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吹皱一池春水02

“怎么刚来就要走?”原晋溯见他虽面上强装淡定,动作却毫不犹豫暴露自己地逃避,话里难得带了些上扬的尾音。裴凌听后做出了决断,这人是在笑他。

被点破之后也不好再装是出现了幻觉,再心里不愿,裴凌也只能硬着头皮爬了上来,不由得从心里发出一句疑问:“你们正经人也会这么大半夜的上房揭瓦吗?”

原晋溯平静盯他。

裴凌尬笑:“我以为你们都卯时起亥时睡,每个人都是京城规律作息标杆呢。”深夜上房揭瓦什么的,不应该是他们这种惯常挨批的纨绔的专属事迹吗。

原晋溯:“……”

既然被原晋溯发现了半夜爬墙,那就没有办法脱身去赴约了。裴凌在心里默默对着原锦泱和郗明裕惨兮兮地道了歉,见原晋溯朝他眼神致意,在一轮月明辉光的映衬下哒哒哒走到人旁边坐了下来。月光照不清面孔如何,但见少年身形矫健如风。

原晋溯随他一起坐上屋脊,开口第一句话便问:“你前几日一直在暖阁睡得很安稳,今日怎么突然想到爬上来看月亮了?”

裴凌眨了眨眼,面不改色胡言乱语:“今夜的月亮很美啊,我一时兴起,看看玉盘。”

一话落定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处于被动,于是顺着他的话反问:“那你呢,你半夜不睡觉来房顶做什么?”

大燕五日一休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明日一早还要前去上早朝呢。

原晋溯却只是看他。

他神情明明没什么变化,可裴凌就是在这一刻莫名感觉到对面这人身上那股玩笑放松的意味已经消失殆尽了,整个人都变得很沉、很闷。裴凌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原晋溯有点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开始后悔自己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原晋溯把眼神收回,复又投向泼墨中央一点明月,声音轻缓:“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裴凌眼珠一转,老实道:“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国之栋梁。立身如松风明月,谋局若卧虎盘龙,心有凌云敢上九霄,致君尧舜又有何难……”

等裴凌搜肠刮肚地把以前在坊间听过的描写原大权臣颂词都复述了一遍之后,原晋溯也没什么反应。裴凌这才慢一步反应过来,这样的称赞,原晋溯从小到大应该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已厌倦了。

自己说这些老生常谈,也不免显出敷衍。

裴凌识趣地闭了嘴,末了又觉得奇怪,于是又追着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啊?”

他还以为思考人生意义这种事情都是像他们这种一整天里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闲人才会干出来的。像原晋溯这种朝廷命官,每日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奔波,应当意志坚定生活充实才是。

原晋溯不答反问:“那日你听见梁攸喊我为主,为何那样惊讶?”

裴凌一时语塞。

大燕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天鹰卫那是天子的爪牙,梁攸又身为天鹰卫的统领,甚至在裴凌面前亲口说过要为陛下誓死效忠,结果转头就对着原晋溯喊主子,是个人都要吓到头掉吧。他只是惊讶得瞪眼,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等会儿。

天子。

主子。

仿若一道天雷骤然劈进裴凌脑海,裴凌顿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灵光乍现,再次睁开眼时,眼里早已惊涛骇浪。他自觉不小心窥见了一个惊天动地大秘密,靠近原晋溯耳边,连说话都变成了气音:“你……准备谋逆篡位?!”

原晋溯郁郁的神情转为了茫然:“?”

还没等原晋溯反应过来,裴凌先意识到自己犯蠢了——谋逆这种事情向来隐晦又迂回,怎么能声张,更怎么能被这样直接说出来!他应该点破不说破的,现在什么都摊开来讲,他岂不是马上要被杀人灭口了!!!

更何况现在他寄住在泊尹府,原晋溯要动手方便至极,甚至敕勒侯府都来不及救!!

“我是……敕勒侯世子……死了的话,会有点不好交代的……”

他蚊蝇一样咬着牙关出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成僵硬扯嘴角的哭相,原晋溯看着好笑,抬手把凑过来的单纯脑袋又推了回去:“……别想歪了。”

裴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

“不过,”原晋溯看向裴凌,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话锋转了几转,落在了两个人都意料之外的地方,“你听故事吗?”

“……”裴凌刚从劫后余生的感觉中挣脱出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还以为自己晃了神幻听了,“有关于你的故事吗?”那可能不用了,从小到大日日都听原锦泱提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情节了。

原晋溯却面不改色:“德清的。”

裴凌:“……”

净用无波无澜的语气说些让人吓死的话。

裴凌就要起身:“我觉得我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我还是先回去——”

话还没讲完,他就感觉到肩膀上一沉,一件带着毛领的披风就这样厚实地盖在他身上,簌簌而过的风停住了,裴凌的动作也停住了。

披风上的手收了回去。

冷意都隔绝在披风之外,裴凌忽然伸出手指将披风兀自拢了拢,不再触摸得到一丝寒月带来的凉气。

这下不得不听了。

虽然原晋溯做非所说,但确实让裴凌手心里升腾出了一阵暖意。今夜的原晋溯给人感觉很奇怪,有一种莫名的落寞,他的心就跟着软了下来,慢慢把脸伏在了一片毛茸茸上:“那你说吧。”

原晋溯又看了身边人一眼。

裴凌身形和手腕细瘦,唯有面上有些圆融,低下头去压出了一小团滚滚的脸颊肉,叫一张艳绝的脸也多了点天真的可爱。说到底,他在敕勒侯府和雍京城极尽宠爱中长大,不问世事,不染俗尘,心性比稚儿还要单纯。原晋溯看了一会儿,才撇开眼神:“你不闻京中动向,估计也不知道,在十几年前,德清陛下尚未登基之时,曾有过一位伴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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