香茹不抱着入宫为妃的打算,赵澈还没定亲,娶妻又如何,这辈子她要留在澈表哥身边,她想要的,早晚能拿到手。
皇帝选后妃,太后降下懿旨,京城官宦世家适龄未婚女,都被邀请参加宫宴,太后便于考察。
当今皇上已及冠,曾选定的皇后,册封典礼没举行,突然病逝了,现在后宫里都是低等妃嫔。
当晚的宫宴,秋娘亲自为小姐准备衣裙,熨烫平整,熏了淡香。
说:“小姐参加宫宴,奴婢为小姐选了几套今晚穿的衣裳。”
江莫幽扫了一眼秋娘手里捧着的褙子,碧色、 湘色、 秋香色、 湖绿、湖蓝、真紫,素净,没有艳丽的颜色。
没有缕金、捻金线、织金、镶金、绣金、不张扬。
秋娘挑选的首饰不是金银,都是玉的。
江莫幽摇头,自去紫檀衣柜里找出一件鸦青云锦褙子,“就这件吧!”
栀枝和留珠对视一眼,小姐不是嫌弃这件老气,从来不穿。
江莫幽坐在妆台前,打开 茉莉香粉盒,脸上扑了厚厚一层,拿螺子黛画了两道粗眉,沾口脂把嘴涂大了一圈
套上鸦青云锦褙子,显俗又老气。
栀枝拿梳子给小姐梳头,小姐行事作风反常,没自作主张,问:“奴婢梳什么样式的头?”
“显老气点的。”搭配整体气质。
栀枝随便梳了一个显老成的头,江莫幽还嫌不够,倒了一些桂花头油在手心里,抹在头发上,像家下婆子头发抹很多头油。
留珠在旁边看着,说;“小姐这样一打扮,奴婢都快不认识了。”
江莫婉围在她左右,趴着看她,“姐,你都不像我姐了。”
秋娘默默地看着,心里明镜似的,说;“小姐这是打着落选。”
江莫幽把一支黄橙橙的金钗插入秀发,说;“我如果入宫,怕命不长久。”
“奴婢可不这么认为,以小姐的聪明,定然有一番作为。”
秋娘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我爹为当朝太傅,已经位极人臣,富贵已极,我将来的夫婿,必定是公候将相,一世荣华富贵,我为何要进宫和众女抢男人,我要嫁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小姐,满朝文武那个不是三妻四妾,除了咱们老爷例外。”秋娘说。
“难道就没有为了我这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的?”
“有,韩表哥!”江莫婉大声说。
江莫幽嗔怪,“小孩子乱说话。”
“我听栀枝说的。”江莫婉吐了吐舌头。
秋娘心想,韩表公子眼里就只有小姐一人,栀枝没看错人。
江莫幽收拾停当,栀枝包了两件衣裙。
江莫婉想跟着,说;“姐,我也想去皇宫,我都没去过。”
江莫婉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逗她,“你去了万一被那个五六岁的小皇子看上了,你就回不来了。”
带着留珠进宫,秋娘想嘱咐几句,觉得有点多余。
江府的马车到了皇宫门口,马车和跟车的小厮只能在宫门等。
江莫幽刚下马车,看见广平侯府的车马,赵澈坐骑白马,身穿天青锦袍,犹如雨后的晴空,清隽的五官似坚玉,清冷气质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赵澈下马看见江莫幽瞬间,不易察觉地眉峰突了一下,江莫幽却浑不在意,走过去,盈盈浅笑,“赵世子来参加宫宴。”
“嗯”赵澈觑了她一眼。
把马缰绳扔给小厮,朝宫门里走,江莫幽跟上,“赵世子,上次的典故猜到了吗?”
赵澈不屑回答。
江莫幽瞟着他,“赵世子,今晚京城贵女都来赴宴,赵世子可有心仪之人?”
“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
隔着五六步挎着小包袱跟在身后的留珠,替自家小姐脸红。
“赵世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譬如长相,性情。”江莫幽试探地问。
“端庄,弱不禁风,少言寡语。”
自己身段窈窕,可绝对称不上弱不禁风,端庄、少言寡语,自己正相反。
江莫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江莫幽没说话,赵澈余光瞟了她一眼,“为何不说话了?”
“世子不是喜欢少言寡语。”
“江姑娘不必为迎合刻意为之。”
不喜欢聒噪,自己不说话,又成了刻意为之。
语气酸酸的,“世子如果找一个少言寡语的,你二人能坐上一日不说话。”
快走几步,走到赵澈身前,负手倒退走,说:“如果一日只能说一句话,世子说什么?”
“备水沐浴。”赵澈反问道:“你说什么?”
江莫幽一只手指卷着秀发,想了想,“来一只烤鸭!”
夕阳的余晖将清幽的凤眸染上温柔,薄唇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庄香茹从马车里下来,看见赵澈和江莫幽的背影,已经走进宫门。
想喊,大庭广众,失了分寸。
江莫幽倒退走,看见庄香茹在后面追赶,说;“世子,今日宫里碰上不少熟人,懒得应酬,殿下跟我走,躲开人。”
庄香茹提着裙子追赶,眨眼便不见了赵澈和江莫幽,连留珠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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