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宅门、垂花园，兰清儿站在中堂。
“梁大人真是好性情，这么好的夜明珠就丢弃在墙角。”兰清儿见梁舟没有反应，心中就有无名火在烧，“就连那破旧的畚箕都有被拿出去的机会……”
见梁舟像个木头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兰清儿也偃旗息鼓，不讲话了。
兰清儿心中无名火烧得心窝子疼，鼓着一股气，向着最亮的地方走去了。
梁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不妨让兰清儿多发泄一下。
夜幕不断蚕食着天空，夜更深了。
“梁大人就这么喜欢有瑕疵的东西吗？满屋夜明珠看不上，中堂上倒是供这个这么脏的。”
兰清儿以为这珠子得天独厚，没想到倒是个孬种子。
“这里面的是清蝶残翅。”见兰清儿这么贬低夜明珠，梁舟还是出声反驳了，“这是尽我一切可能所保留下来的清蝶残翅。”
见梁舟突然出声，平静的语气下藏着波涛汹涌，兰清儿也噤了声。
“约莫几百年前，有一天，蜃听闻了鲸长生的秘密--鲸落之地，那儿有无尽的财富与永生的秘密。
于是他出发了，在海天一色的蔚蓝的大海上漫无目的地寻找。
云就在天上绕啊绕绕啊绕，它就在海里游啊游游啊游。
在找寻中，在它百般聊懒地赶路的时候，一只清蝶突然出现，清澈透亮的翅膀折射着光，像鲛纱铺在海面上。
蜃看着出了神，轻声呼唤美丽的蝴蝶。
哪知，清蝶被低叫吓到，翅膀一震，失了重心，落在了海面上。一阵涌浪拍过，清蝶成了海洋的贡品。
离开了短暂的插曲，蜃又继续赶路了。
行过几天，清蝶又来了。
许是行路太累了，她趴在蜃的背上。
烈日当空，蜃只觉背上有些干，沉入水润了润。
当清蝶察觉到时，她的翅膀已经沾上水不能动了，翅膀在水面上折射阳光。蜃发现今天的海底的格外好看，抬头看时，就看见了蝴蝶的残骸。
就这样一路上，蜃遇到了好多好多清蝶，但每一只清蝶都死于非命。
当蜃再一次回到路途时，他发现他已经回到原点。
而海底到处可见鲸骸。”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永生，只是鲸落而万物生罢了。
讲完了故事，深渊已经吞食了天空，夜彻底深了。
听完了故事，二人皆是沉默，梁舟送兰清儿回了宫，看着那道倩影消失在朱红色的宫门。
雪下下来了，在梁舟肩上撒下薄薄的雪粒。
他也转身走了。
那时的蜃没有保护好清蝶，但他一定要保护他的兰清儿。
回到宫里，兰清儿走进许久未踏足的偏殿，那儿有梁舟留给自己的东西。
“月过眉梢，椒房内，檀香阵阵。凝脂玉，静待阁中，愿君撷。”
偏殿常年烧着檀香，为兰清儿祈福。
兰清儿平时从不踏进这里，这里太过冷清了。
但这时，她却觉得香火的光就像萤火虫，像小精灵添了几分生动。
兰清儿在贡品的柜子里找到了梁舟给自己留的东西-一枚玉佩。
在晏，确实有男女之间互送玉佩，以表友谊绵长。
玉佩温润无瑕，象征友谊纯真。
这是礼物吗？兰清儿心里想着，将玉佩拿了出来。
玉佩温润，在偏殿的烛光下只能依稀辨得上面刻的是蜃的形状。
“这是梁舟自己的玉佩！”兰清儿大惊失色。
玉佩分三六九等，就像人与人的感情一样也分个上下。
自己的贴身玉佩就像投名状一样，甚至可说是卖身契。
上层贵族子弟也有拿玉佩私定终身，虽说被骗钱骗心的也不在少数。
兰清儿握紧了玉佩，将它放在心口。
心脏砰砰地跳，寒冬天里，少年的心热烈滚烫。
贡台上佛祖冲兰清儿笑着，木像无言，满室寂静。
兰清儿抬头对着佛像，勾起唇角，一滴泪从眼角落下。
“我将自己放在贡品的位置上，以求她顺遂时宜。蜃留。”
雪在殿门外下，角落里的枝丫已被雪打落，弯下。
鸟兽也找温暖的地方栖息，整座宫殿只能听见兰清儿呜咽声。
梁舟：别哭了，我心疼。
兰清儿：疼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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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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